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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古小说钩沉》第2部分·

广州显明寺道人法力,向晨诣厕,于户中遇一鬼,状如昆仑,两目尽黄,裸身无衣。法力素有膂力,便缚着堂柱,以杖鞭之,终无声。乃以铁锁缚之,观其能变去否。日已昏暗,失鬼所在。

荀氏灵鬼志

明帝初,有谣曰:“高山崩,石自破。”高山,峻也;硕,峻弟也。后诸公诛峻,硕犹据石头,溃散而逃,追斩之。

明帝末,有谣歌:“侧侧力,放马出山侧;大马死,小马饿。”后峻迁帝于石头,御膳不具。

庾文康初镇武昌,出石头,百姓看者于岸歌曰:“庾公上武昌,翩翩如飞鸟;庾公还扬州,白马牵旒□。”又曰:“庾公初上时,翩翩如飞鲄;庾公还扬州,白马牵□车。”后连征不入,寻薨下都,葬焉。

初,桓石民为荆州,镇上明,民忽歌黄昙曲曰:“黄昙英,扬州大佛来上明。”少时,石民死,王忱为荆州。佛大,忱小字也。

河间王□既败于关中,有给使陈安者,甚壮健:常乘一赤马,俊快非常;双持二刀,皆长七尺;驰马运刀,所向披靡。关西为之歌曰:“垄上健儿字陈安,头细面狭腹中宽,丈八大矛左右盘。”

陈安为河间王□给使,甚壮健。常乐一马,骏□非常。后马死,双赤蛇出其鼻。

嵇康镫下弹琴,忽有一人长丈余,着黑单衣革带,康熟视之,乃吹火灭之曰:“吾耻与魑魅争光。”

嵇中散神情高迈,任心游憩;尝行西南游,去洛数十里,有亭名华阳,投宿。夜了无人,独在亭中。此亭由来杀人,宿者多凶;中散心神萧散,了无惧意。至一更中操琴,先作诸弄,雅声逸奏,空中称善;中散抚琴而呼之:“君是何人?”□云:“身是故人,幽没于此数千年矣;闻君弹琴,音曲清和,昔所好,故来听耳。身不幸非理就终,形体残毁,不宜接见君子;然爱君之琴,要当相见,君勿怪恶之。君可更作数曲。”中散复为抚琴,击节曰:“夜已久,何不来也?形骸之间,复何足计。”乃手挈其头曰:“闻君奏琴,不觉心开神悟,□若□生。”遂与共论音声之趣,辞甚清辩。谓中散曰:“君试以琴见与。”于是中散以琴授之,既弹众曲,亦不出常:唯广陵散声调绝伦。中散才从受之,半夕悉得;先所受引殊不及。与中散誓,不得教人,又不得言其姓。天明语中散:“相与虽一遇于今夕,可以还同千载;于此长绝,能不怅然!”

晋周子长侨居武昌五丈浦东冈头。咸康三年,子长至寒溪浦中嵇家,家去五丈数里;合还五丈,未达减一里许。先是空冈,忽见四苼瓦屋当道;门卒便捉子长头,子长曰:“我是佛弟子,何故捉我?”吏问曰:“若是佛弟子,能经呗不?”子长先能诵四天王及鹿子经,便为诵之三四过。捉故不置,知是鬼,便骂之曰:“武昌痴鬼语汝,我是佛弟子,为汝诵经数偈,故不放人也?”捉者便放,不复见屋。鬼故逐之,过家门前;鬼遮不得入,亦不得作声。而心将鬼至寒溪寺中过,子长便擒鬼胸,复骂曰:“武昌痴鬼,今当汝至寺中和尚前了之。”鬼亦擒子长胸,相拖渡五丈塘西行。后诸鬼谓捉者曰:“放为西将牵我入寺中。”捉者已放,子长故复语后者曰:“寺中正有道人辈,乃未肯畏之?”后一鬼小语曰:“汝近城东看道人面,何以败?”便共大笑。子长比达家,已三更尽矣。

晋南郡议曹掾姓欧,得病经年,骨消肉尽;巫医备至,无复方计。其子夜如得睡眠,梦见数沙门来视其父。明旦,便往诣佛图,见诸沙门,问佛为何神?沙门为说事状,便将诸道人归,请读经。再宿,病人自觉病如轻。昼得小眠,如举头见门中有数十小儿,皆五彩衣;手中有持幡仗者。刀矛者;于门走入。有两小儿在前,径至廉前,忽便还走,语后众人:“小住小住!屋中总是道人。”遂不复来前。自此后病渐渐得差。

石虎时,有胡道人驱驴作估于外国。深山中行,有一绝涧,窈然无底;行者恃山为道,鱼贯相连。忽有恶鬼牵驴入涧中,胡人性急,便大嗔恶;寻迹涧中恶鬼,祝誓呼诸鬼神下逮。忽然出一平地城门,外有一鬼,大锁项,脚着木桎梏,见道人,便乞食,曰:“得食,当与汝。”既问,乃是鬼王所治。前见王,道人便自说:驱驴载物,为鬼所夺,寻迹至此。须臾即得其驴,载物如故。

蔡谟征为光禄大夫,在家,忽闻东南啼哭声,有若新死,便见一少年女死人并离啼哭。不解所为,恐是人家忿争耳。忽闻呼魂声,便见生女从空中去上天,意甚恶之。少时,疾患,遂薨。

河内姚元起居近山林,举家恒入野耕种,唯有七岁女守屋,而渐瘦。父母问女,女云:“常有一人,长丈余而有四面,面皆有七孔,自号‘高天大将军;’来辄见吞,迳出下部,如此数过。‘慎勿道我!道我,当长留腹中。’”阖门骇惋,遂移避。

吴兴武唐闾□□晨闻外拍手,自出看,见二乌帻吏迳将至渚,云官使乘船送豆至。乃令□捉□,二吏□挽,至嘉兴郡,暂住逆旅;及平望亭,潜逃得归。十余日外,复有呼声,又见二吏,云:“汝何敢委叛?”将至船,犹多菽,又令捉□船,二吏□挽始前。至嘉乐故家,谓□曰:“我须过一处,留汝在后,慎勿复走;若有饮食,当相唤。”须臾,一吏呼□上;见高门瓦屋,欢□盈堂,仍令□行酒,并赐炙啖。天将晓,二吏云:“□去,汝且停。”顷之,但见高坟森木,□心迷乱。其家寻觅,经日方得。寻发大疮而死。

南平国蛮兵,义熙初随众来姑熟,便有鬼附之;声呦呦细长,或在檐宇之际,或在庭树上。若占吉凶,辄先索琵琶,随弹而言。于时郗倚为府长史,问:“当迁官?”云:“不久持节也。”寻为南蛮校尉。予为国郎中,亲领此土,荆州俗语云:“是老鼠所作,名曰鬼侯。”

平原陈皋于义熙中从广陵樊梁后乘船出,忽有一赤鬼,长可丈许,首戴绛冠,形如鹿角,就皋求载,倏尔上船。皋素能禁气,因歌俗家南地之曲;鬼乃吐舌张眼,以杖竿掷之,即四散,成火照于野。皋无几而死。

太元十二年,有道人外国,能吞刀吐火,吐珠玉金银;自说其所受术,即白衣,非沙门也。尝行,见一人担担,上有小笼子,可受升余。语担人云:“吾步行疲极,欲寄君担。”担人甚怪之,虑是狂人,便语之云:“自可尔耳,君欲何许自厝耶?”其人□云:“君若见许,正欲入君此笼子中。”担人愈怪其奇,“君能入笼,便是神人也。”乃下担,即入笼中;笼不更大,其人亦不更小,担之亦不觉重于先。既行数十里,树下住食;担人呼共食,云我自有食,不肯出。止住笼中,饮食器物罗列,肴膳丰腆亦办。反呼担人食,未半,语担人:“我欲与妇共食。”即复口吐出一女子,年二十许,衣裳容貌甚美,二人便共食。食欲竟,其夫便卧。妇语担人:“我有外夫,欲来共食;夫觉。君勿道之。”妇便口中出一年少丈夫,共食笼中;便有三人宽急之事,亦复不异。有顷,其夫动,如欲觉,妇便以外夫内口中。夫起,语担人曰:“可去。”即以妇内口中,次及食器物。此人既至国中,有一家大富贵,财巨万,而性悭□,不行仁义,语担人云:“吾试为君破奴悭囊。”即至其家。有一好马,甚珍之,系在柱下;忽失去,寻索不知处。明日,见马在五斗□中,终不可破取,不知何方得取之。便往语言:“君作百人厨,以周一方穷乏马当得出耳。”主人即狼狈作之,毕,马还在柱下。明旦,其父母老在堂上。忽复不见;举家惶怖,不知所在。开妆器,忽然见父母在泽壶中,不知何由得出。复往请之,其人云:“君当更作千人饮食,以饴百姓穷者,乃当得出。”既作,其父母自在床上也。

有沙门昙游,戒行清苦。时剡县有一家事蛊,人□其食饮,无不吐血而死。昙游曾诣之,主人不食,游便咒焉。见一双蜈蚣,长尺余,于盘中走出,因绝食而归,竟无他。

荥阳郡有一家姓廖,其家累世为蛊以致富,子女丰悦。后取新妇,不以此语之。家人悉行,妇独守家;见屋中一大□,试发,见一大蛇,便作沸汤,悉灌杀之。家人还,妇具说焉,举家惊惋。无几,其家疾病亡略尽。

人姓邹坐齐中,忽有一人通刺诣之;题刺云舒甄仲。既去,疑其非人,寻其刺,曰:“吾知之矣,是予舍西土瓦中人。”便往令人将锸掘之,果于瓦器中得桐人,长尺余。

郗世了在会稽造墓,其地多石,后破大石,得一龟,长尺二寸许;在石中,石了无孔也,得非龟石俱生乎。既破出之,龟行动与常龟无异。石受龟如人刻安之。

濡须口有一大舶船覆在水中,水小时便出见。尝有渔人夜宿其傍,以船系之;但闻筝笛弦管之音。梦人驱遣云:“勿近官妓!”此人惊觉,即移船去。传云是曹公载妓船覆于此,于今存在。

李通丧,有一客往吊之;李通子哭,便进上听事。忽通从合中出,以纶巾系头。

历阳县张应,先是魔家,取佛家女为妇。咸和八年,移居芜湖。妻病,因为魔事,家财略尽不差。妻曰:“我本佛家女,乞为我作佛事。”应便往精舍中见竺法镜,镜曰:“佛普济众生,问君当一心受持身戒耳。”昙镜期明当向其家。应梦见一人,长丈五六,正向于南面趋步入门,曰:“此家寂寂。乃尔不净。”梦中见镜随此人后,白曰:“此家始欲发意,未可一一责之。”应先手巧眠觉,便把火作高座,及鬼子母座。镜明食时往,应高座之属具足己成。闻应说梦,遂夫妻受五戒。病亦寻差。

祖台之志怪

汉武帝与近臣宴会于未央殿,忽闻人语云:“老臣冒死自陈。”乃见屋梁上有一翁,长八九寸,拄杖偻步,笃老之极;缘柱而下,放杖稽首,默而不言;因仰首视殿屋,俯指帝脚,忽然不见。东方朔曰:“其名‘藻居,’兼水木之精,春巢幽林,冬潜深河。今造宫室,斩伐其居,故来诉于帝。曰仰视宫殿,殿名未央,诉陛下方侵其居宅未央也;俯指陛下脚者,足也,愿陛下宫殿足于此,不愿更造也。”上为之息宫寝之役。居少时,帝亲幸河都,闻水底有弦歌之声,又有善芥。须臾,前梁上老翁及年少数人,绛衣素带,缨佩乘藻,甚为鲜丽,□波而出,衣不沾濡。帝问曰:“闻水底奏乐声,为君耶?”老翁对曰:“老臣前昧死归诉,幸蒙陛下天地之施,即止息斧斤,得全其居宅,不胜嘉欢,故私相庆乐耳。”献帝一紫螺壳,状如牛脂。帝曰:“朕□无以识君,东方生知耳;君可思以吴□贻之。”老翁乃顾命取洞穴之,一人即受命下没泉底,倏忽还到,奉大珠径寸,明耀绝世。帝甚玩焉,问朔:“何以识此珠为洞穴之宝?”朔曰:“河底有洞穴之宝”帝以五十万钱赐朔,取其珠。

建安中,河间太守刘照夫人卒于府。后太守至,梦见一好妇人,就为室家;持一双金□与,太守不能名,妇人乃曰:“此□竹恚切□。”□□者,其状如纽珠,大如指,屈伸在人。太守得置枕中。前太守迎丧,言有□,开棺,见夫人臂果无复有□焉。

吴未亡前,常有紫赤色气见牛斗之间,星官及诸善占者咸忧吴方兴;惟张先于天文尤精,独知为神剑之气,非江南之祥。

陶太尉微时,丧当葬,家贫,亲自营作□;有一斑婿牛□,已载致,忽然失去,便自寻觅。忽于道中逢一老翁,云君欲何所觅?太尉具□。更举手指云:“向于山冈上见一牛眠山圩中,必是君牛。此牛所眠,便好作墓安坟当之,致极贵;小复不当,位极人臣,世为方岳矣。”又指一山云:“此山亦好,但不如向耳,亦当世出刺史耳。”言讫,便不复见。太尉墓之,皆如其言。

义兴郡溪渚长桥下有苍蛟吞□人,周处执剑桥侧伺;久之,遇出,于是悬自桥上投下蛟背而刺蛟,数创,流血满溪,自郡渚至太湖句浦乃死。

晋怀帝永嘉中,谯国丁祚渡江至阴陵界。时天昏雾,在道北有社,见一物如人,倒立,两眼垂血从额下,聚地两处,各有升余祚与从弟齐声喝之,灭而不见。立处聚血皆化为萤火数千枚,纵横飞散。

隆安中,陈悝于江边作鱼□。潮去,于□中得一女人,长六尺,有容色,无衣服;水去不能动,卧沙中,与语不应。人有就辱之。悝夜梦云:“我是江黄,昨失道落君□,小人遂见加□;今当白尊神杀之。”悝不敢移,潮来自逐水去。奸者寻病。

建康小吏曹着见庐山夫人,夫人为设酒馔。余鸟啄□,其中镂刻奇饰异形,非人所名;下七子盒盘,盘中亦无俗间常肴敉。夫人命女婉出与着相见。婉见着欣悦,命婢琼林令取琴出,婉抚琴歌曰:“登庐山兮郁嵯峨,唏阳风兮拂紫霞,招若人兮濯灵波。欣良运兮畅云柯,弹鸣琴兮乐莫过,云龙会兮乐太和。”歌毕,婉便辞去。

建康小吏曹着,为庐山使君所迎,配以女婉。着形意不安,屡求请退;婉潜然垂涕,赋诗叙别,并赠织成□衫也。

吴中书郎盛冲至孝,母王氏失明。冲□行,敕婢为母作食;婢乃取蛴螬蒸食之,王氏甚以为美,而不知是何物。儿还,王氏语曰:“汝行后,婢进吾一食,甚甘美极;然非鱼非肉,汝试问之。”既而问婢,婢服曰:“实是蛴螬!”冲抱母恸哭,母目霍然开明。

吴中有一士大夫,于都假还,行至曲阿塘上,见一女子,容貌端正,便呼即来,便留住宿。士解臂上金钤系其臂,令□更来,遂不至。明日,更使寻求,都无此色。忽过一猪圈边,见母猪臂上系金钤。

廷尉徐元礼嫁女,从祖与外兄孔正阳共诣徐家。道中有土墙,见一小儿,裸身,正赤手持刀,长五六寸,企墙上磨甚□,独语;因跳车上曲阑中坐,反覆视刀,辄之。至徐家门前桑树下,又跳下,坐灰中,复更磨刀。日晡,新妇就车中,见小儿持刀入室,便刺新妇,新妇应刀而倒;扶还解衣,视小腹紫色,如酒盘大,炊顷便亡。鬼子出门灾刀,上有血,涂桑树叶,火然,斯须烧。

苟□为兖州镇,去京师五百里。有贡□珍异食者,欲贻都邑亲贵,虑经信宿之间,不复鲜美;募有牛能日行数百里者,当厚赏之。有人进一牛云:“此日行千里。”□乃命具丁车善驭,书疏发遣。旦发,日中到京师;取□书还,至一更始进便达。□以其骏快,筋骨必将有异,遂杀而观之;亦无灵异,惟双肋如小竹大,自头挟脊着肉裹故外不觉也。

骞保至坛丘賰上北楼宿,鼓二中,有人着黄练单衣白□,将人持炬火上楼。保惧,藏壁中。须臾,有三婢上帐,使迎一女子上,与白□人入帐中宿。未明,白□人辄先去。如此四五宿。后向晨,白□人才去,保因入帐中,问侍女子:“向去者谁?”□曰:“桐郎;道东庙树是。”至鼓二中,桐郎复来,保乃斫取之,缚着楼柱。明日视之,形如人长,三尺余。槛送诣丞相,渡江未半,风浪起;桐郎得投入水,风波乃息。

会稽山阴东郭氏女,先与县人私通,此人估还于县东灵慈桥;女往入船就之,因共寝接,为设食蝥。食?,女将两蝥上岸去。船还来至郭,逢人语此女已死。乃往省之,尚未殡也;发衾视之,两手各把一蝥。

孔氏志怪

楚文王好田,天下快狗名鹰毕聚焉。有人献一鹰,曰:“非王鹰之俦。”俄而云际有一物凝翔,飘□鲜白,而不辨其形。鹰于是竦翮而升,矗若飞电。须臾,羽堕如雪,血洒如雨;良久,有一大鸟堕地而死。度其两翅,广数十里,喙边有黄,众莫能知。有博物君子曰:“此大鹏雏也,始飞焉,故为鹰所制。”乃厚赏献者。

卢充者,范阳人也,家西三十里,有崔少府墓。充先冬至一日出家西猎,见一獐,举弓而射,即中之;獐倒而复起,充逐之,不觉远。忽见一里门如府舍,中一铃,下有唱家,前充问曰:“此何府也?”□曰:“少府府也。”充曰:“我衣恶,那得见贵人?”即有人提□新衣迎之。充着,尽可体;便进见少府展姓名。酒炙数行,崔曰:“近得尊府君书,为君索小女婚,故相延耳。”即举书示充,充父亡时虽小,然已见父手迹,便□叹无辞。崔即敕内,令女郎庄严,使充就东廊。充至,女已下车立,席头共拜焉。三日毕,还见崔。崔曰:“君可归矣!女有娠相,生男,当以相还;生女,当自留养。”敕外严车送客。崔送至门,执手涕零;离别之感,无异生人。复致衣一袭,被褥一副。充便上车去,如电逝。须臾至家,家人相见悲喜。推问,知崔是亡人,而入其墓。追以懊丧。居四年,三月三日,临水戏水中,忽见二犊车,乍浮乍没,既上岸,充往开车后户,见崔氏女与三岁男儿共载。充见之,欣然,欲握其手,女举手指后车曰:“府君见人!”即见少府,充往问讯。女抱儿还充,又与金箓别,并赠诗曰:“煌煌灵芝质,光丽何猗猗!华艳当时显,嘉异表神奇。含英未及秀,中夏罹霜萎;荣曜长幽灭,世路永无施。不悟阴阳运哲人忽来仪;会浅别离速,皆由灵与祗。何以赠余亲,金箓可颐儿。爱恩从此别,断绝伤肝脾!”充取儿箓及诗,忽不见二车处。将儿还,四座谓是鬼魅,佥遥唾之,形如故。问儿:“谁是汝父?”儿迳就充怀。众初怪恶,传省其诗,慨然叹死生之玄通也。充诣市卖箓,高举其价,不欲速售;冀有识者。□有一老婢问充得箓之由,还报其大家。大家,即女姨也,遣视之,果是。谓充曰:“我姨崔少府女,未嫁而亡。家亲痛之,赠一金箓,着棺中。今视卿箓甚似,得箓本末,可得闻不?”充以事对。即诣充家迎儿,儿有崔氏状,又似充貌。姨曰:“我甥三月末间产,父曰春暖温也,愿休强矣。”即字温休,温休,盖幽婚也,其兆先彰矣。儿遂成为令器;历数郡二千石,皆着绩。其后生植,为汉尚书。植子毓,为魏司空。冠盖相承至今也。

后汉末,有一人腹内痛,昼夜切痛;临终,敕其子曰:“吾气绝后,可剖视之。”其子不忍违言,剖之,得一铜轮,容可数合。后华佗闻其病而解之,便往,出巾箱内药以投之,轮即化为清酒。

钟会是荀济北从舅,二人情好不协。荀有宝剑,可直百万,以付妻。会善书,学荀手迹,作书取剑;仍窃去不还荀。□知是钟而无由□也,思所以报之。后钟兄弟以千万起一宅,始成,甚精丽,未得移住。荀极善画,乃潜往画钟门堂,作太傅形象;衣冠状貌如平生。二钟入门,便大感动,宅遂空废。于时咸谓□之报会过于所失数十倍。彼此书画,巧妙之极。

义兴有邪足虎,溪渚长桥有苍蛟,并大□人,并郭西周,时谓郡中三害。周即处也。

干宝父有嬖人,宝母至妒,葬宝父时,因推着藏中。经十年而母丧,开墓,其婢伏棺上。就视犹暖,渐有气息;舆还家,终日而苏。说“宝父常致饮食,与之接寝,恩情如生。”家中吉凶辄语之,校之悉验。平复数年后方卒。宝因作搜神记,中云有所感起是也。

晋明帝时,献马者梦河神请之,及至,帝梦同,即投河以奉神。始太傅褚亦好此马,帝曰:“已与河神。”及褚公卒,军人见公乘此马矣。

会稽盛逸尝晨兴,路未有行人。见门内柳树上有一人,长二尺余,衣朱衣冠冕,俯以舌□树叶上露。良久,忽见逸,神意如惊,遽即隐不见。

会稽吏谢宗赴假吴中,独在船;忽有女子,姿性妖婉,来入船。问宗:“有佳丝否?欲市之。”宗因与戏,女渐相容。留在船宿欢宴,既晓,因求宗寄载,宗便许之。自尔船人恒夕但闻言笑兼芬馥气。至一年,往来同宿;密伺之,不见有人。方知是邪魅,遂共掩之。良久,得一物,大如枕;须臾,得二物,并小如拳。以火视之,乃是三龟。宗悲思数日方悟。自说:“此女子一岁生二男,大者名道愍,小者名道兴,”既为龟,送之于江。

南方落民,其头能飞。其俗所祠,名曰“虫落,”因号落民。

神怪录

会稽吴详者,少为县吏,夜行至溪,见一女子,遂捉之宿;仍依寝,自明旦去。女赠详以紫手巾,详□以白手巾。

将军王果,昔为益州太守,路经三峡,船中望见江岸石壁千丈,有物悬之在半崖,似棺椁,令人缘崖,就视,乃一棺也。发之,骸骨存焉。有石志云:“三百年后水漂我,欲及长江垂欲堕;欲堕不堕遇王果。”果视铭怆然云:“数百年前知我名,如何舍去?”因留为营敛葬埋,设祭而去。

刘之遴神录

由拳县,秦时长水县也。始皇时,县有童谣曰:“城门当有血,城陷没为湖。”有妪闻之忧惧,每旦往窥城门;门侍欲缚之,妪言其故。妪去后,门侍杀犬,以血涂门。妪又往,见血走去,不敢顾。忽有大水,长欲没县;主簿令干入白令。令见干曰:“何忽作鱼?”干又曰:“明府亦作鱼!”遂乃沦陷为谷。老母牵狗北走六十里,移至伊莱山得免。西南隅今乃有石室,名为神母庙;庙前石上,狗迹犹存。

圣英庙在晋陵既阳城。

广陵县女美,有道术,县以为妖,桎梏之;忽变形莫知所之。因以其处为立庙,曰东陵,号圣母。

齐谐记

吴当阳县董昭之,尝乘船过钱塘江,中央,见有一蚁着一短芦走;一头回复向一头,甚遑遽,昭之曰:“此畏死也。”因以绳系芦,欲取着船头。船中人骂:“此是毒螫物,不可长,我当蹋杀之,”昭意甚怜此蚁,会船至岸,蚁缘绳得出。中夜梦一人,乌衣,从百许人来,谢曰:“仆不慎堕江,惭君济活。仆是虫王,君若有急难之日,当见告语!”历十余年,时江左所在劫盗,昭之从余杭山过,为劫主所牵,系余姚狱。昭之忽思蚁王之梦,结念之际,同被禁者问之,昭之曰:“蚁云缓急当告,今何处告之?”有囚言:“但取两三蚁着掌中祝之。”昭之如其言,莫果梦乌衣人言云:“可急去入余杭山,天子将下赦今不久也。”于是便觉。蚁□械已尽,因得出狱;过江投余杭山。旋遇赦得免。

