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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草木子》草木子卷之二上· (明)叶子奇

原道篇

○原道篇

堯舜傳心以中。周孔論易以元。武箕作範以極。孔曾傳道以一。思孟語德以誠。皆聖賢講道會要之總名。所以為傳心之典也。

易上經。氣化之始也。故首乾坤。下經。形化之始也。故重咸恆。

在易則渾然一理。在人則湛然一心。以是心感。以是理應。故問焉而以言。其受命也如響。莫測其所以然之妙也。

乾取象於龍。以其具天之用也。坤取象於牝馬。以其行地無疆也。

中國得詩書之傳。通之者始知其人世古今。四夷之國。耳目有所不及。皆不能知。尚同洪荒之世也。

春秋。刑書也。易筮。卜書也。春秋言人事。易言天道。天人之道一也。莊子曰。易以道陰陽。春秋以道名分。

春秋。魯國之史也。因一國以見天下。綱目。天下之史也。因天下以存諸國。

春秋書日有食之。綱目止書日食。從省文也。

禮有容。樂有聲。聲陽也。容陰也。聲容交而天地熹合矣。

大抵樂惟取其和。後世樂多悲壯。所以不善。

古人云。心和則形和。形和則氣和。氣和則聲和。聲和則天地之和應之矣。今之世。安得知禮樂大意之人。與之論禮樂情文之盛哉。

古人定律呂以考中聲。迨今罕得其真。莫若因古人之遺器。庶得其聲之近。若今道家金鐘玉磬及琴笙壎篪之屬。皆古之遺器也。以協其聲。使與革木之類毋相奪倫。諒必得中和之調。豈不勝於致祥致荒。而甘用世俗之樂也。

俗樂多胡樂也。聲皆宏大雄厲。古樂聲皆平和。

歌調且因今之曲調。而諧之以雅辭。庶乎音韻和而歌意善。則得矣。毋但泥古而廢之。而長用胡樂也。

古之父子。爵既不同。禮即異數。由此推之。祭古人自宜用禮器。祭今人自宜用今樂。使各安其性也。庶免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為失。

周子曰。樂聲淡則聽心平。樂辭善則歌者慕。故風移而俗易也。妖聲豔辭之化人也亦然。此不易之確論也。

孟子謂今樂猶古樂。救時之論也。

綱目真經世之大典也。

綱目有湯武之時者三。秦新隋皆以大義絕之。夫人得而討之也。故書兵起而不書叛。

書莽大夫揚雄死。所以病揚子也。然為莽大夫者不知其幾。不書。又所以因貶而見褒也。

書大丞相帥師伐魏。所以正統也。書晉處士陶潛卒。特書以褒之。所以賢之也。

書唐五王為武三思所殺。譏五王之失刑也。書周太師中書令瀛王馮道卒。任之重者。責之深也。

或問伊尹耕於有莘之野。以樂堯舜之道。答曰。耕破一犂春雨。蓋言對時育物之心。樂而得其所也。

孔門問仁。夫子答之各不同。雖各因其材而篤焉。正夫子之泛應曲當處。用各不同。所謂貫也。然仁乃仁體之一歟。

天下歸仁。朱子訓歸為與字。或者淺其說。愚謂苟人克己行一事。合天理。問之家而準。問之鄉而準。問之國而準。問之天下而準。所謂天下莫不與也。由此言之。放之天而準。放之地而準。放之古而準。放之今而準。放之東海而準。放之西海而準。放之南海而準。放之北海而準。考諸三王。建諸天地。質諸鬼神。百世以俟聖人。而不謬不悖無疑不惑者也。此則與字可通之理也。若謂克己天下皆囿於吾仁之中。如呂與叔克己齋銘云。洞然八荒。皆在我闥。讀之。氣象雖豁然可喜。事理則茫然無據。

浴沂氣象。見聖賢超然於萬物之表。逍遙脫灑處。又曰。即此便是堯舜氣象。何也。曰。飯糗茹草。若將終身。及為天子。若固有之。何有一毫滯礙。

說文以步戌為歲。此附會秦以建亥為水正之說也。然實非也。歲自當以夏時為正。

大學乃設教之書。朱子則憂百家之亂治。中庸乃傳道之書。朱子獨憂二氏之亂真。深玩序文可見。

大學六先字。所以逆推其功夫之端緒。七后字。所以順推其效驗之次序。

格物是覺夢關。誠意是人鬼關。

程子曰。涵養須用敬。進學則在致知。朱子曰。存之於端莊靜一之中。以為窮理之本。窮之於學問思辨之際。以致盡心之功。可謂知行兩進矣。

孝弟慈三者。大學之言達道。知仁勇三者。中庸之言達德也。達德所以行達道也。

恂慄威儀。是明明德之止於至善。親賢樂和。是言新民之止於至善。至善乃大學一書之標的。曾子傳心之要也。

正心章。不言私之害公。邪之害正。蓋意既誠。自無私邪之雜矣。惟恐人於忿懼好惡等意思。留滯在心而不能察。及其應物。遂至於欲動情勝。用之所行。每過於分數。不能不失其平也。