太元元年,江夏郡安陆县薛道询年二十二。少来了了,忽得时行病,差后发狂,百治救不痊。乃服散狂走犹多剧,忽失踪迹,遂变作虎;食人不可复数。后有一女子,树下采桑,虎往取食之。食竟,乃藏其钏着山石间;后还作人,皆知取之。经一年还家,复为人。遂出都仕官,为殿中令史。夜共人语,忽道天地变怪之事。道询自云:“吾昔曾得病发狂,化作虎,□人一年。”中兼道其处所姓名。其同坐人,或有食其父子兄弟者,于是号哭;捉以付官。遂饿死建康狱中。

晋孝武太元八年,富阳民麻姑者,好□脍;江北华本者,为人好□鳖□;二人相善。麻姑见一鳖,大如釜盖头,尾犹是大蛇;系之经一月,尽变鳖。便取作脍,报华本食之,非常味美。麻姑不肯食,华本疆令食之,麻姑遂□一脔,便大恶心,吐逆委顿,遂生病。□中有物塞喉不下,开口向本,本见有一蛇头,开口吐舌,本惊而走,姑仅免。本后于宅得一蛇,大二围,长五六尺,打杀作脍,唤麻姑别。复切鱼为脍自食,以蛇脍与麻。麻姑得食甚美,苦求此鱼。华本因醉,唤家人奉蛇皮及余肉出。麻姑见之,大吐,欧血而死。

江夏郡安陆县,隆安之初,有一人姓郭名坦,兄弟三人。其大儿忽得时行病,病后遂大能食;一日食斛余米。其家供给五年,乃至罄贫,语曰:“汝当自觅食。”后至一家,门前已得□饭,又从后门乞,其人□曰:“实不知君有两门。”腹大饥不可忍,后门有三畦韭,一畦大蒜,因□两畦,便大闷极卧地。须臾至大吐,吐一物,似龙,出地渐渐大。须臾,主人持饭出,腹不能食遂撮饭内着向所吐出物上,即消成水。此人于此病遂得差。

晋义熙四年,东阳郡太末县吴道宗,少失父,单与母居,未有妇儿。宗赁不在家,邻人闻其屋中碰□之声;□不见其母,但有乌斑虎在其屋中。乡里惊怛,恐虎入其家食其母,便鸣鼓会人共往救之。围宅突进,不见有虎,但见其母,语如平常。不解其意。儿还,母语之曰:“宿罪见谴,当有变化事。”后一月日,便失其母。县界内虎灾屡起,皆云母乌斑虎。百姓患之,发人格击之,杀数人;后人射虎中膺,并戟刺中其腹,然不能即得。经数日后,虎还其家故床上,不能复人形,伏床上而死。其儿号泣,如葬其母法,朝冥哭临之。

广州刺史丧还,其大儿安吉,元嘉三年病死,第二儿四年复病死。或教以一雄鸡置棺中。此鸡每至天欲晓,辄在棺里鸣三声,甚悲彻,不异□中。鸣一月日后,不复闻声。

周客子有女,□脍不知足,家为之贫。自至长桥南,见□者挫鱼作□,以钱一千,求作一饱。乃□□鱼,食五斛,便大吐之。有蟾蜍从吐中出,婢以鱼置口中,即成水。女遂不复□脍。

有范光禄者,得病;腹脚并肿,不能饮食。忽有一人,清朝不自通达,进入光禄斋中;就光禄边坐。光禄谓曰:“先不知君,君那得来而不自通?”此人□曰:“佛使我来治君病也。”发衣见之。因以甘刀针肿上,□忽之间,顿针两脚及膀胱百余下,然不觉痛。复欲针腹,其儿黄门不听语,竟便去。后针孔中黄脓汁尝二三升许。至明晓,脚都差,针亦无孔。

余杭县有一人,姓沈名纵,其家近山。尝一夕,与父同入山;至夜三更,忽见一人着纱帽,披绛绫袍,云是斗山王。斗山在余杭县。

余杭县南巷中,有一人,佚其名,路入山,得一玉肫。从此以后,所向如意;家遂殷富。

广陵王琼之为信安令,在县忽有一鬼自称姓蔡名伯喈,或复谈议,诵诗书,知古今,靡所不谙。问:“是昔蔡邕不?”□云:“非也!与之同姓耳。”问:“此伯喈今何在?”云:“在天上,或下作仙人,飞来去,受福甚快,非复畴昔也。”

正月半,有神降陈氏之宅,云:“我是蚕神,若能见祭,当令蚕桑百倍。”今人正月末作□糜,为此也。

东阳郡朱子之,有一鬼恒来其家。子之儿病心痛,鬼语之:“我为汝寻方,云烧虎丸饮即差汝觅大戟与我,我为汝取也。”其家便持戟与鬼,鬼持戟去。须臾还放戟中庭,掷虎丸着地,犹尚暖。

国步山有庙,有一亭,吕思与少妇投宿,失妇。思食逐觅,见大城,有厅事,一人纱帽冯几。左右竞来击之,思以刀斫,计当杀百余人,余者乃便大走,向人尽成死狸。看向厅事,乃是古时大□,□上穿下甚明,见一群女子在□里;见其妇如失性人,因抱出□口,又入抱取在先女子,有数十,中有通身已生毛者,亦有毛脚面成狸者。须臾,天晓,将妇还亭,亭长问之,具如此答。前后有失儿女者,零丁有数十。吏便敛此零丁至□口,迎此群女,随家远近而报之,各迎取于此。后一二年,庙无复灵。

张然滞役多年,妇遂与奴私通。后归,奴与妇谋然;狗注睛舐□视奴。然曰:“乌龙与手,应声汤奴。”奴失刀仆,然取刀杀奴也。

幽明录

庙方四丈,不作墉壁;道广五尺,夹树兰香。斋者煮以沐浴,然后亲祭,所谓“浴兰汤。”

海中有金台,出水百丈;结构巧丽,穷尽神工,横光岩渚,竦曜星汉。台内有金几,雕文备置,上有百味之食,四大力神常立守护。有一五通仙人,来欲甘膳,四神排击,延而退。

邺城凤阳门五层楼,去地二十丈,长四十丈,广二十丈,安金凤皇二头于其上。石季龙将衰:一头飞入漳河,清朗见在水底;一头今犹存。

始兴县有皋天子国;因山崎岖,十有余里;坑堑数重,阡陌交通;城内堂基碎瓦,柱穿犹存。东有皋天子□。皋天子,未之闻也。

始兴县有睾天子城,城东有□。昔有发之者,垂陷,而□里有角声震于外,惧而塞之。

始兴灵水源有汤泉;每至霜雪,见其上□气高数十丈,生物投之,须臾便熟。泉中常有细赤鱼出游,莫有获者

艾县辅山有温冷二泉,同出一山之足。两泉发源,相去数尺。热泉可煮鸡豚,冰泉常若冰生。双流数丈而合,俱会于一溪。

襄邑县南濑乡,老子之旧乡也。有老子庙,庙中有九井;能洁斋入祠者,水温清随人意念。

始安熙平县东南有山,山西其形长狭,水从下注塘,一日再减盈缩,因名为“朝夕塘”

耒阳县东北有芦塘,淹地八顷,其深不可测。中有大鱼,常至五日一跃奋出水,大可三围,其状异常。每跃出水,则小鱼奔迸,随水上岸,不可胜计。

宜都建平二郡之界,有五六峰,参差互出。上有倚石,如二人像,攘袂相对。俗谓二郡督邮争界于此。

武昌阳新县北山上有望夫石,状若人立。相传:昔有贞妇,其夫从役,远赴国难,妇携弱子,饯送此山,立望夫而化为立石,因以为名焉。

巴丘县自金冈以上二十里,名黄金潭,莫测其深;上有濑,亦名黄金濑。古有钓于此潭,获一金锁,引之遂满一船。有金牛出,声貌奔壮,钓人被骇,牛因奋勇跃而还潭,锁乃将尽,钓人以刀斫,得数尺。潭濑因此取名。

淮牛渚津水极深无可算计,人见一金牛,形甚瑰壮,以金为锁绊,

庐山自南行十余里,有鸡山,山有石鸡,冠距如生。道士李镇于此下住,常宝玩之。鸡一日忽摧毁,镇告人曰:“鸡忽如此,吾其终乎?”因与知故诀别,后月余遂卒。

三峰最为竦桀,自非清霁素朝,不可望见。峰下有泉,飞流如舒一匹绢,分映青林,直注山下;虽纤罗不动,其上□□,恒凄清风也。

宫亭湖边傍山间,有石数枚,形圆若镜,明可以监人,谓之石镜。后有行人过,以火燎一枚,至不复明;其人眼乃失明。

山阴县九侯神山上有灵坛,坛前有古井,常无水,及请告神,水即涌出,供用足,乃复渐止。

谯县城东,因城为台,方二十丈,高八尺,一曰:古之葬也,魏武帝即筑以为台,东面墙崩,金玉流出,取者多死,因复筑之。

乐安县故市经荒乱,人民饿死,枯骸填地。每至天阴将雨,辄闻吟啸呻叹声聒于耳。

平都县南陂上有□,行人于陂取得鲤,道逢□中人来云:“何敢取吾鱼?”夺着车上而去。

广陵有□,相传是汉江都王建之墓也。常有村人行过,见地有数十具磨,取一具持归。暮即叩门求磨甚急,明旦送着故处。

广陵露白村人,每夜辄见鬼怪,咸有异形丑恶。怯弱者莫敢过。村人怪如此,疑必有故,相率得十人,一时发掘,入地尺许,得一朽烂方相头;访之故老,咸云:“尝有人冒雨送葬,至此遇劫,一时散走,方相头陷没泥中。”

硕县下有眩潭,以视之眩人眼,因以为名。傍有田陂,昔有人船行过此陂,见一死蛟在陂上不得下;无何,见一人,长壮乌衣,立于岸侧,语行人云:“吾昨下陂,不过而死,可为报眩潭。”行人曰:“眩潭无人,云何可报?”乌衣人云:“但至潭,便大言之。”行人如其旨,须臾,潭中有号泣声。

东莱人性灵,作酒多醇,浊而更清,二人曰以是醇□

楚文王少时好猎,有一人献一鹰,文王见之,爪距神爽,殊绝常鹰。故为猎于云梦置网云布,烟烧张天,毛群羽族,争噬竞搏,此鹰轩颈瞪目,无搏噬之志。王曰:“吾鹰所获以百数,汝鹰曾无奋意,将欺余耶?”献者曰:“若效于雉兔,臣岂敢献?”俄而,云际有一物凝翔,鲜白不辨其形,鹰便竦翮而升,矗若飞电;须臾,羽堕如雪,血下如雨,有大鸟堕地,度其两翅,广数十里,众莫能识。时有博物君子曰:“此大鹏雏也。”文王乃厚赏之。

汉武帝常微行过人家,家有婢国色,帝悦之,因留宿,夜与婢□。有书生亦家宿,善天文,忽见客星移掩帝座甚逼,书生大惊跃,连呼咄咄,不觉声高;乃见一男子,操刀将欲入户,闲书生声急,谓为己故,遂蹙缩走,客星应时即退。帝闻其声,异而召问之,书生具说所见,乃悟曰:“此人是婢婿,将欲肆其凶于朕。”乃召羽林,语主人曰:“朕,天子也。”于是擒奴伏诛,厚赐书生。

汉武见物如牛肝,入地不动,问东方朔,朔曰:“此积愁之气,惟酒可以忘愁,今即以酒灌之,即消。”

汉武帝在甘泉宫,有玉女降,常与帝围棋相娱。女风姿端正,帝密悦,乃欲逼之,女因唾帝面而去,遂病疮经年。故汉书云:“避暑甘泉宫,正其时也。”

甘泉王母降

汉武帝与群臣宴于未央,方□黍□,忽闻人语云:“老臣冒死自诉。”不见其形,寻觅良久,梁上见一老翁长八九寸,面目靸皱,须发皓白,拄杖偻步,笃老之极。帝问曰:“叟姓字何?居在何处?何所病苦!而来诉朕?”翁缘柱而下,放杖稽首,默而不言;因仰头视屋,俯指帝脚,忽然不见。帝骇愕不知何等,乃曰:“东方朔必识之。”于是召方朔以告,朔曰:“其名为‘藻兼’水木之精也。夏巢幽林,冬潜深河;陛下顷日频兴造宫室,斩伐其居,故来诉耳!仰头看屋,而复俯指陛下脚者,足也;愿陛下宫室足于此也。”帝感之。既而息役。幸瓠子河,闻水底有弦歌之声,前梁上翁及年少数人,绛衣素带,缨佩甚鲜,皆长八九寸,有一人,长尺余,凌波而出,衣不沾濡,或有挟乐器者。帝方食,为之辍膳,命列坐于食案前。帝问曰:“闻水底奏乐,为是君耶?”老翁对曰:“老臣前昧死归诉,幸蒙陛下天地之施,即息斧斤,得全其居,不胜欢喜,故私相庆乐耳!”帝曰:“可得奏乐否?”曰:“故□乐来,安敢不奏?”其最长人便治弦而歌,歌曰:“天地德兮垂至仁,愍幽魄兮停斧斤,保窟宅兮庇微身,愿天子兮寿万春!”歌声小大无异于人,清彻绕越梁栋。又二人鸣管抚节调契声谐。帝欢悦,举觞并劝曰:“不德不足当雅贶。”老翁等并起拜爵,各饮数升不醉。献帝一紫螺壳,中有物,状如牛脂。帝问曰:“朕□无以识此物。”曰:“东方生知之耳!”帝曰:“可更以珍异见贻。”老翁顾命,取洞穴之宝。一人受命,下没渊底,倏忽还到,得一大珠,径数寸,明耀绝世,帝甚爱□;翁等忽然而隐。帝问朔:“紫螺壳中何物?”朔曰:“是蛟龙髓,以傅面,令人好颜色;又女子在孕,产之必易。”会后宫难产者试之,殊有神效。帝以脂涂面,便悦泽。又曰:“何以此珠名洞穴珠?”朔曰:“河底有一穴,深数百丈,中有赤蚌,蚌生珠,故以名焉。”帝既深叹此事,又服朔之奇识。

汉武帝以玄豹白凤膏磨青锡屑,以酥油和之为镫,虽雨中镫不灭。

董仲舒尝下帷独咏,忽有客来,风姿音气,殊为不凡,与论五经,究其微奥。仲舒素不闻有此人而疑其非常。客又曰:“欲雨,”因此戏之曰:“巢居知风,穴居知雨,卿非狐狸,即是鼷鼠!”客闻此言,色动形坏,化成老狸,蹶然而走。

文翁常欲断大树,砍断处去地一丈八尺,翁先祝曰:“吾若得二千石,斧当着此处。”因掷之,中所砍一丈八尺处。后果为郡。

长安有张氏者,昼独处室,有鸠自入,止于对床。张恶之,披怀祝曰:“鸠,尔来为我祸耶止承尘,为我福耶入我怀。”鸠翻飞入怀,以手探之,不知所在,而得一金带钩焉。遂宝之。自是之后,子孙昌盛。

汉何比干梦有贵客,车骑满门,觉以语妻子,未已,门首有老姥年可八十余,求避雨,雨甚盛而衣不沾濡。比干延入,礼待之,乃曰:“君先出自后稷,佐尧,至晋有阴功,今天赐君策。”如简长九寸,凡九百九十枚以授之,曰:“子孙能佩者富贵。”言讫出门,不复见。

汉建武元年,东莱人姓乜,家尝作酒卢,入内政见三奇客,共持麴饭至抒其酒饮,异以饭麴代处,而三鬼相与醉于林中。

汉明帝永平五年,剡县刘晨阮肇共入天台山取谷皮,迷不得返,经十三日,粮食乏尽,饥馁殆死。遥望山上有一桃树,大有子实,而绝岩邃涧,永无登路。攀援藤葛,乃得至上。各□数枚,而饥止体充。复下山,持杯取水,欲盥漱,见芜菁叶从山腹流出,甚鲜新,复一杯流出,有胡麻饭糁,相谓曰:“此知去人径不远。便共没水,逆流二三里,得度山出一大溪,溪边有二女子,姿质妙绝,见二人持杯出,便笑曰:“刘阮二郎,捉向所失流杯来。”晨肇既不识之,缘二女便呼其姓,如似有旧,乃相见忻喜。问:“来何晚邪?“因邀还家。其家铜瓦屋,南壁及东壁下各有一大床,皆施绛罗帐,帐角悬铃,金银交错床头各有十侍婢敕云:“刘阮二郎,经涉山□,向虽得琼实,犹尚虚弊,可速作食。”食胡麻饭、山羊脯、牛肉、甚甘美。食毕行酒,有一群女来,各持五三桃子,笑而言:“贺汝婿来。”酒酣作乐,刘阮忻怖交并。至暮、令各就一帐宿,女往就之,言声清婉,令人忘忧。十日后欲求还去,女云:“君已来是,宿福所牵,何复欲还邪?“遂停半年。气候草木是春时,百鸟啼鸣,更怀悲思,求归甚苦。女曰:“罪牵君当可如何?“遂呼前来女子有三四十人,集会奏乐,共送刘阮,指示还路。既出,亲旧零落,邑屋改异,无复相识。问讯得七世孙,传闻上世入山,迷不得归。至晋太元八年,忽复去,不知何所。

曹娥父溺死,娥见瓜浮,得尸。

汉袁安父亡,母使安以鸡酒诣卜工,问葬地。道逢三书生,问安何之?具以告。书生曰:“吾知好葬地。”安以鸡酒礼之,毕,告安地处云:“当葬此地,世世为贵公。”便与别,数步顾视,皆不见。安疑是神人,因葬其地,遂登司徒,子孙昌盛,曰世五公焉。

陈仲举征时,常行宿主人黄申家。申妇夜产,仲举不知。夜三更,有扣门者,久许闻里有人应云:“门里有贵人,不可前,宜从后门往。”俄闻往者还,门内者问之:“见何儿?名何?当几岁?”还者云:“是男儿,名阿奴,当十五岁。”又问曰:“后当若为死?”答曰:“为人作屋,落地死。”仲举闻此,默志之。后十五年,为豫章太守,遣吏往问昔儿阿奴所在家,云:“助东家作屋,落地而死矣。”仲举后果大贵。

陇西秦嘉,字士会,俊秀之士。妇曰徐淑,亦以才美流誉。桓帝时,嘉为曹掾赴洛。淑归宁于家,昼卧,流涕覆面,骜怪问之,云:“适见嘉自说往津乡亭病亡,二客俱留,一客守丧,一客□书还,日中当至。”举家大惊,书至,事事如梦。

常山张颢为梁相。天新雨后,有鸟如山鹊,飞翔稍下坠地。民争取,即化为一圆石。颢椎破之,得金印,文曰:“忠孝侯印”颢表上闻,藏之秘府。颢汉灵帝时至太尉。

冯贵,前汉汉桓帝贵人也,美艳绝双。死后卅余年,群贼发其冢,见贵人颜色如故。贼遂竞奸之,斗争相煞而死。

句章人至东野还,暮不至门,见路旁有小屋灯火,因投寄宿。有一小女,不欲与丈夫共处,呼邻家止宿。女自伴夜,共弹琴箜□。至晓,此人谢去,问其姓字,女不□,弹弦而歌曰:“连绵葛上藤,一援复一□;欲知我姓名,姓陈名阿登。”

汉时太山黄原,平且开门,忽有一青犬在门外伏守,备如家养。原绁犬,随邻里猎,日垂夕见一鹿,便放犬,犬行甚迟,原绝力逐终不及。行数里,至一穴,入百余步,忽有平衢槐柳列植,行墙回苼原随犬入门,列房栊户可有数十闲,皆女子,姿容妍媚,衣裳鲜丽;或抚琴瑟,或执博□。至北阁,有三间屋,二人侍直,若有所伺。见原,相视而笑:“此青犬所致妙音婿也!”一人留,一人入合。须臾,有四婢出,称太真夫人白黄郎:“有一女年已弱笄,冥数应为君妇。”既暮,引原入内。内有南向堂,堂前有池,池中有台,台四角有径尺穴,穴中有光映帷席,妙音容色婉妙,侍婢亦美。交礼既毕,宴寝如旧。经数日,原欲暂还报家,妙音曰:“人神异道,本非久势。”至明日,解佩分袂,临阶涕泗,后会无期,深加爱敬,“若能相思,至三月旦,可修斋洁。”四婢送出门,半日至家。情念恍忽。每至其期,常见空中有□车□佛若飞。

汉末大乱,□川有人将避地他郡。有女七八岁,不能涉远,势不两全。道边有古冢穿败以绳系女下之。经年余还,于□寻觅,欲更殡葬。忽见女尚存,父大惊,问女得活意,女云:“□中有一物,于晨暮徐辄伸头翕气,为试效之,果觉不复饥渴。”家人于□寻索此物,乃是大龟。

孙钟,吴郡富春人,坚之父也;少时家贫,与母居,至孝笃信,种瓜为业。瓜熟,有三少年容服妍丽,诣钟乞瓜。钟引入庵中,设瓜及饭,礼敬殷勤,三人临去,谓钟曰:“蒙君厚惠,今示子葬地,欲得世世封侯乎。欲为数代天子乎?”钟跪曰:“数代天子,故当所乐。”便为定墓。又曰:“我司命也,君下山,百步勿反顾。”钟下山六十步,回看,并为白鹤飞去。钟遂于此葬母,□上有气触天。钟后生坚,坚生权,权生亮,亮生休,休生和,和生皓,为晋所伐,降为归命侯。

董卓信巫,军中常有,言祷祀求福。一日,从卓求布,仓卒与新布手巾;又求取笔,便捉以书手巾上;如作两口,一口大,一口小;相累于巾上。授卓曰:“慎此也!”后卓为吕布所杀,后人乃知况吕布也。

魏武帝猜忌晋宣帝子非曹氏纯臣,又尝梦三匹马,在一槽中共食,意尤憎之。因召文明二帝,告以所见,并云:“防理自多,无为横虑。”帝然之。后果害族移器,悉如梦焉。

钟繇忽不复朝会,意性有异于常。寮友问其故,云:常有妇人来,美丽非凡。问者曰:“必是鬼物,可杀之。”后来,止户外曰:“何以有相杀意?”元常曰:“无此。”殷勤呼入,意亦有不忍,乃微伤之。便出去,以新绵拭血竟路。明日,使人寻迹,至一大冢棺中,一妇人形体如生;白练衫,丹绣□裆,伤一髀,以□裆中绵拭血。自此便绝。

魏齐王芳时,中山有王周南者,为襄邑长,忽有鼠从穴出,语曰:“周南,尔以某日死。”周南不应。至期,更冠帻□衣而出,曰:“周南!尔以日中死。”亦不应,鼠复入穴。日适中,鼠又冠帻而出,曰:“周南,汝不应,我何道?”言绝,颠蹶而死,即失衣冠所在。就视之,与常鼠无异。

孙权时,南方遣吏献犀簪。吏过宫亭湖庐山君庙请福,神下教求簪,而盛簪器便在神前。吏叩曰:“簪献天子,必乞哀念。”神云:“临入石头,当相还。”吏遂去,达石头,有三尺鲤鱼跳入船,吏破腹得之。

孙权病,巫启云:“有鬼着绢巾,似是故将相,呵叱初不顾,径进入宫。”其夜,权见鲁肃来,衣巾悉如其言。

吴兴钱乘,孙权时,曾昼卧久,不觉两□沫出数升。其母怖而呼之,曰:“适见一老公,食以□邅,恨未尽而呼之。”乘本□瘠,既尔之后,遂以力闻。官至无难监。

葛祚吴时衡阳太守,郡境有大槎横水,能为妖怪。百姓为立庙,行旅祷祀,槎乃沈没,不者槎浮,则船为之破坏。祚将去官,乃大具斤斧,将去民累。明日当至,其夜,闻江中□□有人声;往视,槎移去,沿流下数里,驻湾中,自此行者无复沈覆之患。衡阳人为祚立碑曰:正德祈禳神木为移也。

吴时,有王姥,年九岁病死,自朝至暮复苏。云:见一老妪,挟将飞见北斗君;有狗如狮子大,深目,伏井栏中,云此天公狗也。

吴时,陈仙以商贾为事,驱驴行。忽过一空宅,广厦朱门,都不见人;仙牵驴入宿。至夜,闻有语声:“小人无畏,敢见行灾?”便有一人迳到仙前,叱之曰:“汝敢辄入官舍!”时笼月暧昧,见其面上□深,目无瞳子,□□齿露,手执黄丝。仙即奔走后屯,具说事状。父老云:“旧有恶鬼。”明日,看所见屋宅处,并高坟深隧。

吴末,中书郎失其姓名,夜读书。家有重门,忽闻外面门皆开,恐有急诏;户复开,一人有八尺许,乌衣帽,持杖坐床下,与之熟相视,吐舌至膝。于是大怖,裂书为火,至晓鸡鸣,便去。门户闭如故,其人平安。

邓艾庙在京口,上有一草屋。晋安北将军司马恬于病中,梦见一老翁曰:“我邓公,屋舍倾坏,君为治之。”后访之,乃知艾庙,为立瓦屋。隆安中,有人与女子会于神座上,有一蛇来绕之数四匝;女家追寻见之,以酒脯祷祠,然后得解。

有人相羊叔子父墓,有帝王之气,叔子于是乃自掘断墓。后相者又云:“此墓尚当出折臂三公。”祜工骑乘,有一儿五六岁,端明可喜;掘墓之后,儿即亡,羊时为襄阳都督,因盘马落地,遂折臂。于时士林咸叹其忠诚。

汉时,洛下有一洞穴,其深不测。有一妇人欲杀夫,谓夫曰:“未尝见此穴。”夫自逆视之,至穴,妇遂推下,经多时至底。妇于后掷饭物,如欲祭之。此人当时颠坠恍忽,良久乃苏,得饭食之,气力小疆。周皇觅路,仍得一穴,便匍匐从就,崎岖反侧,行数十里,穴宽,亦有微明,遂得宽平广远之地。步行百余里,觉所践如尘,而闻□米香,灵之,芬美过于充饥,即裹以为粮,缘穴行而食此物,既尽,复过如泥者,味似向尘,复□以去。所历幽远,里数难详,就明广食所□尽,便入一都,郛郭修整,宫馆壮丽,台树房宇,悉以金魄为饰,虽无日月而明逾三光;人皆长三丈,被羽衣,奏奇乐,非世间所闻;便告求哀,长人语令前去,从命前进。凡过如此者九处。最后所至,苦饥馁,长人指中庭一大柏树近百围,下有一羊,令跪捋羊□;初得一珠,长人取之,次捋亦取,后捋令灵,即得疗饥。请问九处之名;求停不去。答曰:“君命不得停,还问张华,当悉此闲。”人便随穴而行,遂得出交郡。往还六七年间,即归洛,问华,以所得二物视之。华云:“如尘者是黄河下龙涎,泥是昆山下泥,九处地仙名九馆大夫,羊为痴龙,其初一珠,食之与天地等寿,次者延年。后者充饥而已。

嵩高山北有大穴,晋时有人误堕穴中,见二人围棋,下有一杯白饮,与堕者饮,气力十倍。棋者曰:“汝欲停此否?”堕者曰:“不愿停。”棋者曰:“从此西行有大井,其中有蛟龙但投身入井,自当出;若饿,取井中物食之。”堕者如言,可半年,乃出蜀中。归洛下,问张华。华曰:“此仙馆夫,所饮者玉浆,所食者龙穴石髓。”

张华将败,有飘风吹衣轴,六七倚壁。

陈郡谢鲲,尝在一亭中宿。此亭从来杀人,夜四更末,有一人黄衣呼:“幼舆可开户。”鲲令申臂于窗中,于是授腕,鲲即极力而牵之,臂便脱,乃还去。明日,看,乃鹿臂,寻血,遂取获焉。

阮德如尝于厕见一鬼,长丈余,色黑而眼大,着□单衣,平上帻,去之咫尺。德如心安气定,徐笑语之曰:“人言鬼可憎,果然!”鬼即赧愧而退。

阮瞻素秉无鬼论,世莫能难;每自谓理足可以辨正幽明。忽有一鬼,通姓名作客诣阮,寒温毕,即谈名理;客甚有才情,末及鬼神事,反覆甚苦,遂屈。乃作色曰:“鬼神古今圣贤所共传,君何独言无耶?仆便是鬼!”于是忽变为异形,须臾消灭。阮嘿然,意色大恶。后年余病死。

永嘉中,泰山巢氏先为相县令,居在晋陵,家婢采薪,忽有一人追之,如相问讯,遂共通情,随婢还家,仍住不复去。巢恐为祸,夜辄出婢;闻与婢讴歌言语,大小悉闻;不使人见,见形者唯婢而已。每与婢宴饮,辄吹笛而歌,歌云:“闲夜寂已清,长笛亮且鸣;若欲知我者,姓郭字长生。”

晋永嘉之乱郡县无定主,疆弱相暴。宜阳县有女子,姓彭名娥,父母昆弟十余口,为长沙贼所攻。时娥负器出汲于溪,闻贼至,走还,正见坞壁已破,不胜其哀,与贼相格,贼缚娥驱出溪边,将杀之。溪际有大山,石壁高数十丈,娥仰天呼曰:“皇天宁有神不?我为何罪,而当如此。”因奔走向山,山立开广数丈平路如砥,群贼亦逐娥入山,山遂隐合,泯然如初,贼皆压死山里,头出山外,娥遂隐不复出。娥所舍汲器化为石,形似鸡;土人因号曰石鸡山,其水为娥潭。

晋元帝世有甲者,衣冠族姓,暴病亡。见人将上天诣司命,司命更推校,算历未尽,不应枉,召主者发遣令还。甲尤脚痛,不能行,无缘得归,主者数人共愁,相谓曰:“甲若卒以脚痛不能归,我等坐枉人之罪。”遂相率具白司命,司命思之良久,曰:“适新召胡人康乙者,在西门外,此人当遂死,其脚甚健,易之,彼此无损。”主者承敕出,将易之;胡形体甚丑,脚殊可恶,甲终不肯。主者曰:“君若不易,便长决留此耳?”不获己,遂听之。主者令二人并闭目,倏忽,二人脚已各易矣。仍即遣之,豁然复生。具为家人说,发视果是胡脚,丛毛连结,且胡臭。甲本士,爱□手足,而忽得此,了不欲见,虽获更活,每惆怅殆欲如死。旁人见识此胡者,死犹未殡,家近在茄子浦,甲亲往视胡尸,果见其脚着胡体,正当殡敛,对之泣。胡儿并有至性,每节朔,儿并悲思,驰往抱甲脚号啕;忽行路想遇便攀援啼哭。为此每出入时,恒令人守门,以防胡子。终身憎秽,未尝讈视;虽三伏盛暑,必复重衣,无暂露也。

王敦召吴猛,猛至江口,入水中,命船人并进。船至大雷,见猛行水上,从东北还逆船。弟子问其故,猛云:“水神数兴波浪,贼害行旅,暂过约敕。”以真珠一握为信。

王敦近吴猛,恶之于坐,郯然失去;乃附载还南,一宿行千里,同行客视船下有两龙载船,皆不着水。

晋有干庆者,无疾而终,时有术士吴猛语庆之子曰:“干侯算未穷,方为请命,未可殡殓。”尸卧静舍,惟心下稍暖;居七日,时盛暑,庆形体向坏,猛□晨至,教令属候气续为作水,令以洗,并饮漱,如此便退。日中许,庆苏焉,旋遂张目开口,尚未发声,阖门皆悲喜。猛又令以水含洒,遂起,吐腐血数升,稍能言语,三日,平复如常说初见十数人来,执缚桎梏到狱,同辈十余人,以次语对,次未至,俄而见吴君北面陈释断之,王遂敕脱械令归。所经官府,莫不迎接请谒吴君,而吴君皆与之抗礼,即不知悉何神也。

王丞相见郭景纯,请为一卦,卦成,郭意甚恶,云有震厄,公能命驾西出,数里,得一柏树,截如公长,置常寝处,灾可消也。王从之,数日果震,柏木粉碎。

王丞相茂弘梦人欲以百万钱买大儿长豫,丞相甚恶之,潜为祈祷者备炭作屋,得一窖钱,料之,百万亿,大惧,一皆藏闭,俄而长豫亡。

中书郎王长豫有美名,父丞相导,至所珍爱。遇疾转笃,导忧念特至;正在北床上坐,不食已积日。忽见一人,形状甚壮,着铠持刀,王问:“君是何人?”□曰:“仆是蒋侯也,公儿不佳,欲为请命,故来耳!勿复忧。”王欣喜动容,即求食,食至数升,内外咸未达所以。食毕,忽复惨然,谓王曰:“中书命尽,非可救者”言终不见也。

蔡谟在厅事上坐,忽闻邻左复魄声,乃出庭前望;正见新死之家,有一老妪,上着黄罗半袖,下着缥裙,飘然升天;闻一唤声,辄回顾,三唤三顾,徘徊良久,声既绝,亦不复见。问丧家,云亡者衣服如此。

某郡张甲者,与司徒蔡谟上有亲侨,住谟家;□数宿行,过期不反。谟昼眠,梦甲云:“暂行忽暴病,患心腹胀满,不得吐痢,某时死,主人殡殓。”谟悲涕相对,又云:“我病名干霍乱,自可治也;但人莫知其药,故今死耳。”谟曰:“何以治之?”甲曰:“取蜘蛛,生断取脚而吞之,则愈。”谟觉,使人往甲行所验之,果死,问主人病与时日,皆与梦符。后有患干霍乱者,谟试用,辄差。

晋建武中,剡县冯法侔贾,夕宿荻塘,见一女子,着□服,白皙,形状短小,求寄载。明旦,船欲发,云暂上取行资,既去,法失绢一匹,女抱二束刍置船中。如此十上,失十绢。法疑非人,乃缚两足,女云:“君绢在前草中。”化形作大白鹭,烹食之,肉不甚美。

晋司空郗方回葬妇于离山,使会稽郡吏史泽治墓,多后坏一□,构制甚伟,器物殊盛;□发,内闻鼓角声,时郗公自来观墓,俄而罕然,自是多如此。

晋南顿王平新营一宅,始移,梦见一人云:“平舆令王欲以一器金赂暴胜之,为暴所戮,埋金在吾上,见镇迮甚,若君复筑室,无复出入涯。”平明旦即凿壁下入五尺,果得金。

巴丘县有巫师舒礼,晋永昌元年病死,土地神将送诣太山。俗人谓巫师为道人,路过冥司福舍前,土地神问吏:“此是何等舍?”吏曰“道人舍。”土地神曰:“是人亦道人,便以相付。”礼入门,见数千间瓦屋,皆悬竹廉,自然床榻,男女异处,有诵经者,呗偈者,自然饮食者,快乐不可言。礼文书名已到太山门,而身不至,推问土地神,神云:“道见数千间瓦屋,即问吏,言是道人,即以付之。”于是遣神更录取,礼观未遍,见有一人,八手四眼,提金杵,逐欲撞之,便怖走还出门,神已在门迎,捉送太山。太山府君问礼:“卿在世间,皆何所为?”礼曰:“事三万六千神,为人解除祠祀,或杀牛犊猪羊鸡鸭。”府君曰:“汝佞神杀生,其罪应上热熬。”使吏牵着熬所,见一物,牛头人身,捉铁叉,叉礼着熬上宛转,身体焦烂,求死不得。已经一宿二日,备极冤楚。府君问主者:“礼寿命应尽?为顿夺其命?”校群籍,余算八年。府君曰:“录来。”牛首人复以铁叉叉着熬边。府君曰:“今遣卿归,终毕余算;勿复杀生淫祀。”礼忽还活,遂不复作巫师。

晋太宁元年,余杭人姓王失其名,往上舍,过庙乞福,既去,已行五六里,□复更反取,一白衣人持履后至,云:“官使还君。”化为鹄,飞入田中。

晋太兴二年,吴氏华隆好猎,养一快犬,名曰的尾,常将自随。隆后至江边伐荻,犬暂出渚次,隆为大蛇所围绕周身,犬还,便咋蛇,蛇死。隆僵仆无所知,犬彷佛涕泣,走还船,复反草中。其伴怪其所以,随往,见隆闷绝委地,将归家。二日,犬为不食,隆复苏乃始进饭。隆愈爱惜,同于亲戚。后忽失之,二年寻求,见在显山。

晋咸和初,徐精远行,梦与妻寝,有身。明年归,妻果产,后如其言矣。

牵腾以咸和三年为沛郡太守,出行不节,梦乌衣人告云:“何数出不辍?唯当断马足。”腾后出行马足自断。腾行近郭外,忽然而□,有一人,长丈余,玄冠白衣,遥叱将车人使避之。俄而长人至,以马鞭击御者,即倒。既明,从人视车空,觅腾所在,行六七十步,见在榛莽中,隐几而坐,云了不自知。腾后五十日被诛。

晋咸康中,豫州刺史毛宝戍邾城。有一军人于武昌市买得一白龟,长四五寸,置□中养之,渐大,放江中。后邾城遭石氏败,赴江者莫不沈溺。所养人被甲入水中,觉如堕一石上,须臾视之,乃是先放白龟。既得至岸,回顾而去。

庾崇者,建元中于江州溺死,尔日即还家;见形一如平生,多在妻乐氏室中。妻初恐惧,每呼诸从女作伴。于是作伴渐疏,时或暂来,辄恚骂云:“贪与生者接耳!反致疑恶,岂副我归意邪?”从女在内纺绩,忽见纺绩之具在空中,有物拨乱,或投之于地,从女怖惧皆去。鬼即常见。有一男,才三岁,就母求食,母曰:“无钱,食那可得?”鬼乃凄怆抚其儿头曰:“我不幸早世,令汝穷乏,愧汝念汝,情何极也?”忽见将二百钱置妻前,云可为儿买食。如此经年,妻转贫苦不立。鬼云:“卿既守节,而贫苦若此,直当相迎耳!”未几,妻得疾亡,鬼乃寂然。

石勒问佛图澄:“刘曜可擒,兆可见不?”澄令童子斋七日,取麻油掌中研之,燎檀而祝。有顷,举手向童子,掌内晃然有异。澄问:“有所见不?”曰:“唯见一军人,长大白皙,有异望,以朱缚其肘。”澄曰:“此即曜也。”其年,果生擒曜。

石虎时,太武殿图贤人之像,头忽悉缩入肩中。

新城县民陈绪家,晋永和中,旦闻扣门自通云陈都尉;便有车马声,不见形,迳进,呼主人共语曰“我应来此,当权住君家,相为致福。”令绪施设床帐于斋中。或人诣之,斋持酒礼求愿,所言皆验。每进酒食,令人跪拜授闱里,不得开视。复有一身,疑是狐狸之类,因跪急把取,此物却还床后,大怒曰:“何敢嫌试都尉?”此人心痛欲死,主人为扣头谢,良久意解。自后众不敢犯,而绪举家无恙,每事益利,此外无多损益也。

晋升平元年,剡县陈素家富,娶妇十年,无儿,夫欲娶妾,妇祷祠神明,忽然有身。邻家小人妇亦同有,因货邻妇云:“我生若男,天愿也;若是女,汝是男者,当交易之。”便共将许,邻人生男,此妇后三日生女,便交取之。素忻喜,养至十三,当祠祀,家有老婢。素见鬼,云见府君先入,来至门首,便住;但见一群小人来座所,食□此祭。父甚疑怪,便迎见鬼人至,祠时转令看,言语皆同。素便入问妇,妇惧,具说言此事。还男本家,唤女归。

晋升平末,故章县老公有一女,居深山,余杭□广求为妇,不许。公后病死,女上县买棺,行半道,逢广女具道情事。女因曰:“穷逼,君若能往家守父尸,须吾还者,便为君妻。”广许之。女曰:“我栏中有猪,可为杀以饴作儿,”广至女家,但闻屋中有□掌欣舞之声。广披离,见众鬼在堂,共捧弄公尸。广把杖大呼入门,群鬼尽走。广守尸,取猪杀。至夜,见尸边有老鬼,伸手乞肉,广因捉其臂,鬼不得得去,持之愈坚。但闻户外有诸鬼共呼云:“老奴贪食至此,甚快。”广语老鬼:“杀公者必是汝,可速还精神,我当放汝;汝若不还者,终不置也。”老鬼曰:“我儿等杀公。”比即唤鬼子:“可还之,”公渐活,因放老鬼。女载棺至,相见惊悲,因取女为妇。

苻坚时,有射师经嵩山,望见松柏上有一双白鸟似鹄而大;至树下又见一蛇,长五丈许,上树取鸟;未至鸟一丈,鸟便欲飞,蛇张口翕之,鸟不得去。缤纷一食顷,鸟转欲困,射师彀弩射三矢,蛇陨而鸟得□。去树百余步,山边整理毛羽。须臾,云晦雷发,惊耳骇目,射师慑不得旋踵。见向鸟徘徊其上,毛落纷纷,似如相援。如此数阵,雷息电灭,射师得免,鸟亦高飞。

晋司空桓豁在荆州,有司空翦五月五日鸲鹆舌,教令学诸遂无所不名,与人相问。顾参军善弹琵琶,鸲鹆每立听移时;又善能效人语笑声。司空大会吏佐,令悉效四坐语,无不绝似;有生□鼻,语难学,学之不似,因内头于瓮中以效焉,遂与□者语声不异。主典人于鸲鹆前盗物,参军如厕,鸲鹆伺无人,密白主典人盗某物,将军衔之而未发。后盗牛肉,鸲鹆复白,参军曰:“汝云盗肉,应有验。”鸲鹆曰:“以新荷裹着屏风后。”检之,果获,痛加治,而盗者患之,以热汤灌杀。参军为之悲伤累日,遂请杀此人,以报其怨。司空教曰:“原杀鸲鹆之痛,诚合治杀,不可以禽鸟故,极之于法。”令止五岁刑也。

桓冲镇江陵,正会夕当烹牛,牛忽熟视帐下都督甚久,目中泣下。都督祝之曰:“汝若能向我跪者,当启活也。”牛应声而拜,众甚异之。都督复谓曰:“汝若须活,遍拜众人者真往。”牛涕殒如雨,遂拜不止。值冲醉,不得启,遂杀牛;冲醉止,得启,冲闻之叹息,都督痛加鞭罚。

晋桓豹奴为江州时,有甘录事者,家在临川郡治下,儿年十三,遇病死,埋着家东群冢之间。旬日,忽闻东路有打鼓倡乐声。可百许人,径到甘家,问:“录事在否!故来相诣,贤子亦在此。”止闻人声,亦不见其形也。乃出数□酒与之,俄顷失去,两□皆空。始闻有鼓声,临川太守谓是人戏,必来诣己,既而寂尔不到,甘说之,大惊。

王辅嗣注易,辄笑郑玄为儒,云老奴甚无意!于时夜分,忽然闻门外合有着屐声。须臾进,自云郑玄,责之曰:“君年少,何以轻穿文凿句,而妄讥诮老子邪?”极有忿色,言竟便退。辅心生畏恶,经少时,遇厉疾卒。

谢安石当桓温之世,恒惧不全,夜忽梦乘桓舆行十六里,见一白鸡而止,不得复前,莫有解此梦者。温死后,果代居宰相,历十六年,而得疾。安方悟云:“乘桓舆者,代居其位也;十六里者,得十六年也;见白鸡住者,今太岁在酉,吾病殆将不起乎?”少日而卒。

陈相子,吴兴乌程人,始见佛家经,遂学升霞之术。及在人间斋,辄闻空中殊音妙香,芬芳清越。

安开者,安城之俗巫也,善于幻术,每至祠神时,击鼓宰三牲,积薪然火盛炽,束带入火中,章纸烧尽,而开形体衣服犹如初。时王凝之为江州,伺王当行,阳为王刷头,簪荷叶以为帽,与王着;当是亦不觉帽之有异,到坐之后,荷叶乃见,举坐惊骇,王不知。

晋左军琅邪王凝之夫人谢氏,顿亡二男,痛惜过甚,衔泪六年。后忽见二儿俱还,并着械,慰其母曰:“可自□,儿并有罪疡,宜为作福。”于是得止哀,而勤为求请。

晋世王彪之,年少未官,尝独坐斋中,前有竹,忽闻有叹声,彪之惕然,怪似其母,因往看之见母衣服如昔。彪之跪拜□欷母曰:“汝方有奇厄,自今已去,当日见一白狗;若能东行出千里,三年,然后可得免灾。”忽不复见。彪之悲怅达旦。既明,独见一白狗,恒随行止;便经营行装,将往会稽。及出千里外,所见便萧然都尽。过三年乃归,斋中复闻前声,往见母如先,谓曰:“能用吾言,故来庆汝。汝自今已后,年逾八十,位班台司。”后皆如母言。

晋海西公时,有一人母终,家贫,无以葬,因移柩深山;于其侧志孝结坟,昼夜不休,将暮,有一妇人抱儿来寄宿,转夜,孝子未作竟,妇人每求眠,而于火边睡,乃是一狸抱一乌鸡;孝子因打杀,掷后坑中。明日,有男子来问:“细小昨行,遇夜寄宿,今为何在?”孝子云:“止有一狸,即已杀之。”男子曰:“君枉杀吾妇,何得言狸?狸今何在?”因共至坑视,狸已成妇人,死在坑中。男子因缚孝子付官,应偿死。孝子乃谓令曰:“此实妖魅,但出猎犬,则可知魅。令因问猎事能别犬否?□云:“性畏犬,亦不别也。”因放犬,便化为老狸,则射杀,视之,妇人已还成狸。

桓温北征姚襄,在伊水上,许逊曰:“不见得襄而有大功?见襄走入太玄中。”问曰:“太玄是何等也?”□曰:“南为丹野,北为太玄,必西北走也。”果如其言。

桓大司马镇赭圻时,有何参军晨出行于田野中,溺死人髑髅上。还昼寝,梦一妇人语云:“君是佳人,何以见秽污?暮当令知之!”是时有暴虎,人无敢行夜出者,何常穴壁作溺穴;其夜,趋穴欲溺,虎怒溺,断--,即死。

桓温内怀无君之心,时比丘尼从远来,夏五月,尼在别室浴,温窃窥之;见尼裸身,先以刀自破腹,出五藏,次断两足,及斩头手。有顷浴竟,温问:“向窥见尼,何得自残毁如此?”尼云:“公作天子,亦当如是。”温惆怅不悦。

陈郡袁真在豫州送妓女阿薛,阿郭阿马三人与桓宣武。至经时,三人共出庭前观望,见一流星,直堕盆水中;薛郭二人更以瓢取,皆不得;阿马最后取星,正入瓢中;使饮之,即觉有妊,遂生桓玄。

习凿齿为荆州主簿,从桓宣武出猎,见黄物,射之,即死,是老雄狐,臂带绛绫香囊。

桓大司马温时,有参军夜坐,忽见屋梁栋间,有一伏兔,张目切齿而向之,甚可畏;兔来转近,遂引刀而斫之,见正中兔,而实反伤其膝,流血滂沱。深怪此意,命家中悉藏刀刃,不以自近。后忽复见如前,意回惑,复索刀重斫,因伤委顿;幸刀不利,故不至死,再过而止。

顾长康在江陵爱一女子,还家,长康思之不已,乃画作女形,簪着壁上;簪处正刺心,女行十里,忽心痛如刺,不能进。

刘琮善弹琴,忽得困病,许逊曰:“近见蒋家女鬼相录在山石间,专使弹琴作乐,恐欲致灾也。”琮曰:“吾常梦见女子将吾宴戏,恐必不免。”逊笑曰:“蒋姑相爱重,恐不能相放耳;已为诔之,今去,当无患也。”琮渐差。

陶公在寻阳西南一塞取鱼自谓其他曰鹤门。

许逊少孤,不识祖墓,倾心所感,忽见祖语曰:“我死三十余年,于今得正葬,是汝孝悌之至。”因举标□曰:“可以此下求我。”于是迎丧,葬者曰:“此墓中当出一侯及小县长。”