平下章。反覆以用人理財兩者為說。蓋用得其人。則上下皆安。財得其理。則大小皆足。此天下所以平也。其要在於絜矩。則上下大小皆平矣。

中庸是直指人心見性之書。中和是就人心上指示。中庸是就人事上指示。費隱是就人物上指示。心統性情。事兼德行。物通彼我。

心之虛靈知覺。虛是能包萬事萬物之理。靈是能通萬事萬物之理。知是識其理之所當然。覺是悟其理之所以然。

中者。不偏不倚。無過不及。天然之體也。庸者。亙古亙今。不遷不變。常然之道也。

天命實理之原也。性其在物之實體。道其當然之實用。而教也者。又因性道之實。而品節之也。

朱子言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。氣以成形。而理亦賦焉。猶命令也。此蓋本太極圖之說而約言之也。

道不可離。由其自本自根。無物不有。無時不然也。

戒懼是存養工夫。是於至靜之中。存天理之本然。是致其致中之功也。謹獨乃省察工夫。是於情動之時。遏人欲於將萌。是致其致和之功也。

君子致中和而成位育之功者。此道通乎上下。天子有天下之天地萬物。諸侯有一國之天地萬物。大夫有一家之天地萬物。庶民有一身之天地萬物。由其分有崇卑。故其功有大小。

吾之心正。則天地之心亦正。是致中之功效也。吾之氣順。則天地之氣亦順。是致和之功效也。

中和以性情言之。中庸以德行言之。費隱又以人物兼觀之。此理之無乎不在。信手拈來。頭頭皆是。吁。其妙矣乎。

中對和。則中為靜而和為動。故止以不偏不倚釋之。中對庸。則庸為常。而中則該動靜二義。故以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並言之。故曰。中庸之中。實兼中和之義。

費隱是在人在物上看。此理因用以原體。見此理之無物不在也。鬼神就無形無影上看。此理由微而驗顯。見此理之無物不體也。

人物明而可見。故先說費而後說隱。鬼神幽而難知。故先言微而後言顯。

人之為道而遠人。子思言此之時。佛氏之教未入中國。已慮其絕人倫。去人事。始謂之辯道矣。其慮可不謂遠已乎。

喪服自期以下。諸侯絕。大夫降。此自周公制此貴貴之禮也。蓋諸侯之貴。大夫不得以屬籍通。故大夫不得屬戚君也。

郊社所以祀天地。是天子之職。宗廟所以祭祖先。是子孫之職。祭必受福。職之所當也。淫祀無福。職之所不當也。

至誠是由此道之極其實。至聖是造此理之極其至。故曰。至誠之道。非至聖莫能知。至聖之德。非至誠莫能為。

盡性。致中也。盡人物之性。致和也。經綸大經。致和也。立天下之大本。致中也。贊天地之化育。是以人而參贊之。是聖人猶與天為二。知天地之化育。是於天道默契焉。是聖人與天為一。

私意自蔽。則局乎其小矣。故不廣大。私欲自累。則卑乎其汚矣。故不高明。

祖述憲章。是道貫乎古今。上律下襲。是道該乎穹壤。

如天淵尚有彼此之別。則聖人尚與天為二。其天淵更無彼此之別。則聖人乃與天為一。

或問浩然之氣。答曰。一片花飛減却春。蓋言浩然是無虧欠時也。

慾是不能集義。剛是浩然之氣。

孟子言勿正勿忘。此養氣之節制也。正是用心太過。忘是不用心。

孟子夜氣之說。是水靜而清時。浩然之氣。是水盛而大時。

高不可貶。卑不可抗。道有定體也。語不能顯。默不能藏。道無定形也。

周子曰。無極而太極。無極是無有方體。就萬物體統言之。太極是會其要領。就一物根柢言之。無無極則太極無所本。無太極則無極無所寓。

太極圖。性命書也。西銘。理一分殊之義也。四勿箴。由中應外。制外養中之訓也。

無思也。無為也。寂而不動。先天也。感而遂通天下之故。後天也。先天。體也。後天。用也。先天惟湛然一理耳。至後天始有形象之可言。先天是未用也。至後天始入用爾。易是已入用之書。故多說剛柔。少說陰陽。