桂阳罗君章,二十许都未有意,不属意学问。常昼寝,梦得一鸟卵,五色杂耀,不似人间物;梦中因取吞之。于是渐有志向。遂勤学,读九经,以清才闻。

桓玄时,牛大疫,有一人食死牛肉,因得病亡。死时,见人执录,将至天上,有一贵人问云:“此人何罪?”对曰:“此人坐食疫死牛肉。”贵人云:“今须牛以转输,既不能肉以充百姓食,何故复杀之?”催令还。既更生,具说其言。于是食牛肉者无复有患。

吴北寺终祚道人卧斋中,鼠从坎出,言终祚后数日必当死。终祚呼奴令买犬,鼠云:“亦不畏此也。但令犬入此户,必死。”犬至,果然。终祚乃下声语其奴曰:“明日市雇十檐水来。”鼠已逆知之云:“止!欲水浇取我?我穴周流无所不至。”竟日浇灌,了无所获。密令奴更借三十余人,鼠云:“吾上屋居,奈我何?”至时处在屋上,奴名周,鼠云:“阿周盗二十万钱叛。”后试开库,实如所言也。奴亦叛去。终祚当为商贾,闭其户而谓鼠曰:“汝正欲使我富耳!今有远行,勤守吾房中,勿令有所零失也。”时桓温在南州禁杀牛甚急,终祚载数万窃买牛皮还东,货之得二十万。还,室犹闭,一无所失,其怪亦绝,遂大富。

桓玄既肆无君之心,使御史害太傅道子于安城。玄在南州坐,忽见一平上帻人,持马鞭,通云:“蒋侯来。”玄惊愕然,便见阶下奴子御□车,见一士大夫,自云是蒋子文:“君何以害太傅?与为伯仲。”顾视之间,便不复见。

桓玄在南郡国第居时,出诣殷荆州,于鹄穴逢一老公,驱一青牛,形色瑰异,桓即以所乘马易牛。乘至零陵溪,牛忽骏驶非常,因息驾饮牛,牛迳入水不出;桓遣人觇守,经日绝迹也。

索元在历阳疾病,西界一年少女子姓某,自言为神所降,来与元相闻,许为治护。元性刚直,以为妖惑,收以付狱,戮之中于市中。女临死曰:“却后十日,当令索元知其罪。”如期,元果亡。

晋孝武帝母李太后给贱人,简文无子,曾遍令善相者相宫人,李太后给卑役不豫焉;相者指之:“此当生贵子,而有虎厄。”帝因幸之,生孝武帝会稽王道子。既登尊位,服相者之见,而怪有虎厄,且生所未见,乃令人画作虎象,因以手抚,欲打虎戏,患手肿痛,遂以疾崩。

晋太元初,苻坚遣将杨安侵襄阳,其一人于军中亡,有同乡人扶丧归。明日应到家,死者夜与妇梦云:“所送者非我尸,仓乐面下者是也。汝昔为吾作结发犹存,可解看便知。”迄明日,送丧者果至,妇语母如此,母不然之。妇自至南丰,细检他家尸,发如先,分明是其手迹。

北府索卢贞者,本中郎荀羡之吏也,以晋太元五年六月中病亡,经一宿而苏。云见羡之子粹,惊喜曰:“君算未尽,然官须得三将,故不得便尔相放;君若知有干捷如君者,当以相代。”卢贞即举龚颖,粹曰:“□堪事否?”卢贞曰:“颖不复下已。”粹初令卢贞疏其名,缘书非鬼用,粹乃索笔自书之。卢贞遂得出。忽见一曾邻居者,死亡七八年矣,为太山门主,谓卢贞曰:“索都督独得归邪?”因嘱卢贞曰:“卿归,为谢我妇,我未死时,埋万五千钱于宅中大床下,我乃本欲与女市钏,不意奄终不得言于女妻也。”卢贞许之。及苏,遂使人报其妻,已卖宅移居武进矣;固往语之,仍告买宅主,令掘之,果得钱如其数焉。即遣其妻与女市钏。寻而龚颖亦亡,时果共奇其事。

琅邪人姓王忘名,居钱塘,妻朱氏,以太元九年病亡,有二孤儿。王复以其年四月暴死,三日而心下犹暖,经七日方苏。说:初死时,有二十余人皆乌衣见录,录去,到朱门白壁,状如宫殿,吏朱衣紫带,玄冠介帻,或所被着悉珠玉相连结,非世中仪服;复前见一人长大,所着衣状如云气。王向叩头,自说:“妇已亡,余孤儿,尚小,无奈何?”便流涕,此人为之动容,云:“汝命自应来,以汝孤儿。特与三年之期。王又曰:“三年不足活儿。”左右有一人语云:“俗尸何痴?此间三年,世中是三十年。”因便送出。又三十年,王果卒。

晋太元十年,阮瑜之居在始兴佛图前,少孤贫不立,哭泣无时。忽见一鬼书搏着前云:“父死归玄冥,何为久哭泣?即后三年中,君家可得立。仆当寄君家,不使有损失,勿畏我为凶,要为君作吉。”后鬼恒在家,家须用者,鬼与之。二三年□小差,为鬼作食,共谈笑语议。阮问姓,□云:“姓李名留之,是君姊夫耳。”阮问:“君那得来?”鬼云:“仆受罪已毕,今□生鬼道,权寄君家,后四五年当去。”曰:“复何处去?”□云:“当生世间。”至期,果别而去。

晋太元中,瓦官寺佛图前淳于矜,年少洁白,送客至石头城南,逢一女子,美姿容,矜悦之,因访问;二情既和,将入城北角,共尽欣好,便各分别。期更克集,便欲结为伉俪。女曰:“得婿如君,死何恨?我兄弟多,父母并在当问我父母。”矜便令女婢问其父母,父母亦悬许之。女因敕婢取银百斤,绢百匹,助矜成婚。经久,养两儿,当作秘书监;明果驺卒来召,车马导从前后部鼓吹。经少日,有猎者过觅矜,将数十狗,径突入,妇及儿,并成狸;绢帛金银并是草及死人骨蛇魅等。

晋太元中,高衡为魏郡太守,戍石头。□孙雅之在厩中,云有神来降,自称白头公,拄杖光耀照屋;与雅之轻举宵行,暮至京口,晨已来还。后雅之父子为桓玄所灭。

大元中,临海有李巫,不知所由来,能卜相作水符,治病多愈,亦礼佛读经。语人云:“明年天下当大疫,此境尤剧,又二纪之后,此邦之西北大郡,僵尸横路。”时汝南周叔道罢临海令,权停家,巫云:“周令今去宜南行,必当暴死,”便指北山曰:“后二十日,此应有异事彰也。”余十日余,大石夜颓落百丈,砰□若雷。庾楷为临海太守,过诣周,设馔作伎至夜,庾还航中,天晓庾自披屏风,呼:“叔道何痴不起?”左右怃看,气绝久矣。到明年,县内病死者数千人。

泰元中,有一师从远来,莫知所出,云:“人命应终有生,乐代死者,则死者可生;若逼人求代,亦复不过少时。”人闻此,咸怪其虚诞。王子猷子敬兄弟特相和睦,子敬疾,属纩,子猷谓之曰:“吾才不如弟,位亦通塞,请以余年代弟。”师曰:“夫生代死者,以己年限有余,得以足亡者耳!今贤弟命既应终,君侯算亦当尽,复何所代?”子猷先有背疾,子敬疾笃,恒禁来往,闻亡,便抚心悲惋,都不得一声,背即溃裂。推师之言,信而有实。

王允祖安国张显等,以太元中乘船,见仙人赐糖饴三饼,大如比轮钱,厚二分。

大元中,北地人陈良,与沛国刘舒友善,又与同邻李焉共为商贾。曾获厚利,共致酒相庆,焉遂害良,以韦裹之,弃之荒草经十许日,良复生归家。说:死时,见一人着赤帻引良去,造一城门,门下有一床,见一老人执朱笔点□。赤帻人言曰:“向下土有一人,姓陈名良,游魂而已,未有统摄,是以将来。”□籍者曰:“可令便去。”良既出,忽见友人刘舒,谓曰:“不图于此相见?卿今幸蒙尊神所遣,然我家厕屋后桑树中有一狸,常作妖怪,我家数数横受苦恼,卿归,岂能为我说邪?”良然之。既苏,乃诣官疏李焉而伏罪。仍特报舒家,家人涕泣,云悉如言。因伐树得狸,杀之,其怪遂绝。

晋太元末,长星见,孝武甚恶之。是华林园中饮,帝因举杯属星曰:长星,劝尔一杯酒,自古亦何时有万岁天子取杯諙之?“帝亦寻崩也。

南康宫亭庙,殊有神验,晋孝武世,有一沙门至庙,神像见之,泪出交流,因标姓字,则是昔友也。自说:“我罪深,能见济脱不?”沙门即为斋戒诵经,语曰:“我欲见卿真形。”神云:“禀形甚丑,不可出也。”沙门苦请,遂化为蛇,身长数丈,垂头梁上,一心听经,目中血出。至七日七夜,蛇死,庙亦歇绝。

晋孝武帝于殿中北窗下清暑,忽见一人,着白夹黄练单衣,举身沾濡,自称华林园中池水神,名曰淋涔君也,若善见待,当相福佑。时帝饮已醉,取常所佩刀掷之。刀空过无碍,神忿曰:“不以佳事垂接,当令知所以居。”少时而帝暴崩,皆呼此灵为祸也。

义熙三年,山阴徐琦每出门,见一女子,貌极艳丽,琦便解臂上银钤赠之。女曰:“感君来贶。”以青铜镜与琦,便尔结为伉俪。

晋义熙五年,彭城刘澄常见鬼。及为左卫司马,与将军巢营廨宇相接。澄夜相就坐语,见一小儿,赭衣,手把赤帜,团团似芙蓉花。数日,巢大遭火。

义熙七年,东阳费道斯新娶得妇,相爱,妇梳头,道思戏以银□着户阁头。

晋义熙中,范寅为南康郡时,赣县吏说:先入山采薪,得二龟,皆如二尺盘大。薪未足,遇有两树骈生,吏以龟侧置树间,复行采伐。去龟处稍远,天雨,懒复取。后经十二年,复入山,见先龟,一者甲已枯,一者尚生,极长,树木所□处,可厚四寸许,两头厚尺余,如马鞍状。

义熙中,江乘聂湖忽有一板,广数尺,长二丈余,恒停在此川溪,采菱及捕鱼者资以自济。后有数人共乘板入湖,试以刀斫,即有血出,板仍没,数人溺死。

河东贾弼之,小名翳儿,具谙究世□。义熙中,为琅邪府参军。夜梦有一人,而□甚多□,大鼻□目,请之曰:“爱君之貌,欲易头,可乎?”弼曰:“人各有头面,岂容此理?”明昼又梦,意甚恶之。乃于梦中许易。明朝起,自不觉,而人悉惊走藏。云:“那汉何处来?”琅邪王大惊,遣传教呼,视弼到琅邪,遥见起还内。弼取镜自看,方知怪异。因还家,家人悉惊入内,妇女走藏,云:“那得异男子?”弼坐自陈说良久,并遣人至府检问,方信。后能半面啼,半面笑,两足、手、口、各捉一笔,俱书,辞意皆美,此为异也,余并如先。俄而安帝崩,恭帝立。

晋义熙中,羌主姚□坏洛阳阴沟取□,得一双雄鹅,并金色,交颈长鸣,声闻九皋,养之此沟。

隆安初,陈郡殷氏为临湘令,县中一鬼,长三丈余,□上屋,犹垂脚至地。殷入,便来命之。每摇屏风,动窗户,病转甚。其弟观亦见,恒拔刀在侧,与言争。鬼语云:“勿为骂我!当打汝口破。”鬼忽隐形,打口流血,后遂□偏,成残废人。

安帝隆安初,雍州刺史高平□恢家内,忽有一物如蜥蜴,每来辄先扣户,则便有数枚,便灭灯火,儿女大小,莫不惊惧,以白□,不信,须臾即来。至龙安二年,□恢与殷仲堪谋议不同,下奔京师,道路遇害,并及诸子。

晋安帝隆安初,曲阿民谢盛乘船,入湖采菱,见一蛟来向船,船回避,蛟又从其后,盛便以叉杀之,惧而还家,经年无患。至元兴中,普天亢旱,盛与同旅数人,步至湖中,见先叉在地,抬取之,云:“是我叉。”人问其故,具以实对。行数步,乃得心痛,还家一宿便死。

殷仲宗以隆安初入蜀为毛璩参军,至涪陵郡,暮宿在亭屋中。忽有一鬼,体上皆毛,于窗棂中执仲宗臂牵仲宗,大呼,左右来救之,鬼乃去。

晋隆安年中,颜从尝起新屋,夜梦人语云:“君何坏我□?”明日,床前掘除之,遂见一棺材,从便为设祭,云:“今当移好处,别作小□。”明朝,一人诣门求通,姓朱名护,别坐生列云:“我居四十年,昨厚贶相感何已!今是吉日,便可出棺矣。仆以寒暑衣手巾箱中有金镜以相助。”遂以棺头举巾箱,出金镜三双赠从。

晋安帝元兴中,一人年出二十,未婚对,然目不干色,曾无秽行。尝行田,见一女甚丽,谓少年曰:“闻君自以柳李之俦,亦复有桑中之欢邪?”女便歌,少年微有动色,后复重见之,少年问姓,云:“姓苏,名琼,家在涂中。”遂要还,尽欢。从弟便突入以杖打女,即化成雌白鹄。

晋元熙中,桂阳郡有一老翁,常以钓为业。后清晨出钓,遇大鱼食饵,掣纶甚急,船人奄然俱没。家人寻丧于钓所,见老翁及鱼并死,为钓纶所缠。鱼腹下有丹字,文曰:“我闻曾潭乐,故从檐潭来。磔死弊老翁,持钓数见欺,好食赤鲤□,今日得汝为。”

孙恩作逆时,吴兴纷乱,一男子避急,突入蒋侯庙。始入门,木像弯弓射之,即死。行人及守庙者无不必见。

诸葛长民富贵后,尝一月,或数十日辄于夜眠中惊起,跳踉如与人相打状。毛修之尝与同宿,骇愕不达此意,视之良久,民告毛:“此物奇健,非我无以制之。”毛曰:“是何物?”长民曰:“我正见一物甚黑,而手脚不分明,少日中多夕来,辄共斗,深自惊惧焉。”屋中柱及椽角间,悉见有蛇头,令人以刀悬斫,应刀隐灭,去辄复出,悉以纸裹柱桷,纸内蔌蔌如有行声。

司马休之遣文武千余人迎家,达南都,值风泊舡。上岸伐薪,见聚肉有数百斤,乃割取之。还以镬煮之,汤始欲热,皆变成数千虾蟆也。

姚泓叔父大将军绍总司戎政,召胡僧问以休咎。僧乃以面为大胡饼形,径一丈僧坐在上,先食正西,次食正北,次食正南,所余卷而吞之,讫便起去,了无所言。是岁五月,杨盛大破姚军于清水,九月,晋师北讨,埽定颖洛,遂席卷丰镐,生禽泓焉。

安定人姓韦,北伐姚泓之时,归国至都,住亲知家。时□□扰乱,齐有客来问之,韦云:“今虽免虑,而体气□然,未有气力,思作一羹,尤莫能得,至凄苦。”夜中眠熟,忽有扣床而来告者云:“官与君钱。”便惊,出户,见一千钱在外;又见一乌纱冠帻子执板背户而立,呼主人共视,比来已不复见,而取钱用之。

晋朱黄祖奉亲至孝,母病笃,庭中稽颡。俄顷,天汉开明,有一老公,将小儿,持箱自通,即以两丸药赐母服之,众患顿消。因停宿。夜中厅事上有五色气际天,琴歌清好。祖往视之:坐斗帐里,四角及顶上各有一大珠,形如鹅子,明彩炫耀。翁曰:“汝入三月,可泛河而来。”依期行,见门题曰“善福门,”内有水曰“湎源池,”有芙蕖如车轮。

晋临川太守谢□,夜中闻鼓吹声,兄藻曰:“夜者阴闲,不及存,将在身后。”及死,赠长水校尉,加鼓吹。

晋兖州刺史沛国宋处宗,尝买一长鸣鸡,爱养甚至,恒笼着窗间;鸡遂作人语,与处宗谈论,极有言致,终日不辍。处宗因此言功大进。

晋王文度镇广陵,忽见二驺,持鹄头板来召之,王大惊问驺:“我作何官?”驺云:“召作平北将军徐兖二州刺史。”王曰:“我已作此官,何故复召邪?”鬼云:“此人间耳,今所作是天上官也。”王大惧之,寻见迎官玄衣人及鹄衣小吏甚多。王寻病薨。

晋庐陵太守庞企,字子及,上租坐事系狱,而非其罪。见蝼蛄行其左右,相谓曰:“使尔有神能活我死,不当生乎?”因投饭与蝼蛄,食尽去,有顷复来,形体稍大,意异之;复与食数日闲其大如豚。及意报当行刑,蝼蛄掘壁根为大孔破,得从此孔出亡。后遇赦得活。

晋秘书监太原温敬林亡一年,妇柏氏,忽见林还,共寝处,不肯见子弟。兄子来见林,林小开窗出面见之,后酒醉形露,是邻家老黄狗,乃打杀之。

王仲文为河南主簿,居缑氏县,夜归,道经大泽中。顾车后有一白狗,甚可爱,便欲呼取;忽变为人形,长五六尺,状似方相,或前或却,如欲上车。仲文大怖,走至舍,捉火来视,便失所在。月余日,仲文将奴共在路,忽复见,与奴并顿伏,俱死。

颖川陈庆孙家后有神树,多就求福,遂起庙,名天神庙。庆孙有乌牛,神于空中言:“我是天神,乐卿此牛,若不与我,来月二十日当杀尔儿。”庆孙曰:“人生有命,命不由汝。”至日,儿果死。复言:“汝不与我,至五月杀汝妇。”又不与。至时妇果死。又来言:“汝不与我,秋当杀汝。”又不与。至秋遂不死。鬼乃来谢曰:“君为人心正,方受大福,愿莫道此事,天地闻之,我罪不细。实见小鬼,得作司命度事干,见君妇儿终期,为此欺君索食耳,愿深恕亮。君群籍年八十三,家方如意,鬼神佑助,吾亦当奴仆相事。”遂闻稽颡声。

毕修之外祖母郭氏,尝夜独寝,唤婢,应而不至,郭屡唤犹尔;后闻塌床声甚重,郭厉声呵婢,又应诺诺不至。俄见屏风上有一面如方相。两目如升,光明一屋,手掌如簸箕,指长数寸,又挺动其耳目。郭氏□道精进,一心至念,此物乃去。久之,婢辈悉来,云:向欲应,如有物镇压之者,体轻便来。

桓邈为汝南郡人,□四乌鸭作礼。大儿梦四乌衣人请命,觉,忽见鸭将杀,遂救之,买肉以代,还梦,四人来谢而去。

桓恭为桓安民参军,在丹徒所住廨,床前一小陷穴,详视是古墓,棺已朽坏。桓食,常先以蛙饭投穴中,如此经年。后眠始觉,见一人在床前,云:“我终没以来,七百余年,后绝嗣灭,□尝莫继。君恒食见播及,感德无已,依君籍,当应为宁州刺史。”后果如言。

庾宏为竟陵王府佐,家在江陵。宏令奴无患者载米饷家,未达三里,遭劫被杀,尸流泊查口屯。时岸傍有文欣者,母病,医云:“须得髑髅屑,服之即差。”欣重赏募索。有邻妇杨氏,见无患尸,因断头与欣。欣烧之,欲去皮肉,经三日夜不焦,眼角张转。欣虽异之,犹惜不弃,因刮耳颊骨与母服之,即觉骨停喉中,经七日而卒。寻而杨氏得疾,通身洪肿,形如牛马,见无患头来骂云:“善恶之报,其能免乎?”杨氏以语儿,言终而卒。

阳羡县小吏吴龛,有主人在溪南。尝以一日乘掘头舟过水,溪内忽见一五色浮石,取内床头,至夜化成一女子,自称是河伯女。

河南人赵良,与其乡人诸生至长安,及新安界,遭霖雨,粮乏,相谓曰:“尔当正饥,那得美食邪?”在后堂应时羹饭备具,两人惊愕,不敢食,有人声曰:“但食无嫌也。”明日早,两人复曰:“那复得美食?”即复在前。遂至长安,无他祸福。

成彪兄丧,哀悼结气,昼夜哭泣。兄提二升酒一盘梨就之,引酌相欢,彪问略□,彪悲咽问:“兄今在天上,福多苦多?”久弗应,肃然无言。泻余酒着瓯中,挈□而去。后钓于湖,经所共饮处,释纶悲感。有大鱼跳入船中,俯视诸小鱼;彪仰天号恸,□而见之,悉放诸小鱼,大者便自出船去。

东平吕球,丰财美貌,乘船至曲阿湖,值风不得行,泊菰际。见一少女,乘船采菱,举体皆衣荷叶。因问:“姑非鬼邪,衣服何至如此?”女则有惧色,□云:“子不闻荷衣兮蕙带,倏而来兮忽而逝乎?”然有惧容,回舟理棹,逡巡而去。球遥射之,印获一獭,向者之船,皆是苹蘩□藻之叶。见老母立岸侧,如有所候,望见船过,因问云:“君向来不见湖中采菱女子邪?”球云:“近在后。”寻射,复获老獭。居湖次者咸云:湖中常有采菱女,容色过人,有时至人家,结好者甚众。

河东常丑奴寓居章安县,以采蒲为业。将一小儿,湖边拔蒲,暮恒宿空田舍中。时日向暝,见一女子,容姿殊美,乘一小船,载□径前,投丑奴舍寄住;丑奴嘲之,灭火共卧,觉有腥气,又指甚短,惕然疑是魅。女已知人意,便求出户,变而为獭。

人有山行坠涧者,无出路,饥饿欲死;见龟蛇甚多,朝墓引颈向四方,人因学之,遂不饥。体殊轻便,能登岩岸。经数年后,竦身举臂,遂超出涧上,即得还家。颜色悦泽,颇更聪慧。洎食谷,啖滋味,百日复其本质。

建德民虞敬上厕,辄有一人授手内草与之,不睹其形,如此非一过。后至厕,久无送者,但闻户外斗声,窥之,正见死奴与死婢争先进草,奴适在前,婢便因后挝,由此辄两相击。食顷敬欲出,婢奴阵势方未已,乃厉声叱之,奄如火灭,自是遂绝。

广陵韩咎字兴彦,陈敏反时,与敏弟恢战于寻阳。还营下马,觉鞭重,见有绿锦囊,中有短卷书,着鞭鞘,皆不知所从来,开视之,故□纸佛神祝经故世之常闻也。

武宣程羁,偏生未被举,家常使种葱,后连理树生于园圃。

谯郡胡馥之娶妇李氏,十余年无子,而妇卒,哭恸,云:“竟无遗体遂伤,此酷何深!”妇忽起坐曰:“感君痛悼,我不即朽,君可瞑后见就,依平生时阴阳,当为君生一男。”语毕还卧。馥之如言,不取灯烛,暗而就之交接,后叹曰:“亡人亦无生理,可别作屋见置,瞻视满十月,然后殡尔!”来觉妇身微暖,如未亡,既及十月,果生一男,男名灵产。

王伯阳亡。其子营墓,得三漆棺,移置南冈。夜梦鲁肃镇云:“当杀汝父!”寻复梦见伯阳云:“鲁肃与弟争墓”后于坐褥上见数升血,疑鲁肃杀之故也。墓今在长广桥东一里。

海陵民黄寻先居家单贫,尝因大风雨,散钱飞至其家,来触篱援,误落在余处,皆拾而得之。寻后巨富,钱至数千万,遂擅名于江表。

余杭人沈纵,家素贫,与父同入山。还,未至家见一人左右导从四百许,前车辎重,马鞭夹道,卤簿如二千石;遥见纵父子,便唤住,就纵手中然火,纵因问是何贵人?□曰:“是斗山王,在余杭南。”纵知是神,叩头云:“愿见佑助!”后入山得一玉豚。从此所向如意,田蚕并收,家遂富。

项县民姚牛,年十余岁,父为乡人所杀,牛常卖衣物市刀戟,图欲报仇。后在县署前相遇手刃之于众中。吏捕得,官长深矜孝节,为推迁其事,会赦得免。又为州郡论救,遂得无他。令后出猎,逐鹿入草中,有古深阱数处,马将趣之。忽见一公,举杖击马,马惊避,不得及鹿。令怒,引弓将射之。公曰:“此中有阱,恐君堕耳!”令曰:“汝为何人?”翁跪曰:“民姚牛父也,感君活牛,故来谢恩。”因灭不见,令身感冥事,在官数年,多惠于民。

吴县费升为九里亭吏,向暮,见一女从郭中来,素衣哭,入埭,向一新□哭,日暮,不得入门,便寄亭宿。升作酒食,至夜,升弹琵琶令歌,女云:“有丧仪,勿笑人也。”歌音甚媚,云:“精气感冥昧,所降若有缘,嗟我遘良契,寄忻霄梦闲。”中曲云:“成公从仪起,兰香降张硕,苟云冥分结,缠绵在今夕。”下曲云:“伫我风云会,正俟今夕游,神交虽未久,中心已绸缪。”寝处向明,升去,顾谓曰:“且至御亭。”女便惊怖。猎人至,郡狗入屋,于床咬死,成大狸。

代郡界,有一亭,常有怪,不可诣止。有诸生壮勇,行歌止宿,亭吏止之。诸生曰:“我自能消此。”乃住宿食,至夜,鬼吹五孔笛,有一手,都不能得摄笛,诸生不耐,忽便笑谓:“汝止有一手,那得遍笛?我为汝吹来。”鬼云:“卿为我少指邪?”乃引手,即有数十指出。诸生知其可击,拔剑斫之,得一老雄鸡,从者并鸡雏耳。

一士人姓王,坐斋中,有一人通刺诣之,题刺云舒甄仲。既去,疑非人,寻刺曰,是予舍西土瓦中人。令掘之,果于瓦器中得一铜人,长尺余。

襄阳城南有秦民,为性至孝,亲没,泣血三年。人有为其咏蓼莪诗者,民闻其义,涕泗不自胜。

寻阳参军梦一妇人前跪,自称:“先葬近水□没,诚能见救,虽不能富贵,可令君薄免祸。”参军□曰:“何以为志?”妇人曰:“君见渚边上有鱼□即我也。”参军明旦觅,果见一毁坟,其上有□,移置高燥处。却十余日,参军行至东桥,牛奔直趣水,垂堕,忽转,正得无恙也。

清河崔茂伯女结婚裴氏克期未至,女暴亡。提一金□,受二升许,径到裴床前立,以□赠裴。

宏农徐俭家,有一远来客,寄宿。有马一匹,中夜惊跳。客不安,骑马而去。一物长丈余,来逐马后,客射之,闻如中木声。明日寻昨路,见箭着一碓栅。

刘松在家,忽见一鬼,拔剑斫之。鬼走,松起逐,见鬼在高山岩石上卧,乃往逼突,群鬼争走,遗置药杵臼及所余药,因将还家。松为人合药时,临熟取一撮经此臼者,无不效验。

曲阿有一人,忘姓名,从京还,逼暮不得至家。遇雨,宿广屋中。雨止月朗,遥见一女子,来至屋檐下。便有悲叹之音,乃解腰中绻绳,悬屋角自绞,又觉屋檐上如有人牵绳绞。此人密以刀□绻绳,又斫屋上,见一鬼西走,向曙,女气方苏,能语:家在前持此人将归,向女父母说其事,或是天运使然,因以女嫁与为妻。

爰琮为新安太守,郡南界有刻石,爰至其下□。忽有人得翦刀于石下者,众咸异之。综问主簿,主簿对曰:“昔吴长沙桓王尝饮饯孙洲,父老云:“此洲狭而长,君尝为长沙乎?‘果应。夫三刀为州,得交刀,君亦当交州。”后果交州。

有一伧小儿,放牛野中,伴辈数人,见一鬼,依诸丛草闲,处处设网,欲以捕人;设网后未竟,伧小儿窃取前网,仍以罨之,即缚得鬼。

琅邪诸葛氏兄弟二人,寓居晋陵,家甚贫耗,常假乞自给。谷在□中,计日月未应尽而早以空罄。始者故谓是家中相窃盗,故复封检题识,而耗如初。后有宿客远来,际夕,至巷口,见数人檐谷从门出,客借问:“诸葛在不?”□云:“悉在。”客进语讫,因问:“卿何得大□谷?”主人云:告乞少谷欲充口,云何复得□之?“客云:“我向来逢见数人,檐谷从门出,若不□者,为是何事?“主人兄弟相视,窃自疑怪,试入看,封题俨然如故,试开□量视,即无十许斛,知前后所失,非人为之也。

河南阳起字圣卿,少时病疟,逃于社中,得素书一卷,谴劾百鬼法,所劾辄效。为日南太守,母至厕上,见鬼头长数尺,以告圣卿,圣卿曰:“此肃霜之神,劾之出来,变形如奴,送书京师,朝发暮反,作使当千人之力。”有与忿恚者,圣卿遣神夜往,趣其床头,持两手,张目正赤,吐舌柱地,其人怖几死。

刘斌在吴郡时,娄县有一女忽夜乘风雨,恍忽至郡城内,自觉去家止一炊顷,衣不沾濡。晓在门上,求通言:“我天使也,府君宜起迎我,当大富贵,不尔必有凶祸。”刘问所来,亦不知。自后二十许日,刘果诛。

护军琅邪王华有一牛,甚快,常乘之,齿已长。华后梦牛语之曰:“衰老不复堪苦载载二人尚可,过此必死。”华谓偶尔梦。与三人同载还府,此牛果死。

吴兴戴眇家僮客姓王,有少妇美色,而眇中弟恒往就之。客私怀忿怒,具以白眇:“中郎作此,甚为无礼,愿遵敕语。”眇以问弟,弟大骂曰:“何缘有此?必是妖鬼。敕令扑杀,”客初犹不敢约厉分明,后来闭户欲缚,便变成大狸,从窗中出。

巴东有道士,忘其姓名,事道精进,入屋烧香;忽有风雨至,家人见一白鹭从屋中飞出,雨住,遂失道士所在。

会稽谢祖之妇,初育一男,又生一蛇,长二尺许,便迳出门去。后数十年,妇以老终。祖忽闻西北有风雨之声,顷之,见一蛇,长十数丈,腹可十余围,入户造灵座,因至柩所,绕数匝,以头打柩目血泪俱出,良久而去。

会稽郡吏□县薛重得假还家,夜,户闭,闻妻床上有丈夫鼾声,唤妻,妻从床上出,未及开户,重持刀便逆问妻曰:“醉人是谁?”妻大惊愕,因苦自申明,实无人意。重家唯有一户,搜索了无所见,见一大蛇,隐在床脚,酒臭,重便斩蛇寸断,掷于后沟。经数日,而妇死,又数日,而重卒。经三日复生,说始死时,有神人将重到一官府,见官寮,问:“何以杀人?”重曰:“实不曾行凶。”曰:“寸断掷在后沟,此是何物?”重曰:“此是蛇,非人。”府君愕然而悟曰:“我常用为神,而敢淫人妇,又妄讼人;敕左右召来!”吏卒乃领一人来,着平巾帻,具诘其淫妻之过将付狱。重乃令人送还。

曲阿虞晚所居宅内,有一□荚,大十余围,高十余丈,枝条扶疏,阴覆数家,诸鸟依其上。晚令奴斫上枝,因坠殆死。空中有骂者曰:“虞晚汝何意伐我家居?”便以瓦石掷之,大小并委顿。如此二年渐消灭。

虎晚家有□荚树,有神隔路;有大榆树,古传曰,是雌雄。晚被斫,此树枯死。

太原王仲德年少时,遭乱避胡贼,绝粒三日,草中卧,忽有人扶其头呼云:“可起□枣。”王便寤,瞥见一小儿,长四尺,即隐,乃有一囊干枣在前,□之小有气力,便起。

安定人周敬,种瓜时亢旱,鬼为□水浇瓜,瓜大滋繁,问姓名不□。还白父,尝有惠于人否?父曰:“西郭樊营先作郡吏,偿官数百斛米,我时以百斛助之,其人已死,”

有人家甚富,止有一男,宠恣过常。游市,见一女子美丽,卖胡粉,爱之,无由自达,乃托买粉,日往市得粉便去,初无所言。积渐久,女深疑之,明日复来,问曰:“君买此粉,将欲何施?”□曰:“意相爱乐,不敢自达,然恒欲相见,故假此以观姿耳!”女怅然有感,遂相许以私,克以明夕。其夜,安寝堂屋,以俟女来,薄暮果到,男不胜其悦,把臂曰:“宿愿始伸于此!”欢踊遂死。女惶惧。不知所以,因遁去,明还粉店。至食时,父母怪男不起,往视已死矣。当就殡敛。发箧笥中,见百余裹胡粉,大小一积。其母曰:“杀吾儿者,必此粉也。”入市遍买胡粉,次此女比之手迹如先,遂执问女曰:“何杀我儿?”女闻呜咽,具以实陈。父母不信,遂以诉官。女曰:“妾岂复吝死?乞一临尸尽哀!”县令许焉。径往抚之恸哭,曰:“不幸,致此,若死魂而灵,复何恨哉?”男豁然更生,具说情状,遂为夫妇,子孙繁茂。

许攸梦乌衣吏奉漆案,案上有六封文书。拜跪曰:“府君当为北斗君,明年七月?”复有一案,四封文书云:“陈康为主簿。”觉后□康至,曰:“今来当谒。”攸闻益惧,问康曰:“我作道师,死不过作社公,今日得北斗,主簿余为忝矣!”明年七月,二人同日而死。

广平太守冯孝将男马子,梦一女人,年十八九岁,言:“我乃前太守徐玄方之女,不幸早亡,亡来四年,为鬼所枉杀;按生□乃寿至八十余,今听我更生,还为君妻,能见聘否?”马子掘开棺视之,其女已活,遂为夫妇。

京口有徐郎者,家甚豚缕,常于江边拾流柴。忽见江中连船盖川而来,迳回入浦,对徐而泊,遣使往云:“天女今当为徐郎妻。”徐入屋角,隐藏不出,母兄妹劝励疆出。未至舫,先令于别室为徐郎浴,水芬香非世常有,赠以缯绛之衣。徐唯恐惧,累膝床端,夜无鄸接之礼。女然后发遣以所赠衣物乞之而退。家大小怨情煎骂,遂懊叹卒。

侯官县常有合下神,岁终诸吏杀牛祀之。沛郡武曾作令,断之,经一年,曾迁作建威参军,神夜来问曾,何以不还食?声色极恶,甚相谴责。诸吏便于道中买牛共谢之,此神乃去。

甄冲字叔让,中山人,为云社令,未至惠怀县,忽有一人来通云,社郎须臾便至,年少,容貌美净,既坐寒温,云:“大人见使,贪慕高援,欲以妹与君婚,故来宣此意。”甄愕然曰:“仆长大,且已有家,何缘此理?”社郎复云:“仆妹年少,且令色少双,必欲得佳对,云何见拒?”甄曰:“仆老翁,见有妇,岂容违越?”相与反覆数过,甄殊无动意。社郎有恚色,云:“大人当自来,恐不得违尔。”既去,便见两岸上有人,着帻,捉马鞭,罗列相随,行从甚多。社公寻至,卤簿导从如方伯,乘马□,青幢赤络,覆车数乘;女郎乘四望车,锦步障数十张,婢十八人来车前,衣服文彩,所未尝见。便于甄傍边岸上张幔屋。舒荐席,社公下隐膝几,坐白旃坐褥,玉唾壶,以瑁为手巾笼,捉白麈尾。女郎却在东岸,黄门白拂夹车立,婢子在前。社公引佐吏令前坐,当六十人,命作乐,器悉如琉。社公谓甄曰:“仆有陋女,情所钟爱,以君体德令茂,贪结亲援,因遣小儿已具宣此旨。”甄曰:“仆既老悴,已有家室,儿子且大,虽贪贵聘,不敢闻命。”社公复云:“仆女年始二十,姿色淑令,四德克备,今在岸上,勿复为烦,但当成礼耳!”甄拒之,转苦,谓是邪魅,便拔刀横膝上,以死拒之,不复与语。社公大怒,便令呼三斑两虎来,张口正赤,号呼裂地,径跳上,如此者数十次,相守至天明,无如之何。便去。留一牵车。将从数十人,欲以迎甄。甄便移惠怀上县中住所。迎车及人至门,中有一人,着单衣帻,向之揖于此,便住不得前。甄停十余日方敢去,故见二人着帻捉马鞭随至家,至家少日而妇病遂亡。

秣陵人赵伯伦曾往襄阳,船人以猪豕为祷,及祭,但豚肩而已。尔夕,伦等梦见一翁一姥,鬓首苍素,皆着布衣,手持桡□,怒之。明发,辄触沙冲石,皆非人力所禁,更施厚馔,即获流通。

桂阳人李经与朱平带戟逐焉。行百余步,忽见一鬼,长丈余,止之曰:李经有命,岂可杀之?无为,必伤汝手,“平乘醉直往经家,鬼亦随之。平既见经,方欲奋刃,忽屹然不动,如被执缚,果伤左手指焉,遂立庭间,至暮乃醒,而去。鬼曰:“我先语汝,云何不从?“言终而灭。

剡县胡章与上虞管双喜好干戈,双死后,章梦见之,跃刃戏其前,觉甚不乐,明日以符帖壁。章欲近行,已泛舟理楫,忽见双来,攀留之云:“夫人相知,情贯千载。昨夜就卿戏,□吾即去,今何故以符相厌?大丈夫不体天下之理,我畏符乎!”

吴中人姓顾,往田舍,昼行去舍十余里,但闻西北隐隐,因举首,见四五百人,皆赤衣,长二丈,倏忽而至,三重围之,顾气奄奄不通,辗转不得,且至晡,围不解,口不得语,心呼北斗。又食顷,鬼相谓曰:“彼正心在神,可舍去。”豁如雾除。顾归舍;疲极卧。其夕,户前一处,火甚盛而不然,鬼纷纭相就,或往或来,呼顾谈,或入去其被,或上头而轻如鸿毛,开晨失。

刘道锡与从弟康祖少不信有鬼,从兄兴伯少来见鬼,但辞论不能相屈。尝于京口长广桥宅东,云有杀鬼在东篱上,道锡便笑问其处,牵兴伯俱去捉大刀欲斫之。兴伯在后唤云:“鬼击汝!”道锡未及鬼处,便闻如有大仗声,道锡因倒地,经宿乃醒。一月日都差。兴伯复云!“厅事东头桑树上,有鬼形尚孺,长必害人。”康祖不信,问在树高下,指处分明。经十余日,是月晦夕,道锡逃□中,以戟刺鬼所住便还,人无知者。明日,兴伯早来,忽惊曰:“此鬼昨夜那得人刺之?殆死都不能复动,死亦当不久。”康大笑。

邺县故尉赵吉常在田陌间。昔日有一蹇人死,埋在陌边。后二十余年,有一远方人过赵所门外,远方人行十余步,忽作蹇,赵怪问其故,远人笑曰:“前有一蹇鬼,故效以戏耳!”

东莱王明儿居在江西,死经一年,忽形见还家,经日命招亲好叙平生,云天曹许以□归,言及将离语,便流涕问讯乡里,备有情焉。敕儿曰:“吾去人间,便已一周,思睹桑梓,命儿同观乡闾。”行经邓艾庙,令烧之,儿大惊曰:“艾生时为征东将军,没而有灵,百姓祠以祈福,奈何焚之?”怒曰:“艾今在尚方摩铠,十指垂掘,岂其有神?”因云:“王大将军亦作牛驱驰殆毙,桓温为卒,同在地狱。此等并因剧理尽,安能为人损益?汝欲求多福者,正当恭顺尽忠孝,无恚怒,便善流无极。”又令可录指爪甲,死后可以赎罪。又使高作户限,鬼来入人室,记人罪过,越限拨脚,则忘事矣。

广陵刘青松晨起,见一人着公服,赉板云:“召为鲁郡太守。”言讫便去。去后亦不复见。至来日,复至曰:“君便应到职。”青松知必死,告妻子处分家事,沐浴。至晡,见车马,吏侍左右。青松奄忽而绝。家人咸见其升车,南出,百余步渐高而没。

豫章太守贾雍有神术,出界讨贼,为贼所杀,失头,上马回营,胸中语曰:“战不利,为贼所伤,诸君视有头佳乎;无头佳乎?”吏涕泣曰:“有头佳。”雍云:“不然,无头亦佳,”言毕遂死。

吕顺丧妇,更娶妻之从妹,因作三墓,□累垂就,辄无成。一日,顺昼卧,见其妇来,就同衾,体冷如冰,顺以死生之隔语使去。后妇又见其妹,怒曰:“天下男子独何限,汝乃与我共一婿!作□不成,我使然也。”俄而夫妇俱殪。

衡阳太守王矩为广州。矩至长沙,见一人长丈余,着白布单衣,将奏在岸上呼矩:“奴子过我!”矩省奏为杜灵之,入船共语,称叙希阔,矩问:“君京兆人,何时发来?”□矩:“朝发”矩怪问之,杜曰:“天上京兆,身是鬼,见使来诣君耳!”矩大惧,因求纸笔曰:“君必不解天上书。”乃更作折卷之,从矩求一小箱盛之,封付矩曰:“君今无开,比到广州,可视耳。”矩到数月□悒,乃开视,书云:“令召王矩为左司命主簿。”矩意大恶,因疾卒。

马仲叔王志都并辽东人也,相知至厚。叔先亡,后年,忽形见,谓曰:“吾不幸早亡心恒相念。念卿无妇,当为卿得妇,期至十一月二十日送诣卿家,但埽除设床席待之。”至日,都密埽除施设,天忽大风,白日昼昏。向暮风止,寝室中忽有红帐自施,发视其中,床上有一妇,花媚庄严,卧床上,才能气息。中表内外惊怖,无敢近者。唯都得往,须臾便苏起坐,都问:“卿是谁?”妇曰:“我河南人,父为清河太守,临当见嫁,不知何由,忽然在此。”都具语其意。妇曰:“天应令我为君妻。”遂成夫妇。往诣其家,大喜亦以为天相与也。遂与之,生一男,后为南郡太守。

会稽贺思令善弹琴,尝夜在月中坐,临风抚奏。忽有一人,形器甚伟,着械有惨色。至其中庭称善,便与共语。自云是嵇中散,谓贺云:“卿下手极快,但于古法未合。”因授以广陵散。贺因得之于今不绝。

钜鹿有庞阿者,美容仪。同郡石氏有女,曾内睹阿,心悦之。未几,阿见此女来诣阿,阿妻极妒,闻之,使婢缚之,送还石家,中路遂化为烟气而灭。婢乃直诣石家,说此事。石氏之父大惊曰:“我女都不出门,岂可毁谤如此?”阿父自是常加意伺察之,居一夜,方值女在斋中,乃自拘执以诣石氏,石氏父见之愕贻,曰:“我适从内来,见女与母共作,何得在此?”即令婢仆于内唤女出,向所缚者奄然灭焉。父□有异,故遣其母诘之。女曰:“昔年庞阿来厅中,曾窃视之。自尔仿佛即梦诣阿,及入户即为妻所缚。”石曰:“天下遂有如此奇事!夫精情所感,灵神为之冥着,灭者盖其魂神也。”既而女誓心不嫁。经年,阿妻忽得邪病,医药无征,阿乃授币石氏女为妻。

会稽国司理令朱宗之,常见亡人殡,去头三尺许,有一青物,状如覆瓮,人或当其处则灭,人去随复见,凡尸头无不有此青物者。又云,人殡时,鬼无不暂还临之。

新□庾谨母病,兄弟三人,悉在侍疾。忽闻床前狗斗,声非常。举家共视,了不见狗,只见一死人头,在地犹有血,两眼尚动,其家怖惧,夜持出于后园中埋之。明旦视之,出在土上,两眼犹尔。即又埋之,后旦已复出,乃以□着头令埋之,不复出。后数日,其母遂亡。

东阳丁哗出郭于方山亭宿,亭渚有刘散骑遭母丧于京葬还。夜中忽有一妇自通云:“刘郎患疮,闻参军能治,故来耳。”哗使前,姿形端媚,从婢数人。命仆具肴馔,酒酣叹曰:“今夕之会,令人无复贞白之操。”丁云:“女郎盛德,岂顾老夫?”便令婢取瑟琶弹之,歌曰:“久闻所重名,今遇方山亭,肌体虽朽老,故是悦人情,”放瑟琶上膝抱头又歌曰:“女形虽薄贱,愿得忻作婿,缱绻观良觌,千载结同契。”声气婉媚,令人绝倒。便令灭火,共展好情。比晓忽不见。吏云:“此亭旧有妖魅。”

京兆董奇庭前有大树,阴?甚佳,后霖雨,奇独在家乡,有小吏言云:“承云府君来,”乃见承云,着通天冠,长八尺,自称为方伯某第三子,有隽才,方当与君周旋,明日,觉树下有异每晡后无人,辄有一少年,就奇语戏,或命取饮食。如是半年,奇气强壮,一门无疾。奇后适下墅,其仆客三人送护,言:“树材可用,欲货之,郎常不听,今试共斩斫之。”奇遂许之。神亦自尔绝矣。

清河郡太守至,前后辄死。新太守到如厕,有人长三尺,冠帻□服,云:“府君某日死。”太守不应,意甚不乐,催使吏为作主人,外颇怪。其日日中,如厕,复见前所见人,言:“府君今日中当死。”三言亦不应。乃言:“府君当道而不道,鼠为死。”乃顿仆地,大如豚。郡内遂安

上虞魏虔祖婢,名皮纳,有色,徐密乐之。鼠乃托为其形而就密宿,密心疑之,以手摩其四体,便觉缩小,因化为鼠而走。

晋陵民蔡兴忽得狂疾,歌吟不恒。常空中与数人言笑,或云:“当再取谁女?”复一人云:“家已多。”后夜,忽闻十余人将物入里人刘余之家,余之拔刀出后户,见一人黑色,大骂曰:“我湖长来诣汝,而欲杀我?”即唤“群伴何不助余邪?”余之即奋刀乱砍,得一大鼍及狸。

江淮有妇人,为性多欲,存想不舍日夜。尝醉,旦起,见屋后二少童,甚鲜洁,如宫小吏者,妇因欲抱持,忽成埽帚,取而焚之。

东魏徐忘名,还作本郡,卒,墓在东安灵山。墓先为人所发,棺柩已毁。谢玄在彭城,将有齐郡司马隆,弟进,及安东王箱,等,共取坏棺,分以作车。少时三人悉见患,更相注连,凶祸不已。箱母灵语子孙云:“箱昔与司马隆兄弟,取徐府君墓中棺为车,隆等死亡丧破,皆由此也。”

秦高平李羡家奴健至石头冈,忽见一人云:“妇与人通情,遂为所杀,欲报仇,岂能见助?”奴用其言,果见人来,鬼便捉头,奴换与手,即时倒地,还半路便死。鬼以千钱一疋青绞□袍与奴,嘱云:“此袍是市西门丁与许,君可自着勿卖也。”

宋初,义兴周超,为谢晦司马在江陵。妻许氏在家,遥见屋里月光一死人头在地,血流甚多,大惊,怪即便失去。后超被法。

宋永初三年,吴郡张缝家,忽有一鬼,云:“汝分我食,当相佑助。”便与鬼食,舒席着地,以饭布席上,肉酒五肴;如是鬼得便,不复犯暴人。后为作食,因以刀斫其所食处,便闻数十人哭,哭亦甚悲,云:“死何由得棺材?”又闻云:“主人家有梓船,奴甚爱惜,当取以为棺。”见担船至,有斧锯声,治船既竟,闻呼唤举尸着棺中,缝眼不见,唯闻处分,不闻下钉声,便见船渐渐升空,入云霄中,久久灭,从空中落船,破成百片。便闻如有百数人大笑云:“汝那能杀我?我当为汝所困者邪?但知恶心,我憎汝状故破船坏耳,”缝便回意奉事此鬼,问吉凶及将来之计,语缝曰:“汝可以大□着壁角中,我当为觅物也。”十日一倒,有钱及金银铜铁鱼腥之属。

宋高祖永初中,张春为武昌太守时,人有嫁女,未及升车,忽便失性,出外殴击人乘云:“已不乐嫁俗人。”巫云是邪魅,乃将女至江际,击鼓以术祝治疗。春以为欺惑百姓,刻期须得妖魅。后有一青蛇来到巫所,即以大钉钉头。至日中,复见大龟从江来,伏前,更以赤朱书背作符,更遣去入江。至暮,有大白鼍从江中出,乍沉乍浮,向龟随后催逼,鼍自忿死,冒来先入幔与女辞诀,女恸哭云:失其姻好,自此渐差。或问巫曰:“魅者归于何物?”巫云:“蛇是传通,龟是媒人,鼍是其对,所获三物,悉是魅。”春始知灵验。