無思。虛之極。無為。靜之篤。虛則理明。靜則性定。陰陽絪縕。吾以觀其始。正其命。

天有風雨雲霧雷。人有吹噴噓呵呼。天地是大萬物。萬物是小天地。

地冲氣。所以能生萬物也。冲氣所以為和也。

陰陽合一存乎道。仁智合一存乎聖。內外合一存乎誠。

虛所以具衆理。靈所以應萬事。不昧所以為明也。

知者心之神明。寂而常覺。動而常定。非不動不靜也。溥萬物而無容心焉可也。欲盡流注。其可得乎。

明天地之性者。不可惑以神怪。知萬物之情者。不可罔以非類。此君子所以貴窮理也。

鬼者人之影。死者生之終。

誠。天道。性。天德。

善者。萬理之總名也。性者。萬理之全體也。仁者。萬理之全德也。孔門傳道以仁。大學言道以善。中庸原道以性。誠者。理之實。元者。善之長。一者。數之始。中者。物之心。極者。理之至。皆聖賢論道之極則也。

人心是根於氣。耳目口鼻之欲是也。道心是原於理。仁義禮智之性是也。

新故。事物為之今古也。得失。人事為之存亡也。治亂。世運為之變更也。

古今分於一息。人物同於一原。

因粗而精。因略而詳。此古今之用智而得其正也。因精而拙。因詳而荒。此古今之用智而失其中也。

程子曰。不必以既屈之氣。復為方伸之氣。或者指游魂之變為輪迴。未之思也。

張子曰。風雷有象。不疾於心。所謂潛天而天。潛地而地也。心禦見聞。不弘於性。所謂人能弘道。非道弘人也。

橫浦之學。以覺為性。曰。覺之一字。衆妙之門。是止認智為性。金谿之學曰。收歛精神。自作主宰。有何欠缺。至於私欲未為病。纔涉於思。即是害事。全似告子。

臨川之學。分心跡為內外。內面是精。外面是粗。故託佛老之似。以亂孔孟之真。假仁義之言。以濟功利之實。

涑水之學。可謂博極羣言。純乎實踐。

金華之學之於濓洛也。可謂金石相宣已。

永康之學。以漢唐皆王道。純以事功言也。

南浦之學。其視紫陽。猶孟子之於孔子也。

永嘉之學之於正道也。可謂步則步者矣。

許魯齋。北方之學者未能或之先也。劉靜修次之。

用之則行。於留侯武侯見之。舍之則藏。於靖節康節見之。古惟有此二人。才德及之。可以當此言也。

相近之性兼乎氣。性善之性純乎理。

荀子曰。性者惡也。為善者偽也。■〈木巳〉柳桮棬之喻也。揚子曰。人之性。善惡渾。性無分於善不善。猶水之無分於東西之說也。達摩云。我見佛性。云何佛性。作用是性。生之謂性之說也。蘇氏曰。善惡皆出於性。而非性之所有。胡氏曰。善不足以言性。孟子道性善。猶佛氏善哉善哉。蓋贊歎之辭。即性無善無不善之說也。韓子說性有二品。即性有善有不善之說也。後世諸說。紛紜縱橫。孟子當時已一一加辨。可見儒書之不可無孟子。

今之道教近乎楊。今之釋教近乎墨。

丹經言鼎鑪是安身立命也。採藥是收精歛神也。火候是操存之意也。沐浴是日新之功也。抽添是勤怠之節也。

佛言離一切物。別有自性。不知人外無道。道外無人也。

佛氏謂一切衆生。種種幻化。皆生如來圓覺妙心。譬如從空而有。幻化雖滅。空性不壞。此東坡言性之本旨也。

離物而言性。此佛氏所以淪於空寂。捨器而言道。此老氏所以溺於虛無。故大學之始教。所以不出於民生日用彝倫之外也。東土初祖曰。人性本善。不假勤苦修行。直下便是。此則彌近理而大亂真矣。

歐陽公云。佛氏怕死。故每以寂滅無生為說。老氏貪生。故每以返老還童為說。惟安時處順。哀樂不能入者為至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