宋初淮南郡有物髡人发,太守朱诞曰:“吾知之矣。”多置□以涂壁。夕有数蝙蝠,大如鸡,集其上;不得去,杀之乃绝。屋檐下已有数百人头髻。

有贵人亡后,永兴令王奉先梦:与之相对如平生。奉先问:“还有情色乎?”□云:某日至其家问婢。后觉,问其婢,云:“此日魇梦郎君来。”

徐羡之为王雄少傅主簿,梦父作谓曰:“汝从今已后,勿渡朱雀桁,当贵。”羡之后行半桁,忆先人梦,回马,而以此除主簿,后果为宰相。

吴郡张茂度在益州时,忽有人道朝庭诛徐羡之傅亮,谢晦三人,遂传之纷纭,张推问道:“造言之主,何由言此?”□曰:“实无所承,恍忽不知言之耳!”张鞭之,传者遂息,后乃验。

景平元年,曲阿有一人病死,见父于天上,父谓曰:“汝算录正余八年,若此恨竟,死便入罪疡中。吾比欲安处汝,□局无缺者,惟有雷公缺,当启以补其职。”即奏按入内,便得充此任。令至辽东行雨,乘露车牛以水东西灌洒,未至于中路复被符至辽西。事毕还,见父苦求还云:不乐处职。父遣去,遂得苏活。

元嘉初,散骑常侍刘俊家在丹阳郡。后尝闲居,而天大骤雨;见门前有三小儿,皆可六七岁,相牵狡狯,而并不沾濡。俊疑非人。俄见共争一瓠壶子,俊引弹弹之,正中壶,霍然不见。俊得壶,因挂阁边。明日,有一妇人入门,执壶而泣,俊问之,对曰?“此是小儿物,不知何由在此?”俊具语所以,妇持壶埋儿墓前。间一日,又见向小儿持来门侧,举之,笑语俊曰:“阿侬已复得壶矣。”言终而隐。

元嘉九年,征北参军明□之有一从者,夜眠大魇□之自往唤之,顷间不能应,又失其头髻,三日乃寤,说云:“被三人捉足,一人髻之。忽梦见一道人,以丸药与之,如桐子。令以水服之。”及寤,手中有药,服之遂瘥。

元嘉九年,南阳乐遐尝在内坐,忽闻空中有人呼其夫妇名,甚急,半夜乃止,殊自惊惧后数日,妇屋后还,忽举体衣服总是血,未一月,而夫妇相继病卒。

元嘉中交州刺史太原王征始拜,乘车出行,闻其前铮铮有声,见一□车当路,而余人不见,至州遂亡。

元嘉中,益州刺史吉翰迁为南徐州。先于蜀中载一青牛,下常自乘,恒于目前养视翰遘疾多日,牛亦不肯食及亡,牛流涕滂沱。吉氏丧未还都,先遣驱牛向宅,牛不肯行,知其异,即待丧,丧既,下船便随去。

吉未翰从弟名□石,先作檀道济参军。尝病,因见人着朱衣前来揖云:“特来将迎”□石厚为施设求免,鬼曰:“感君延接,当为少停。”乃不复见。□石渐差。后丁艰,还寿阳,复见鬼,曰:“迎使寻至,君便可束装。”□石曰:“君前已留怀,今复得见愍否:“鬼曰:“前召欲相使役故停耳。今泰山屈君为主簿,又使随至,不可辞也。”便见车马传教,□戟罗列于前,指示家人,人莫见也。□石介书呼亲友告别,语笑之中,便奄然而尽。

赵泰字文和,清河贝邱人,公府辟不就,精进典籍,乡党称名。年三十五,宋太始五年七月十三日夜半,忽心痛而死,心上微暖身体屈伸。停尸十日,气从咽喉如雷鸣,眼开索水饮,饮讫便起。说:初死时,有二人乘黄马从兵二人,但言捉将去,二人扶两腋东行,不知几里,便见大城如锡铁崔嵬,从城西门入,见官府舍,有二重黑门;数十梁瓦屋,男女当五六十主吏着□单衫将泰名在第三十,须臾将入,府君西坐断勘姓名复将南入黑门。一人绛衣,坐大屋下以次呼名前,问生时所行事,有何罪故,行何功德,作何善行,言者各各不同。主者言:“许汝等辞,恒遣六师督录使者,常在人间疏记人所作善恶,以相检校。人死有三恶道,杀生祷祠最重,奉佛持五戒十善,慈心布施,生在福舍,安稳无为。”泰□:“一无所为不犯恶。”断□都竟,使为水官监作吏,将千余人接沙着岸上,昼夜勤苦,啼泣悔言:“生时不作善,今堕在此处。”后转水官都督,总知诸狱事,给马,东到地狱按行,复到泥犁地狱,男子六千人,有火树,纵广五十余步,高千丈,四边皆有剑,树上然火,其下十十五五,堕火剑上,贯其身体,云:“此人祝咀骂詈,夺人财物,假伤良善。”泰见父母及一弟在此狱中涕泣,见二人秲文书来,敕狱吏,言有三人。其家事佛,为有寺中悬幡盖烧香,转法华经,祝愿救解生时罪过,出就福舍。己见自然衣服往诣一门云“开光大舍,”有三重门,皆白壁赤柱,此三人即入门。见大殿珍宝耀日,堂前有二师子并伏象,一金玉床,云名师子之座。见一大人,身可长丈余,姿颜金色,项有日光,坐此床上,沙门立侍甚众,四座名真人菩萨,见泰山府君来作礼,泰问吏“何人?”吏曰:“此名佛,天上天下,度人之师。”便闻佛言:今欲度此恶道中及诸地狱人,皆令出应时,云有万九千人,一时得出地狱,即时见呼十人,当上生天,有车马迎之,升虚空而去。复见一城云纵广二百里,名为“受变形城”云,生来不闻道法,而地狱考治已毕者,当于此城受更变报。入北门,见数千百土屋,中央有瓦屋,广五十余步,下有五百余吏,对录人名作善恶事状,受是变身形之路,从其所趋去。杀者云当作蜉蝣虫,朝生夕死,若为人,常短命;偷盗者作猪羊,身屠肉偿人;淫逸者作鹄□蛇身,恶舌者作鸱□鸺□,恶声人闻皆祝令死;抵债者为驴马牛鱼鳖之属。大屋下有地房北向,一户南向,呼从北户,又出南户者,皆变身形作鸟兽。又见一城,纵广百里,其瓦屋,安居快乐。云生时不作恶,亦不为善,当在鬼趣千岁,得出为人。又见一城,广有五千余步,名为地中罚,谪者不堪苦痛,男女五六万,皆裸形无服,饥困相扶,见泰叩头啼哭。泰按行毕还,主者问:“地狱如法否?卿无罪,故相□为水官都督,不尔与狱中人无异。”泰问:“人生何以为乐?”主者言:“唯奉佛弟子精进不犯禁戒为乐耳?”又问:未奉佛时罪过山积,今奉佛法,其过得除否?“曰:“皆除。”主者又召都录使者,问:“赵泰何故死?“来使开□检年纪之籍云:“有算三十年,横为恶鬼所取,今遣还家。”由是大小发意奉佛,为祖及弟悬幡盖诵法华经作福也。

蔡廓作豫章郡,水发,大儿始迎妇在渚次,儿欲渡妇船,衣挂船头,遂堕水,即没。徐羡之作扬州,登敕两岸,厚赏渔人及昆仑,共寻觅,至二更不得;妇哀泣之间,□佛如梦闻□告之曰:“吾今在卿船下。”以告婢,婢白之,令水工没觅,果见坐在船下,初出水,颜色如平生。

宋永兴县吏钟道得重病初差,情欲倍常先乐白鹤墟中女子至是犹存想焉,忽见此女子,振衣而来,即与燕好。是后数至。道曰:“吾甚欲鸡舌香。”女曰:“何难。”乃掏香满手以授道,道邀女同含咀之,女曰:“我气素芳,不假此。”女子出户,狗忽见随,咋杀之,乃是老獭,口香即獭粪,顿觉臭秽,

近世有人,得一小给使,频求还家,未遂。后日久,此吏在南窗下眠,此人见门中有一妇人,年五六十,肥大,行步艰难,吏眠失覆,妇人至床边取被以覆之,回复出门去;吏转侧衣落,妇人复如初。此人心怪,明问吏以何事求归。吏云:“母病”次问状貌及年,皆如所见,唯云形瘦不同;又问:“母何患?”□云“病肿。”而即与吏假使出,便得家信,云母丧。追计所见之肥,乃是其肿状也。

焦湖庙祝有柏枕,三十余年,枕后一小坼孔。县民汤林行贾经庙祈福,祝曰:“君婚姻未?可就枕坼边。”令林入坼内,见朱门琼宫,瑶台胜于世,见赵太尉为林婚,育子六人,四男二女,选林秘书郎,俄迁黄门郎。林在枕中,永无思归之怀,遂遭违忤之事。祝令林出外间,遂见向枕,谓枕内历年载,而实俄忽之间矣。

宋时余杭县南有上湘湖,中央作塘。有一人乘马看戏,将三四人至岑村饮酒,小醉,暮还。时炎热因下马入水中,枕石眠马断走归,从人悉追马,至暮不返。眠觉,日已向晡,不见人马,见一妇来,年可十六七,云:“女郎再拜,日既向暮,此间大可畏,君作何计?”问:“女郎姓何?那得忽相闻?”复有一年少,年可十三四,甚了了,乘新车,车后二十人至,呼上车云:“大人暂欲相见。”因回车而去。道中骆驿把火,寻见城郭邑居,至便入城,进厅事上,有信幡题云“河泊。”俄见一人,年三十许,颜容如画,侍卫繁多,相对欣然。敕行酒炙云?“仆有小女,乃聪明,欲以给君箕帚。”此人知神,敬畏不敢拒逆。便敕备办,令就郎中婚,承白已办。送丝布单衣及纱袷绢裙纱衫□履屐,皆精好,又给十小吏,青衣数十人。妇年可十八九,姿宫婉媚便成。三日后大会客,拜合,四日云:“礼既有限,当发遣去。”妇以金瓯麝香囊与婿别涕泣而分,又与钱十万药方三卷云:“可以施功布德”复云:“十年当相迎。”此人归家,遂不肯别婚,辞亲出家,作道人。所得三卷方者,一卷经,一卷阳方,一卷丸方,周行救疗,皆致神验。后母老迈,兄丧,因还婚宦。

宋有一国,与罗刹相近,罗刹数入境,食人无度,王与罗刹约言。自今以后,国中家各专一日,当各送往,勿复枉杀。有奉佛家,唯有一子,始年十岁,次当充行,父母哀号,使至心念佛爰及宗亲助子属?想便送此鬼辞别舍之,以佛威神力,大鬼不得近,明日见子尚在,欢喜同归,于兹遂绝。国人嘉庆慕焉。

安侯世高者,安息国王子,与大长者共出家,学道舍卫城。值王不称大长者子辄恚,世高恒呵戒之。周旋二十八年,云当至广州,值乱,有一人逢高,唾手拔刀曰:“真得汝矣!”高大笑曰:“我夙命负对,故远来相偿。”遂杀之。有一少年云:“此远国异人而能作吾国言,受害无难色,将是神人乎?”众皆骇笑。世高神识还生安息国,复为王作子,名高安侯。年二十,复辞王学道,十数年,语同学云:当诣会稽毕对。过庐山,访知识,遂过广州,见年少尚在,径投其家,与说昔事,大欣喜,便随至会稽。过嵇山庙,呼神共语,庙神蟒形,身长数丈泪出,世高向之语,蟒便去,世高亦还船。有一少年上船,长跪前受祝愿,因遂不见。广州客曰:向少年即庙神,得离恶形矣。云庙神即是宿长者子。后庙祝闻有臭气,见大蟒死,庙从此神歇。前至会稽,入市门,值有相打者,误中世高头,即卒。广州客遂事佛精进。

有新死鬼,形疲瘦顿,忽见生时友人,死及二十年,肥健,相问讯。曰:“卿那尔?”曰:“吾饥饿殆不自任,卿知诸方便,故当以法见教。”友鬼云:此甚易耳,但为人作怪,人必大怖,当与卿食。”新鬼往入大墟东头,有一家奉佛精进,屋西厢有磨,鬼就捱此磨,如人推法,此家主语子弟曰:“佛怜我家贫,令鬼推磨。”乃辇麦与之,至夕磨数斛,疲顿乃去。遂骂友鬼:“卿那诳我?“又曰:“但复去,自当得也。”复从墟西头入一家,家奉道,门傍有碓,此鬼便上碓如人舂状。此人言:“昨日鬼助某甲,今复来助吾,可辇□与之。”又给婢簸筛,至夕力疲甚,不与鬼食,鬼暮归大怒曰:“吾自与卿为婚祦非他比,如何见欺?二日助人,不得一瓯饮食。”友鬼曰:“卿自不偶耳!此二家奉佛事道,情自难动,今去可觅百姓家作怪,则无不得。”鬼复去,得一家,门首有竹竿,从门入,见有一群女子,窗前共食,至庭中,有一白狗,便抱令空中行,其家见之大惊,言自来未有此怪,占云:“有客索食,可杀狗并甘果酒饭于庭中祀之,可得无他。”其家如师言,鬼果大得食此后恒作怪,友鬼之教也。

东昌县山有物,形如人,长四五尺,裸身被发,发长五六寸,常在高山岩石间住;喑哑作声而不成语,能啸相呼,常隐于幽昧之间,不可恒见。有人伐木宿于山中,至夜眠后,此物抱子从涧中发石取虾蟹,就人火边,烧炙以食儿。时人有未眠者,密相觉语,齐起共突击,便走,而遗其子,声如人啼也。此物使男女群共引石击人,辄得然后止。

会稽施子然有一人身着练单衣□,直造席,捧手与子然语,子然问其姓名,即□曰:“仆姓卢,名钩家在坛溪边临水。复经半旬中,其作人掘田塍西沟边故□,忽见大顷满中蝼蛄,将近斗许,而有数头极壮,一个弥大,子然至是始悟曰:“近日客称,卢钩反音则“蝼蛄”家在坛溪,即西坎也。”悉灌以沸汤,自是遂绝。

吴兴徐长夙与鲍南海神有神明之交,欲授以秘术,先谓徐宜有纳誓,徐誓以不仕。于是受□,常见八大神在侧,能知来见往,才识日异,县乡翕然有美谈,欲用为县主簿,徐心悦之,八神一朝不见其七,余一人倨傲不如常。徐问其故,□云:“君违誓不复相为,使身一人留卫□耳!”徐仍还□,遂退。

彭虎子少壮有膂力,常谓无鬼神。母死,俗巫戒之云:“某日决杀当还,重有所杀,宜出避之。”合家细弱,悉出逃隐,虎子独留不去。夜中,有人排门入,至东西屋觅人不得,次入屋间庐室中;虎子遑遽无计,床头先有一□,便入其中,以板盖头,觉母在板上,有人问“板下无人邪?”母云“无”相率而去。

晋升平元年,任怀仁年十三,为台书佐乡里,有王祖复,为令史,恒宠之。怀仁已十五六矣,颇有异意;祖衔恨,至嘉兴杀怀仁,以棺殡埋于徐祚后田头。祚夜宿息田上,忽见有□,至朝中暮三时食,辄分以祭之,呼云:“田头鬼来就我食。”至暝眠时,亦云:“来伴我宿。”如此积时,后夜忽见形云:“我家明当除服作祭,祭甚丰厚,君明随去。”祚云“我是生人,不当相见。”鬼云:“我自隐君形。”祚便随鬼去,计行食顷,便到其家,家大有客,鬼将祚上灵座,大食减合家号泣,不能自胜,谓其儿还。见王祖来,便曰:“此是杀我人,犹畏之。”便走出,祚即形露,家中大惊,因问祚,因叙本末,遂随祚迎丧,既去鬼便断绝。

临淮朱综遭母难,恒外处住,内有病,因前见,妇曰:“丧礼之重,不烦数还,”综曰,“自荼毒以来,何时至内?”妇曰:“君来多矣,”综知是魅?敕妇婢候来便即闭户执之,及来登床,往赴视,此物不得去,遽变老白雄鸡。推问是家鸡,杀之,遂绝。

汉武凿昆明极深,悉是灰墨无复土,举朝不解,以问东方朔,朔曰。”臣愚不足以知之,可试问西域胡僧。”帝以朔不知,难以□问。后汉帝时,外国道人来,入洛阳,时有忆方朔言者,乃试问之,胡人云:“经云:“天地大劫将尽,则劫烧,‘此烧之余。”乃知朔言有旨。

蒲城李通,死来云:见沙门法祖为阎罗王讲首楞严经;又见道士王浮身被锁械,求祖忏悔,祖不肯赴。孤负圣人,死方思悔。

康阿得死三日,还苏,说:初死时,两人扶腋,有白马吏驱之,不知行几里,见北向黑□门南入见东向黑门西入见南向黑门,北入见有十余梁间瓦屋,有人□服笼冠,边有三十余吏,皆言府君,西南复有四五十吏,阿得便前拜府君,府君问:“何所奉事?”得曰:“家起佛图塔寺,供养道人。”府君曰,“卿大福德,”问都录使者:“此人命尽耶?”见持一卷书伏地案之,其字甚细,曰,“余算三十五年。”府君大怒曰:“小吏何敢顿夺人命?”便缚白马吏着柱处罚一百,血出流漫,问得:“欲归不?”得曰:“尔”府君曰:“今当送卿归,欲便遣卿案行地狱。”即给马一匹,及一从人,东北出,不知几里,见一城,方数十里,有满城上屋,因见未事佛时亡伯,伯母,亡叔,叔母,皆着□械,衣裳破坏,身体脓血。复前行,见一城,其中有卧铁床上者,烧床正赤。凡见十狱,各有楚毒,狱名,“赤沙,”“黄沙,”“白沙,”如此“七沙”有刀山剑树,抱赤铜柱,于是便还。复见七八十梁间瓦屋,夹道种槐云名“福舍”□佛弟子住中,福多者上生天,福少者住此舍。遥见大殿,二十余梁,有一男子二妇人从殿上来下,是得事佛后亡伯伯母亡叔叔母。须臾有一道人来,问得:“识我不?”得曰:“不识”曰:“汝何以不识我?我共汝作佛图主。”于是遂而忆之,还至府君所,即遣前二人送归,忽便稣活也。

石长和死:四日稣,说:初死时,东南行,见二人治道,恒去和五十步,长和疾行亦尔。道两边棘刺皆如鹰爪,见人大小群走棘中,如被驱逐,身体破坏,地有凝血。棘中人见长和独行平道,叹息曰:“佛弟子独乐得行大道中。”前行见七八十梁瓦屋,中有阁十余,梁上有窗向,有人面辟方三尺,着□袍,四纵掖,凭向坐,唯衣襟以上见。长和即向拜人曰:“石贤者来也,一别二十余年。”和曰:“尔,”意中便若忆,此时也,有冯翊牧孟承夫妻先死。阁上人曰“贤者识承不?”长和曰:“识。”阁上人曰:“孟承生时不精进,今恒为我埽地;承妻精进,晏然与官家事。”举手指西南一房,曰:“孟承妻今在中。”妻即开窗向,见长和问“石贤者何时来?”遍问其家中儿女大小名字平安不,“还时过此当因一封书。”斯须见承阁西头来,一手捉埽帚粪箕,一手捉把□,亦问家消息。阁上人曰:“闻鱼龙超修精进,为信尔不?何所修行?”长和曰:“不食鱼肉,酒不经口,恒转尊经,救诸疾痛。”阁上人曰:“所传莫妄。”阁上问都录主者:“石贤者命尽耶?枉夺其命耶?”主者报:“按录余四十年,”阁上人敕主者:□车一乘,两辟车骑,两吏送石贤者。须臾,东向便有车骑人从如所差之数,长和拜辞,上车而归。前所行道边,所在有亭,传吏民床坐饮食之具。倏然归家,前见父母坐其尸边,见尸大如牛,闻尸臭不欲入其中。绕尸三苼,长和叹息,当尸头前,见其亡姊于后推之,便踣尸面上,因即稣。

谢氏鬼神列传

下邳陈超为鬼君弼所逐,改名何规,从余杭步道还,求福,绝不敢出入。五年后,意渐替解,与亲旧临水戏,酒酣,共说往来,超云:“不复畏此鬼也。”小□首,乃见鬼影在水中,超惊怖,时亦有乘马者,超借马骑之,下鞭奔驱,此鬼与超远近常如初,微闻鬼云:“汝何规耶?急急就死!”

殖氏志怪记

宗正卿会稽谢谟夜独坐碗饮室中,忽见人椎发袒臂来饮,倾□不去,谟以为盗,援剑逐之。

客星通坐。

集灵记

王□琅邪人也,仕梁为南康王记室,亡后数年,妻子困于衣食,岁□见形谓妇曰:“卿困乏衣食?”妻因与之酒,别而去。□曰:“我若得财物,当以相寄。”后月,小女探得金指环一双。

汉武故事

汉景皇帝王皇后内太子宫,得幸,有娠,梦日入其怀。帝又梦高祖谓己曰:“王夫人生子,可名为彘。”及生男,因名焉。是为武帝。帝以乙酉年七月七日旦生于猗兰殿。年四岁,立为胶东王。数岁,长公主嫖抱置膝上,问曰:“儿欲得妇不?”胶东王曰:“欲得妇。”长主指左右长御百余人,皆云不用。末指其女问曰:“阿娇好不?”于是乃笑对曰:“好!若得阿娇作妇,当作金屋贮之也。”长主大悦;乃苦要上,遂成婚焉。是时皇后无子,立栗姬子为太子。皇后既废,栗姬次应立;而长主伺其短,辄微白之。上尝与栗姬语,栗姬怒弗肯应;又骂上老狗;上心衔之。长主日谮之,因誉王夫人男之美,上亦贤之,废太子为王,栗姬自杀,遂立王夫人为后。胶东王为皇太子时,年七岁;上曰:“彘者彻也,”因改曰彻。

丞相周亚夫侍宴,时太子在侧;亚夫失意,有怨色,太子视之不辍;亚夫于是起。帝问曰:“尔何故视此人邪?”对曰:“此人可畏,必能作贼。”帝笑;因曰:“此怏怏非少主臣也。”

廷尉上囚。防年继母陈杀父,因杀陈。依律,年杀母,大逆论。帝疑之,诏问太子。太子对曰:“夫继母如母,明其不及母也,缘父之爱,故比之于母耳;今继母无状,手杀其父,则下手之日,母恩绝矣;宜与杀人者同,不宜大逆论。”帝从之,年弃市。议者称善。时太子年十四,帝益奇之。

及即位,常晨往夜还。与霍去病等十余人,皆轻服为微行;且以观戏市里,察民风俗。尝至莲勺通道中行,行者皆奔避路上;怪之,使左右问乏,云有持戟前呵者数十人。时微行率不过二十人,马七八匹,更步更骑,衣如凡庶,不可别也,亦了无驺御,而百姓咸见之。

元光元年,天星大动;光耀焕焕竟天,数夜乃止。上以问董仲舒,对曰:“是谓星摇人,民劳之妖也。”是时谋伐匈奴,天下始不安,上谓仲舒妄言,意欲诛之;仲舒惧,乞补刺史以自效;乃用为军侯;属程不识屯雁门。

太后弟田□欲夺太后兄子窦婴田,婴不与,上召大臣议之。群臣多是窦婴,上亦不复穷问,两罢之。田□大恨,欲自杀;先与太后诀,兄弟共号哭诉太后;太后亦哭弗食;上不得已,遂乃杀婴。后月余日,□病,一身尽痛,若击者。叩头复罪。上使视鬼者察之,见窦婴笞之;上又梦窦婴谢上属之;上于是颇信鬼神事。

陈皇后废处长门宫,窦太主以宿恩犹自亲近。后置酒主家,主见所幸董偃。

陈皇后废,立卫子夫为皇后。初,上行幸平阳主家,子夫为讴者,善歌,能造曲,每歌挑上,上意动,起更衣,子夫因侍衣得幸,头解,上见其美发悦之,欢乐。主遂内子夫于宫。上好容成道,信阴阳书。时宫女数千人,皆以次幸;子夫新入,独在籍末,岁余不得见。上释宫人不中用者出之,子夫因涕泣请出;上曰:“吾昨梦子夫庭中生梓树数株,岂非天意乎?”是日幸之,有娠,生女。凡三幸,生三女。后生男,即戾太子也。

淮南王安好学多才艺;集天下遗书,招方术之士,皆为神仙,能为云雨。百姓传云:“淮南王,得天子,寿无极。”上心恶之,征之。使觇淮南王,云王能致仙人,又能隐形升行,服气不食。上闻而喜其事,欲受其道。王不肯传,云无其事。上怒,将诛,淮南王知之,出令与群臣,因不知所之。国人皆云神仙或有见王者。常恐动人情,乃令斩王家人首,以安百姓为名。收其方书,亦颇得神仙黄白之事,然试之不验。上既感淮南道术,乃征四方有术之士;于是方士自燕齐而出者数千人。齐人李少翁,年二百岁,色如童子,上甚信之,拜为文成将军,以客礼之。于甘泉宫中画太一诸神像,祭祀之。少翁云:“先致太一,然后升天,升天然后可至蓬莱。”岁余而术未验。会上所幸李夫人死,少翁云能致其神;乃夜张帐,明烛,令上居他帐中遥见李夫人,不得就视也。

李少君言冥海之枣大如瓜,种山之李大如瓶也。

文成诛月余日,使者籍货关东还,逢之于漕亭。还言见之,上乃疑;发其棺,无所见,唯有竹筒一枚。捕验间无纵迹也。

上微行至于柏谷,夜投亭长宿,亭长不内,乃宿于逆旅。逆旅翁谓上曰:“汝长大多力,当勤稼穑;何忽带剑群聚,夜行动众,此不欲为盗则淫耳。”上默然不应,因乞浆饮,翁□曰:“吾止有溺,无浆也。”有顷,还内。上使人觇之,见翁方要少年十余人,皆持弓矢刀剑,令主人妪出安过客。妪归,谓其翁曰:“吾观此丈夫,乃非常人也;且亦有备,不可图也。不如因礼之。”其夫曰:“此易与耳!鸣鼓会众,讨此群盗,何忧不克。”妪曰:“且安之,令其眠,乃可图也。”翁从之。时上从者十余人,既闻其谋,皆惧,劝上夜去。上曰:“去必致祸,不如且止以安之。”有顷,妪出,谓上曰:“诸公子不闻主人翁言乎?此翁好饮酒,狂悖不足计也。今日具令公子安眠无他。”妪自还内。时天寒,妪酌酒多与其夫及诸少年,皆醉。妪自缚其夫,诸少年皆走。妪出谢客,杀鸡作食。平明,上去。是日还宫,乃召逆旅夫妻见之,赐姬金千斤,擢其夫为羽林郎。自是惩戒,希复微行。时丞相公孙雄数谏上弗从,因自杀,上闻而悲之,后二十余日有柏谷之逼;乃改殡雄,为起坟□在茂陵旁,上自为诔曰:“公孙之生,污渎降灵。元老克壮,为汉之贞。弗予一人,迄用有成。去矣游矣,永归冥冥。呜呼夫子!曷其能刑。载曰:万物有终,人生安长;幸不为夭,夫复何伤。”雄尝谏伐匈奴,为之小止。雄卒,乃大发卒数十万,遣霍去病讨胡,杀休屠王;获天祭金人,上以为大神,列于甘泉宫。人率长丈余,不祭祝,但烧香礼拜。天祭长八尺,擎日月,祭以牛。上令依其方俗礼之,方士皆以为夷狄鬼神,不宜在中,因乃止。

凿昆池,积其土为山,高三十余丈。又起柏梁台,高二十丈,悉以香柏,香闻数十里,以处神君。神君者,长陵女子也,死而有灵;霍去病微时,数自祷神君,乃见其形,自修饰,欲与去病交接,去病不肯,神君亦惭。及去病疾笃,上令为祷神君,神君曰:“霍将军精气少,寿命不长;吾尝欲以太一精补之,可得延年,霍将军不晓此意,遂见断绝;今疾必死,非可救也。”去病竟死。上乃造神君请术,行之有效,大抵不异容成也。自柏梁烧后,神稍衰。东方朔取宛若为小妻,生三人,与朔同日死。时人疑化去,弗死也。

薄忌奏:“祠太一用一太牢,为坛开八通鬼道,令太祝立其祠长安东南。”上祀太□祭,常有光明照长安城如月光。上以问东方朔曰:“此何神也?”朔曰:“此司命之神,总鬼神者也。”上曰:“祠之能令益寿乎?”对曰:“皇者寿命悬于天,司命无能为也。”

上少好学,招求天下遗书,上亲自省□;使庄助司马相如等以类分别之。尤好辞赋,每所行幸及奇兽异物,辄命相如等赋之。上亦自作诗赋数百篇,下笔即成,初不留意。相如作文迟,弥时而后成;上每叹其工妙,谓相如曰:“以吾之速,易子之迟,可乎?”相如曰:“于臣则可,未知陛下何如耳?”上大笑而不责也。

上喜接士大夫,拔奇取异,不问仆隶,故能得天下奇士;然性严急,不贷小过,刑杀法令,殊为峻刻。汲黯每谏上曰:“陛下爱才乐士,求之无倦,比得一人,劳心苦神;未尽其用,辄已杀之。以有限之士,资无已之诛;臣恐天下贤才将尽于陛下,欲谁与为治乎。”黯言之甚怒,上笑而喻之曰:“夫才为世出,何时无才!且所谓才者,犹可用之器也;才不应务,是器不中用也;不能尽才以处事,与无才同也;不杀何施!”黯曰:“臣虽不能以言屈陛下,而心犹以为非。愿陛下自今改之,无以臣愚为不知理也”上顾谓群臣曰:黯自言便□,则不然矣;自言其愚,岂非然乎。”时北伐匈奴,南诛两越,天下骚动。黯数谏争,上弗从;乃发愤谓上曰:“陛下耻为守文之士君,欲希奇功于争表;臣恐欲益反损,取累于千载也。”上怒,乃出黯为郡吏。黯忿愤,疽发背死。谥刚侯。

上尝辇至郎署,见一老翁,须鬓皓白,衣服不整。上问曰:“公何时为郎,何其老也?”对曰:“臣姓颜名驷,江都人也,以文帝时为郎。”上问曰:“何其老而不遇也?”驷曰:“文常好文而臣好武;景帝好老而臣尚少;陛下好少而臣已老;是以三世不遇。故老于郎署。”上感其言,擢拜会稽都尉。

天子至鼎湖,病甚,浮水发根言于上曰:“上郡有神,能治百病。”上乃令发根祷之即有应。上体平,遂迎神君会于甘泉,置之寿宫。神君最贵者大夫,次大禁司命之属,皆从之。非可得见,闻者音与人等。来则肃然风生,帷幄皆动。于北宫设钟□羽□以礼神君。神君所言,上辄令记之,命曰画法。率言人事多,鬼事少。其说鬼事与浮屠相类;欲人为善,责施与,不杀生。

齐人公孙卿谓所忠曰:“吾有师说秘书言鼎事,欲因公奏之。如得引见,以玉羊一为寿。”所忠许之。视其书而有疑,因谢曰:“宝鼎事已决矣,无所复言。”公孙卿乃因□人平时奏之。有札书言:“宛侯问于鬼区臾,区曰,帝得宝鼎,神策延年,是岁乙酉,朔旦冬至,得天之纪,终而复始。于是迎日推算,乃登仙于天。今年得朔旦冬至,与黄帝时协。臣昧死奏。”帝大悦,召卿问。卿曰:“臣受此书于申公,已死,尸解去。”帝曰:“申公何人?”卿曰:“齐人安期生同受黄帝言,有此鼎书。申公尝告臣:言汉之圣者,在高祖之曾孙焉;宝鼎出,与神通,封禅得上太山,则能登天矣;黄帝郊雍祠上帝,宿斋三月,鬼区臾尸解而去,因葬雍,今大鸿□是也;其后黄帝接万灵于明庭,甘泉是也;升仙于寒门,谷口是也。”

上为伐南越,告祷泰一。为泰一鈼旗,命曰灵旗,画日月斗,大吏奉以指所伐国。

拜公孙卿为郎,持节候神;自太室至东莱,云见一人,长五丈,自称巨公,牵一黄犬,把一黄雀,欲谒天子,因忽不见。上于是幸□氏,登东莱,留数日,无所见,惟见大人迹。上怒公孙卿之无应,卿惧诛,乃因卫青白上云:“仙人可见,而上往遽以故不相值。今陛下可为观于□氏,则神人可致。且仙人好楼居,不极高显,神终不降也。”于是上于长安作飞廉观,高四十丈;于甘泉作延寿观,亦如之。

上巡边至朔方,还祭黄帝□桥山。上曰:“吾闻黄帝不死,今有□,何也?”公孙卿曰:“黄帝已仙上天,群臣思慕,葬其衣冠。”上叹曰:“吾后升天,群臣亦当葬吾衣冠于东陵乎?”乃还甘泉,类祠太一。

上于未央宫以铜作承露盘,仙人掌擎玉杯,以取云表之露,拟和玉屑,服以求仙。

栾大有方术,尝于殿前树□数百枚,大令□自相击,番番竟庭中,去地十余丈,观者皆骇。

帝拜栾大为天道将军,使着羽衣,立白茅上,授玉印;大亦羽衣,立白茅上受印;示不臣也。

栾大曰:“神尚清净。”上于是于宫外起神明殿九间。神室:铸铜为柱,黄金涂之,丈五围,基高九尺,以赤玉为陛,基上及户,悉以碧石,椽亦以金,刻玳瑁为龙虎禽兽,以薄其上,状如隐起,椽首皆作龙形,每龙首衔铃流苏悬之,铸金如竹收状以为壁,白石脂为泥,□椒汁以和之,白密如脂,以火齐薄其上,扇屏悉以白琉璃作之,光照洞彻,以白珠为廉,玳瑁押之,以象牙为蔑,帷幕垂流苏,以琉璃珠玉,明月夜光,杂错天下珍宝为甲帐,其次为乙帐,甲以居神,乙以自御,俎案器服,皆以玉为之,前庭植玉树,植玉树之法,葺珊瑚为枝,以碧玉为叶,花子或青或赤,悉以珠玉为之,子皆空其中,小铃轮轮有声甍标作金凤皇,轩翥若飞状,口衔流苏,长十余丈,下悬大铃,庭中皆□以文石,率以铜为瓦,而淳漆其外,四门并如之,虽昆仑玄圃,不是过也。上恒斋其中,而神犹不至,于是设诸伪使鬼语作神命云:“应迎神,严装入海。”上不敢去,东方朔乃言大之无状,上亦发怒,收大,腰斩之。

东方朔生三日,而父母俱亡,或得之而不知其始;以见时东方始明,因以为姓。既长,常望空中独语。后游鸿蒙之泽,有老母采桑,自言朔母。一黄眉翁至,指朔曰:“此吾儿。吾却食服气,三千年一洗髓,三千年一伐毛;吾生已三洗髓三伐毛矣。”

朔告帝曰:“东极有五云之泽,其国有吉庆之事,则云五色,着草木屋,色皆如其色。”

帝斋七日,遣栾宾将男女数十人至君山,得酒,欲饮之;东方朔曰:“臣识此酒,请视之。”因即便饮。帝欲杀之,朔曰:“杀朔若死,此为不验;如其有验,杀亦不死。”帝赦之。

东郡送一短人,长七寸,衣冠具足。上疑其山精,常令在案上行,召东方朔问。朔至,呼短人曰:“巨灵,汝何忽叛来,阿母还未?”短人不对,因指朔谓上曰:“王母种桃,三千年一作子,此儿不良,已三过偷之矣,遂失王母意,故被疡来此。”上大惊,始知朔非世中人。短人谓上曰:“王母使臣来,陛下求道之法:唯有清净,不宜躁扰。复五年,与帝会。”言终不见。

帝斋于寻真台,设紫罗荐。

王母遣使谓帝曰:“七月七日我当暂来。”帝至日,埽宫内,然九华灯。七月七日,上于承华殿斋,日正中,忽见有青鸟从西方来集殿前。上问东方朔,朔对曰:“西王母暮必降尊像上宜洒扫以待之。”上乃施帷帐,烧兜末香,香,兜渠国所献也,香如大豆,涂宫门,闻数百里;关中尝大疫,死者相系,烧此香,死者止。是夜漏七刻,空中无云,隐如雷声,竟天紫色。有顷,王母至:乘紫车,玉女夹驭,载七胜履玄琼凤文之◆,青气如云,有二青鸟如乌,夹侍母旁。下车,上迎拜,延母坐,请不死之药。母曰:“太上之药,有中华紫蜜云山朱蜜玉液金浆,其次药有五云之浆风实云子玄霜绛雪,上握兰园之金精,下摘圆丘之紫柰,帝滞情不遣,欲心尚多,不死之药,未可致也。”因出桃七枚,母自□二枚,与帝五枚。帝留核纾前。王母问曰:“用此何为?”上曰:“此桃美,欲种之。”母笑曰:“此桃三千年一着子,非下土所植也。”留至五更,谈语世事,而不肯言鬼神,肃然便去。东方朔于朱鸟牖中窥母,母谓帝曰:“此儿好作罪过,疏妄无赖,久被斥退,不得还天;然原心无恶,寻当得还。帝善遇之。”母既去,上惆怅良久。

后上杀诸道士妖妄者百余人。西王母遣使谓上曰:“求仙信邪?欲见神人,而先杀戮,吾与帝绝矣。”又致三桃曰:“食此可得极寿。”使至之日,东方朔死。上疑之,问使者。曰:“朔是木帝精为岁星,下游人中,以观天下,非陛下臣也。”上厚葬之。

上幸梁父,祠地主,上亲拜,用乐焉;庶羞以远方奇禽异兽及白雉白鸟之属。其日,上有白云,又有呼万岁者。禅肃然,白云为盖。

上自封禅后,梦高祖坐明堂,群臣亦梦,于是祀高祖于明堂,以配天。还作高陵馆。

上于长安作蜚廉观,于甘泉作延寿观,高二十丈。又筑通天台于甘泉,去地百余丈,望云雨悉在其下。春至泰山,还作道山宫,以为高灵馆。又起建章宫为千门万户,其东凤阙,高二十丈,其西唐中,广数十里,其北太液池,池中有渐台,高三十丈。池中又作三山,以象蓬莱、方丈、瀛洲,刻金石为鱼龙禽兽之属,其南方有玉堂璧门大鸟之属,玉堂基与未央前殿等去地十二丈,阶陛咸以玉为之,铸铜凤皇,高五丈,饰以黄金栖屋上。又作神明台井干楼,高五十余丈,皆作悬阁辇道相属焉。其后又为酒池肉林,聚天下四方奇异鸟兽于其中,鸟兽能言能歌舞,或奇形异态,不可称载。其旁别造奇华殿,四海夷狄器服珍宝充之,琉璃珠玉火浣布切玉刀,不可称数,巨象大雀,师子骏马,充塞苑厩,自古已来所未见者必备。又起明光宫,发燕赵美女二千人充之。率取年十五已上二十已下,满四十者出嫁,掖庭令总其籍,时有死出者补之。凡诸宫美人可有七八千。建章未央、长乐、三宫,皆辇道相属,悬栋飞阁,不由径路。常从行郡国,载之后车。与上同辇者十六人,员数恒使满;皆自然美丽,不假粉白黛黑。侍衣轩者亦如之。上能三日不食,不能一时无妇人;善行导养术,故体常壮悦。其有孕者,拜爵为容华,充侍衣之属。

宫中皆画八字眉。

甘泉宫南有昆明,中有灵波殿,皆以桂为柱,风来自香。

未央庭中设角抵戏,享外国,三百里内皆观。角抵者,六国所造也;秦并天下,兼而增广之;汉兴虽罢,然犹不都绝,至上复采用之。并四夷之乐,杂以奇幻,有若鬼神。角抵者,使角力相抵触者也。其云雨雷电,无异于真,画地为川,聚石成山,倏忽变化,无所不为。

骊山汤初始皇砌石起宇,至汉武又加修饰焉。

大将军四子皆不才,皇后每因太子涕泣,请上削其封。上曰:“吾自知之,不令皇后忧也。”少子竟坐奢淫诛:上遣谢后,通削诸子封爵,各留千户焉。

上巡狩过河间,见有青紫气自地属天。望气者以为其下有奇女,必天子之祥。求之,见一女子在空馆中,姿貌殊绝,两手一拳。上令开其手,数百人擘莫能开,上自披,手即申。由是得幸,为拳夫人。进为婕妤,居钩弋宫。解皇帝素女之术,大有宠。有身,十四月产昭帝。上曰:“尧十四月而生,钩弋亦然。”乃命其门曰尧母门。从上至甘泉,因幸告上曰:“妾相运正应为陛下生一男,七岁妾当死,今年必死。宫中多蛊气,必伤圣体。”言终而卧,遂卒。既殡,香闻十里余,因葬云陵。上哀悼,又疑非常人,发□,空棺无尸,唯衣履存焉。起通灵台于甘泉,常有一青鸟集台上往来,至宣帝时乃止。

望气者言宫中有蛊气。上又见一男子带剑入中龙华门,逐之弗获。上怒,闭长安城诸宫门,索十二日,不得,乃止。

治随太子反者,外连郡国数十万人。□关三老郑茂上书,上感悟,赦反者。拜郑茂为宣慈校尉,持节徇三辅,赦太子。太子欲出,疑弗实。吏捕太子急,太子自杀。

上幸河东,欣言中流,与群臣饮□。顾视帝京,乃自作秋风辞曰:“泛楼舡兮汾河,横中流兮扬素波。箫鼓吹,发瞒歌,极欢乐兮哀情多。”顾谓群臣曰:“汉有六七之厄,法应再受命。宗室子孙,谁当应此者?六七四十二,代汉者当涂高也。”群臣进曰:“汉应天受命,祚逾周殷,子子孙孙,万世不绝。陛下安得亡国之言,过听于臣妾乎?”上曰:“吾醉言耳!然自古以来,不闻一姓遂长王天下者;但使失之非吾父子可矣。”

上欲浮海求神仙,海水暴沸涌,大风晦冥,不得御楼船,乃还。上乃言曰:“朕即位已来,天下愁苦,所为狂锍,不可追悔;自今有妨害百姓费耗天下者罢之。”田千秋奏请罢诸方士,□遣之。上曰:“大鸿胪奏是也。其海上诸侯及西王母驿悉罢之。”拜千秋为丞相。

行幸五柞宫,谓霍光曰:“朕去死矣!可立钩弋子,公善辅之。”时上年六十余,发不白,更有少容,服食辟□,希复幸女子矣。每见群臣,自叹愚惑:“天下岂有仙人,尽妖妄耳!节食服药,故差可少病。”自是亦不服药,而身体皆瘠瘦。一二年中,惨惨不乐。三月丙寅,上昼卧不觉;颜色不异,而身冷无气,明日色渐变,闭目。乃发哀告丧。未央前殿朝晡上祭,若有食之者。葬茂陵,芳香之气异常,积于坟埏之间,如大雾。常所御,葬毕,悉居茂陵园。上自婕妤以下二百余人,上幸之如平生,而傍人不见也。光闻之,乃更出宫人,增为五百人,因是遂绝。

始元二年,吏告民盗用乘舆御物,案其题,乃茂陵中明器也,民别买得。光疑葬日监官不谨,容致盗窃,乃收将作匠下击长安狱考讯。居岁余,邺县又有一人于市货玉杯,吏疑其御物,欲捕之,因忽不见;县送其器,又茂陵中物也。光自呼吏问之,说市人形貌如先帝。光于是嘿然,乃赦前所系者。岁余,上又见形谓陵令薛平曰:“吾虽失世,犹为汝君,奈何令吏卒上吾山陵上磨刀剑乎?自今已后可禁之。”平顿首谢,忽然不见。因推问,陵旁果有方石,可以为砺,吏卒常盗磨刀剑。霍光闻,欲斩陵下官,张安世谏曰:“神道茫昧,不宜为法。”乃止。甘泉宫恒自然有钟鼓声,□者时见从官卤簿似天子仪卫,自后转稀至宣帝世乃绝。

宣帝即位,尊孝武庙曰世宗。奏乐之日,虚中有唱善者。告祠之日,白鹄群飞集后庭。西河立庙,神光满殿中,状如月。东莱立庙,有大鸟迹,竟路白,龙夜见。河东立庙,告祠之日,白虎衔肉置殿前;又有一人骑白马,马异于常马,持尺一札,赐将作丞。文曰:“闻汝绩克成,赐汝金一斤。”因忽不见,札乃变为金,称之有一斤。广川告祠之明日,有钟磬音,房户皆开,夜有光,香气闻二三里。宣帝亲祠甘泉,有顷,紫黄气从西北来,散于殿前,肃然有风;空中有妓乐声,群鸟翔舞蔽之。宣帝既亲睹光怪,乃疑先帝有神;复招诸方士,冀得仙焉。

白云趣宫。

汉成帝为赵飞燕造服汤殿,绿琉璃为户。

一画连心细长,谓之连头眉,又曰仙蛾妆。

高皇庙中御衣自箧中出,舞于殿上。冬衣自下在席上。平帝时,哀帝庙衣自在押外。

妒记

桓大司马平蜀,以李势女为妾。桓妻南郡主凶妒,不即知之;后知乃拔刀率数十婢往李所,因欲斫之。见李在窗前梳头,发垂委地,姿貌绝丽;乃徐下地结发,敛手向主曰:“国破家亡,无心以至今日;若能见杀,实犹生之年。”神色闲正,辞气凄惋。主乃掷刀,前抱之曰:“阿姊见汝,不能不怜何况老奴。”遂善遇之。

王丞相曹夫人,性甚忌,禁制丞相不得有侍御,乃至左右小人,亦被检简,时有妍妙,皆加诮责。王公不能久堪,乃密营别馆,众妾罗列,儿女成行。后元会日,夫人于青疏台中望见两三儿骑羊,皆端正可念。夫人遥见,甚怜爱之。语婢云:“汝出问此是谁家儿?奇可念。”给使不达旨,乃□云:“是第四五等诸郎。”曹氏闻惊愕,大恚,不能自忍,乃命车驾将黄门及婢二十人,人持食刀,自出寻讨。王公亦遽命驾,飞辔出门。犹患牛迟,乃左手攀车阑,右手捉麈尾,以柄助御者打牛,狼狈奔驰,方得先至。蔡司徒闻而笑之。乃故诣王公,谓曰:“朝廷欲加公九锡,公知不?”王谓信然,自叙谦志。蔡曰:“不闻余物,唯闻有短辕犊车长柄麈尾尔。”王大愧。后贬蔡曰:“吾昔与安期千里共在洛水集处,不闻天下有蔡充儿。”正忿蔡前戏言耳。

谢太傅刘夫人,不令公有别房宠。公既深好声乐,不能令节,后遂颇欲立妓妾。兄子及外生等微达此旨,共问讯刘夫人;因方便称“关睢”“螽斯”有不忌之德。夫人知以讽己,乃问:“谁撰此诗?”□云周公。夫人曰:“周公是男子,乃相为尔若使周姥撰诗,当无此语也。”

武历阳女嫁阮宣子,无道妒忌,禁婢:瓯覆盘盖,不得相合。家有一株桃树,华叶灼耀,宣叹美之,即便大怒,使婢取刀斫树,摧折其华。

京邑有士人妇,大妒忌;于夫小则骂詈,大必捶打。常以长绳系夫脚,且唤便牵绳。士人密与巫妪为计:因妇眠,士人入厕,以绳系羊,士人缘墙走避。妇觉牵绳而羊至,大惊怪,召问巫。巫曰:“娘积恶先人怪责,故郎君变成羊。若能改悔,乃可祈请。”妇因悲号,抱羊恸哭,自咎悔誓师。妪乃令七日斋,举家大小悉避于室中,祭鬼神师,祝羊还复本形。□徐徐还,妇见□啼问曰:多日作羊,不乃辛苦耶?“□曰:“犹忆□草不美,腹中痛尔。”妇愈悲哀。后复妒忌,□因伏地作羊鸣;妇惊起,徒跣呼先人为誓,不复敢尔。于此不复妒忌。

泰元中,有人姓荀,妇庾氏,大妒忌。荀尝宿行,遂杀二儿。为屋不立斋室,唯有厅事,不作后壁,令在堂上冷然望见外事。凡无□人不得入门;送书之人若以手近荀手,无不痛打;客若共床坐,亦宾主俱败。邻近有年少径突前诣荀,接膝共坐,便闻大骂,推求刀杖。荀谓客曰:“仆狂妇行,君之所闻;君不去,必误君事。”客曰:“仆不畏此。”乃前捉荀手,妇便持杖直前向客,客既大健,又有短杖在衣里,便与妇老妪无力,即倒地,客打垂死。荀走叛不敢还。妇密令觅荀云:“近遭狂人,非君之过,君便可还。”荀然后敢出。妇兄来就荀,共方床卧,而妇不知便来捉兄头,曳着地欲杀,方知是兄,惭惧入内。兄称父命,与杖数百,亦无改悔。

诸葛元直妻刘氏,大妒忌;恒与元直杖。不胜痛,才得一两,仍以手摸,妇误打指节肿。从此作制:每与杖,辄令两手各捉□跗。元直遇见妇捉□跗欲成衣,谓当与己杖,失色怖。妇曰:“不也,捉此自欲成衣耳。”乃欣然。

异闻记

郡人张广定者,遭乱避地。有女年四岁,不能步涉,又不可担负计弃之,固当饿死;不欲令其骸骨之露;屯口有古大□,上颠先有穿穴,乃以器盛缒之,下此女于□中,以数月许干饭及水浆与之,而舍去。□世平定,其闲三年,广定得还乡里,欲收□中所弃女骨,更殡埋之。广定往视;女故坐□中,见其父母,犹识之,喜甚。而父母初疑其鬼也,入就之,乃知其不死。问从何得食。女言,粮初尽时甚饥,见□角有一物,伸颈吞气,试效之,转不复饥;日月为之,以至于今。父母去时所留衣被,自在□中,不往来,衣服不败,故不寒冻。广定索女所言物,乃是一大龟耳。女出食谷,初小腹痛,呕逆,久许乃习。

东城池有王余鱼池,决,鱼不得去,将死。或以镜照之,鱼看影,谓其有双,于是比目而去。

玄中记

伏牺龙身,女娲蛇躯。

颛顼氏三子俱亡,处人宫室,善惊小儿。汉世以五营千骑,自端门传炬送疫,弃洛水中。

刑天与帝争神;帝断其首,葬之常羊山,乃以乳为目,以齐为口。

尹寿作镜。

旬始作冠。

狗封氏者:高辛氏有美女,未嫁。犬戎为乱,帝曰,有讨之者,妻以美女,封三百户。帝之狗名盘护,三月而杀犬戎,以其首来。帝以为不可训民,乃妻以女流之,会稽东南二万一千里,得海中土。方三千里,而封之,生男为狗,生女为美女。封为狗民国。

丈夫民:殷帝太戊,使王英采药于西王母。至此绝粮,不能进,乃食木实,衣以木皮。终身无妻,产子二人,从背间出其父则死。是为丈夫民。去玉门二万里。

扶伏民者:黄帝轩辕之臣曰茄丰,有罪,刑而放之,扶伏而去,后是为扶伏民,去玉门开二万五千里。

化民,食叶三七年化,能以自裹如蚕绩,九年生翼,十年而死。去琅邪四万里。

奇肱氏,善奇巧,能为飞车,从风远行。

君子之国,地方千里,多木槿之华。

伊俗与唐吾同俗,民穴居,去玉门一万里。

飞路之民,地寒,穴居,食木根。

丁□之民,地寒,穴居,食禽鼠之肉,民号为名裘。

朱梧县:其民服役,依海际居。产子,以沙石自拥。不食米,正资鱼以为生气。

吴国西有具区泽,中有包山,山有洞庭宝室。入地下潜行,通琅琊东武。

蜀郡有青城山,有洞穴潜行,分道为三,道各通一处,西北通昆仑。

彭城北有九里山,有穴潜通琅琊,又通王屋,俗呼为黄池穴。

天下之多者水也,浮天载地:高下无所不至,万物无所不润。

天下之强者,东海之沃焦焉:水灌之而不已。沃焦者,山名也,在东海南方三万里,海水灌之而即消,故水东南流而不盈也。

天下之弱者,有昆仑之弱水焉:鸿毛不能起也。

天下之大物,北海之蟹;举一螯能加于山,身故在水中。

东南之大者,巨□焉:以背负蓬莱山,周回千里。巨□,巨龟也。

东方之东海,有大鱼焉:行海者一日逢鱼头,七日逢鱼尾,其产则三百里为血。

天下之高者,有扶桑无枝木焉:上至于天,盘蜿而下屈,通三泉。

木子之大者,有积石山之桃实焉:大如十斛笼。

东方有柴都焉,在齐国。有山,山上有泉,如井状,深不测;春夏常出雨雹,败五谷。人以柴木塞之,则不出;不柴塞,则出也;故曰柴都焉。

南方有炎火山焉。在扶南国之东,加营国之北,诸薄国之西。山从四月而火生;十二月火灭;正月二月三月火不然,山上但出云气,而草木生叶枝条;至四月火然,草木叶落,如中国寒时草木叶落也。行人以正月二月三月行过此山下,取柴以为薪,然之无尽时;取其皮绩之,以为火浣布。

北方有钟山焉,山上有石首如人首:左目为日,右目为月;开左目为昼,开右目为夜;开口为春夏,闭口为秋冬。

东南有桃都山,上有大树,名曰桃都,枝相去三千里。上有一天鸡,日初出,光照此木,天鸡则鸣,群鸡皆随之鸣。下有二神,左名隆,右名□,并执苇索伺不祥之鬼,得而煞之。今人正朝作两桃人立门旁,以雄鸡毛置索中,盖遗象也。

蓬莱之东,岱舆之山,上有扶桑之树。树高万丈。树巅常有天鸡,为巢于上。每夜至子时,则天鸡鸣,而日中阳乌应之;阳乌鸣,则天下之鸡皆鸣。

昆仑西北有山,周回三万里,巨蛇绕之,得三周。蛇为长九万里。蛇居此山,饮食沧海。

玉门之西南为霹雳。羌之东,有一国,五六百户,无他事役。国中有山,山上有祠庙。国人每岁出尖数千枚,输于庙中,名霹雳尖,以给霹雳所用。从春雷出而尖日减,至秋尖尽。

东海有蛇丘之地险,多渐洳,众蛇居之,无人民。蛇或人头而蛇身。

员丘之上多大蛇,以雄黄精压之。

大月氏及西胡,有牛名为日反:今日割取其肉三四斤,明日其肉已复,创即愈也。汉人入此国,见牛不知以为珍异。汉人曰:“吾国有虫,大小如指,名为蚕,食桑叶,为人吐丝。”外国人不复信有蚕也。

大树之山,西有采华之树,服之则通万国之言。

玄菟北有山,山有花,人取纺织为布。

东海之东,有树名为白蒙,其汁可为脂,色白如脂,味甘。

荆州有树名乌臼,实如胡麻子,其汁如脂,其味亦如猪脂味也。

凡梓木为楹居下,则木鸣,谓之争位。

千岁之树:枝中央下,四边高。百岁之树:其汁赤如血。

千岁树精为青羊,万岁树精为青牛,多出游人间。

汉桓帝时,出游河上,忽有一青牛从河中出,直走汤桓帝边,人皆惊走;太尉何公时为殿中将军,为人勇力,走往逆之。牛见公往,乃反走还河。未至河,公及牛,乃以手拔牛左足脱,以右手持斧斫牛头而杀之。此青牛是万年木精也。

秦文公造长安宫,面四百里,南至终南山。山有梓树,大数百围,荫宫中。公恶而伐之,连日不克。天辄大风雨,飞沙石,人皆疾走;至夜疮合。有一人,中风雨,伤蹇不能去。留宿。夜闻有鬼来问树,言秦王凶暴相伐,得不困耶?树曰:“来即作风雨击之,其奈吾何。”鬼又曰:“秦王若使三百人,被头,以赤丝绕树伐汝,得无败乎?树默然不应。明日,人上言;秦王依此言伐之。树断,中有青牛骇逸;逐之入澧水。秦王因立旄头骑。

姑获鸟夜飞昼藏,盖鬼神类。衣毛为飞鸟,脱毛为女人。一名天帝少女,一名夜行游女,一名钩星,一名隐飞。鸟无子,喜取人子养之,以为子。今时小儿之衣不欲夜露者,为此物爱以血点其衣为志,即取小儿也。故世人名为鬼鸟,荆州为多。昔豫章男子,见田中有六七女人,不知是鸟,匍匐往,先得其毛衣,取藏之,即往就诸鸟。诸鸟各去就毛衣,衣之飞去。一鸟独不得去,男子取以为妇。生三女。其母后使女问父,知衣在积稻下,得之,衣而飞去。后以衣迎三女,三女儿得衣亦飞去。今谓之鬼车。

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。百岁为美女;为神巫;或为丈夫,与女人交接;能知千里外事;善蛊魅,使人迷惑失智。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。

百岁鼠化为神。

百岁之鼠,化为蝙蝠。

百岁伏翼,其色赤,止则倒县;得而服之,使人神仙。

千岁伏翼,色白;得食之,寿万岁。

千岁之鹤,随时鸣。

千岁之燕,户北向。

千岁之鼋,能与人语。

千岁之龟,能与人语。

千岁蟾蜍,头生角;得而食之,寿千岁。又能食山精。

山精如人;一足长三四尺,食山蟹,夜出昼藏,人不能见,夜闻其声;千岁蟾蜍食之。

蜮长三四寸,蟾蜍,□□鸳鸯悉食之。

水狐者,视其形虫也,其气乃鬼也。长三四寸。其色黑。广寸许。背上有甲,厚三分许。其头有物,向前如角状。见人则气射人。去二三步即射人;中,十人六七人死。

越燕,斑胸,声小;胡燕,红襟,声大。

玉精为白虎。金精为车马。铜精为僮奴。铅精为老妇。

松脂沦入地中,千岁为茯苓,伏神。

枫脂沦入地中,千秋为虎珀。

珊瑚出大秦国西海中,生水中石上。初生白,一年黄,三年赤,四年虫食败。

金钢出天竺大秦国,一名削玉刀。削玉如铁刀削木。大者长尺许,小者如稻米。欲刻玉时,当作大金环,着手指间,开其背如月,以割玉刀内环中,以刻玉。

天竺大秦国出金指环。

马瑙出大月氐。

车渠出天竺国。

大秦国有五色颇黎;红色最贵。

木难出大秦。

五肉七菜,胜腌腥臊。

陆氏异林

钟繇尝数月不朝会,意性异常。或问其故;云常有好妇来,美丽非凡。问者曰,必是鬼物,可杀之。妇人后往,不即前,止户外。繇问何以。曰:“公有相杀意。”繇曰,“无此;”乃勤勤呼之;乃入。繇意恨恨,有不忍之心,然犹斫之伤髀。妇人即出,以新绵拭血竟路。明日,使人寻迹之,至一大□木,中有好妇人,形体如生人,着白练衫,丹绣两当,伤左髀,以两当中绵拭血。叔父清河太守说如此。

曹毗志怪

汉武凿昆明池,极深,悉是灰墨,无复土:举朝不解。以问东方朔。朔曰:“臣愚不足以知之,可试问西域胡人。”帝以朔不知,难以移问。至后汉明帝时,外国道人入来洛阳,时有忆方朔言者,乃试以武帝时灰墨问之。胡人云:“天地大劫将尽,则劫烧;此劫烧之余。”乃知朔言有旨。

郭季产集异记

兖州人船行,忽见水上有浮锁,牵取得数许丈,乃得一白牛。与常牛无异,而形甚光鲜可爱。知是神物,乃放之。牛于是入水,锁亦随去。

吴郡吴泰能筮。会稽卢氏失博山香炉;使泰筮之。泰曰:“此物质虽为金,其象实山,有树非林,有孔非泉,阊阖兴风,时发青烟,乃香炉也。”语其主处,求即得之矣。

阳平宋谨,善解梦。有孙氏求官,睡得梦,双凤集其两拳。以问谨。谨曰:“凤皇非梧桐不栖,非竹实不食。卿当大凶,非苴杖即削杖也。”后孙氏果遭母丧。

张天锡在凉州,梦一绿色狗,形甚长,从地东南来,欲□张,张床上避之,乃堕地。后符坚遣苟长往破张,着绿地锦袍,从东南门入,皆如梦焉。

宋中山刘玄,居越城。日,忽见一人着乌裤褶来,取火照之。面首无七孔,面莽傥然。乃请师筮之。师曰:“此是君家先世物,久则为魅,杀人;及其未有眼目,可早除之!”刘因执缚,刀斫数下,变为一枕,乃是其先祖时枕也。

广平游先期妄见一人,着赤裤褶,知是魅,乃以刀斫之,乃死。良久方变,是所常着屐也。

丹阳张承先家,有鬼,长为其主取物。会有客须□二斗,鳢鱼二十头;鬼将一小儿,持篮至骠骑街十字路,令小儿睡,觉,看篮中已有□鳢。

丹阳张承先家,有一鬼,为张偷得一箭筒,语之,慎勿至新亭射,此三井陶家物。张以借佗,鬼骂欲烧物,张驰取还,乃止。

刘登往经坟□边,曰我偶□饼。徐即为办置林间,有十余鬼,皆焦头来摸饼。

广陵士甲,市得一宅,但闻中有捶铃声,昼辄止。后遂见其真形,乃是其故人。问曰,何以常捶铃?□曰,我典使君药物,故夜持时耳。问白昼日何以不持时?曰:白日是使道之夜。因别而去。

会稽照诞入海采菜,于山上暴之。夜,忽见群鬼张目切齿,欲来击诞;诞奋刀砍之,见鬼悉披麻。历乃就诞乞少紫菜;诞不为与。

王浮神异记

晋冶氏女徒,病,弃之。舞嚣之马僮,饮马而见之。病徒曰:“吾良梦马僮,汝奚梦乎?”曰:“吾梦乘水如河汾三马当以舞?僮告舞嚣自往视之,曰:“尚可活。吾买汝。”□曰:“弃之矣。犹未死乎?“舞嚣曰:“未死。”遂买之。至舞嚣氏而疾有闲,而生荀林父。

陈敏,孙皓之世为江夏太守。自建业赴职,闻宫亭庙验,过乞在任安稳,当上银杖一枚。年限既满,作杖拟以还庙。抚捶铁以为干,以银涂之。寻征为散骑常侍,往宫亭,送杖于庙中讫,即进路。日晚,降神巫宣教曰:“陈敏许我银杖,今以涂杖见与,便投水中,当送以还之欺蔑之罪不可容也。”于是取杖看之,剖视,中见铁干,乃置之湖中。杖浮在水上,其疾如飞;遥到敏舫前,敏舟遂覆也。

余姚人虞洪,入山采茗,遇一道士,牵三青牛,引洪至瀑布山,曰:“吾丹丘子也。闻子善具饮,常思见惠。山中有大茗,可以相给,祈子他日有瓯蚁之余,不相遗也。”因立奠祀。后令家人入山,获大茗焉。

丹丘出大茗,服之生羽翼。

东方见春山外多柚。

赤城山,一峰特高,可三百丈,丹壁烁日。

琅邪东武山,徙于会稽,压杀百姓。

白狄先生,冯翊人。

续异记

后汉黄门郎萧士义,和帝永元二年被戮。数日前,家中常所养狗,来向其妇前而语曰:“汝极无相禄;汝家寻当破败,当奈何!”其妇默然,亦不骇。狗少时自去。及士义还内,妇仍学说狗语,未毕,收捕便至。

徐邈,晋孝武帝时为中书侍郎,在省直,左右人恒觉邈独在帐内,以与人共语。有旧门生,一夕伺之,无所见。天时微有光,始开窗,瞥睹一物从屏风里飞出,直入铁镬中。仍逐视之,无余物,唯见镬中聚菖蒲根,下有大青蚱蜢;虽疑此为魅,而古来未闻,但摘除其两翼。至夜,遂入邈梦云:“为君门生所困,往来道绝;相去虽近,有若山河。”邈得梦,甚凄惨。门生知其意,乃微发其端。邈初时疑不即道。语之曰:“我始来直者,便见一青衣女子从前度,犹作两髻,姿色甚美。聊试挑谑,即来就己。且爱之,仍溺情。亦不知其从何而至此。”兼告梦。门生因具以状白,亦不复追杀蚱蜢。

晋义熙中,零陵施子然,虽出自单门,而神情辨悟。家大作田。至作蜗牛庐于田侧守视,恒宿在中。其夜,独自未眠之顷,见一丈夫来,长短是中形人,着黄练单衣袷,直造席,捧手与子然语。子然问其姓名。即□云:“仆姓卢,名钩。家在粽溪边,临水。”复经半旬中,其作人掘田塍西沟边蚁垤,忽见大坎,满中蝼蛄,将近斗许,而有数头极壮,一个弥大。子然自是始悟曰:“近日客卢钩,反音则蝼蛄也。家在粽溪,即西坎也。悉灌以沸汤,于是遂绝。”

刘穆之梦有人称刘镇军相迎。旦占之,曰:“吾死矣。今岂有刘镇军邪?”后宋武遣人迎,共定大业。武帝时为镇军将军。

吴兴俞亮,以永明八年补护军府使。于常眠处,闻有羊声。疑为神怪。窃于户窥之,见其床下有一羊,高可二尺,毛色若丹,光耀满室。

秣陵令中山刘沼,梁天监三年为建康监,与门生作食,于灶里得一龟,长尺许,在灰中了不以燔炙为弊。刘为设斋会,放之于娄胡。刘俄迁秣陵令。

零陵太守广陵刘兴道,罢郡住斋中。安床在西壁下,忽见东壁边有一眼,斯须之间便有四,渐渐见多,遂至满室;久乃消散,不知所在。又见床前有头发,从土中稍稍繁多。见一头而出,乃是方相头,奄忽自灭。刘忧怖。沈疾不起。

晋陵无锡尉严无欲,贮谷,后开乃成蛇□,焚之,使贫。

竟陵王诞,在广陵左右侍直。眠中梦人告之曰,官须发为槊旄。觉则已失发矣。如此者数十人。

孙氏妻黄氏,忽见一童子在前,以□掷之,跃入云去。夜闻户外歌曰:“昔填夏家冢,辇泥头欲秃。今居黄氏居,非意伤我目。”寻觅巢中,得一白□,其左目伤。

山阴朱法公者,尝出行,憩于台城东橘树下。忽有女子,年可十六七。形甚端丽。薄晚,遣婢与法公相闻,方夕欲诣宿。至人定后,乃来。自称姓檀,住在城侧。因共眠寝。至晓而去。明日复来。如此数夜。每晓去,婢辄来迎。复有男子可六七岁,端丽可爱;女云是其弟。后晓去,女衣裙开,见龟尾及龟脚。法公方悟是魅,欲执之。向夕复来,即然火照觅,寻失所在。

录异传

周时尹氏,贵盛。五世不别,会食数千人。遭饥荒,罗鼎焦糜,啜之,声闻数十里。三人入镬取焦糜,深,故不见也。

魏安□王曰:“寡入得如鹄之飞,视天下如莽也。”吴客有隐游者,闻之,作木雕而献之。王曰:“此有形无用者也。夫作无用之器,世之奸民也。”召游者加刑焉。游者曰:“臣闻大王之好飞也,故敢献雕;安知王之恶此也。可谓知有用之用,未寤无用之用矣。”乃取而骑之,遂翻然而飞去,莫知所之。

秦文公时,雍州南山有大梓树。文公伐之,辄有大风雨,树生合不断时有一人病,夜往山中,闻有鬼语树神曰:“秦若使人被发,以朱丝绕树伐汝,汝得不困耶?”树神无言。明日,病人语闻。公如其言伐树,树断,有一青牛出,走入沣水中。其后牛复出。使骑击之,不胜;有骑堕地复上,发解,牛畏之,入水不出;故置髦头骑因此也。

吴王夫差小女曰玉,年十八。童子韩重,年十九。玉悦之,私交信问,许为之妻。重学于齐鲁之间,属其父母使求婚。王怒不与。玉结气死。葬阊门外。三年重归,诘问其父母,父母曰:“王大怒,女结气死,已葬矣。”重哭泣哀恸,具牲币往吊,玉从墓侧形见,谓重曰:“昔尔行之后,令二亲从王相求,谓必克从大愿;不图别后遭命奈何。”玉左顾宛颈而歌曰:“南山有乌,北山张罗。志欲从君,谗言孔多。悲结生疾,没命黄垆;命之不造,冤如之何?羽族之长,名为凤凰;一日失雄,三年感伤。虽有众鸟,不为匹双。故见鄙姿,逢君辉光。身远心近,何尝暂忘。”歌毕,□欷涕流,不能自胜。要重还□。重曰:“死生异道,惧有尤愆,不敢承命。”玉曰:“死生异路,吾亦知之;然一别永无后期;子将畏我为鬼而祸子乎?欲诚所奉,宁不相信!”重感其言,送之还□。玉与之饮□三日三夜,尽夫妇之礼。临出,取径寸明珠以送重,曰:“既毁其名,又绝其愿,复何言哉!时节自爱!若至吾家,致敬大王。”重既出,遂诣王自说其事。王大怒曰:“吾女既死,而重造讹言,以玷秽亡灵。此不过发□取物,托以鬼神。”趣收重。重脱走至玉墓所,诉玉。玉曰:“无忧!今归白王。”玉妆梳忽见王惊愕悲喜,问曰:“尔何缘生?”玉诡而言曰:“昔诸生韩重来求玉,大王不许;今名毁义绝,自致身亡。重从远还,闻玉已死,故□牲币诣□吊唁,感其笃终,辄与相见,因以珠遗之,不为发□,愿勿推治。”夫人闻之,出而抱之,正如烟然。

伍子胥恨吴王,驱水为涛,今会稽钱塘丹徒,皆立子胥祠,欲止其涛也。

汉武帝时,苍梧贾雍为豫章太守,有神术。出界讨贼,为贼所杀,失头。雍上马还营。营中咸走来视雍。雍胸中语曰:“战不利,为贼所伤。诸君视有头为佳,无头佳乎?”吏泣曰:“有头佳。”雍曰:“不然,无头亦佳。”言毕遂死。

汉时大雪积地丈余。洛阳令身出桉行,见人家皆除雪出,有乞食者。至袁安门,无有行路。谓安已死。令人除雪入户,见安僵卧。问何以不出。安曰:“大雪人皆饿,不宜干人。”令以安为贤,举孝廉。

袁安葬其母,逢二书生,语其葬地,遂至四世五公。其后公路年十八,骄豪,故常饭乳,食蜜饭;诸女以绛为地道,游行其上;葬地所致也。

刘照,建安中为河间太守。妇亡,埋棺于府园中。遭黄巾贼,照委郡走。后太守至,夜梦见一妇人,往就之。后又遗一双锁,太守不能名。妇曰:“此萎蕤锁也。以金缕相连,屈申在人,实珍物。吾方当去,故以相别。慎无告人!”后二十日,照遣儿迎丧,守乃悟云云。儿见锁,感恸不能自胜。

吴左中郎广陵相胡熙,字元先。女名中,许嫁当出,而□有身。女亦不自觉。熙父信严而有法,乃遣熙妻丁氏杀之。□有鬼语腹中,音声啧啧,曰:“何故杀我母?我某月某日当出。”左右惊怪,以白信。信自往听,乃舍之。及产儿,遗地则不见形,止闻儿声在于左右。及长大,言语亦如人。熙妻别为施帐,时自言当见形,使姥见。熙妻视之,在丹帷里,前后钉金□,好手臂,善弹琴,时问姥及母所嗜,欲为得酒脯枣之属以还。”母坐作衣,儿来抱膝缘背,数戏中不耐之意。”窃怒曰:“人家岂与鬼子相随?”即于傍怒曰:“就母戏耳,乃骂作鬼子。今当从母指中,入于母腹,使母知之。”中指即直而痛,渐渐上入臂髀,若有贯剌之者,须臾欲死。熙妻乃设馔祝请之,有顷而止。

吴赤乌三年,句章民扬度至余姚。夜行,有一少年持琵琶求寄载。度受之。鼓琵琶作数十曲;曲毕,乃吐舌擘目,以怖度而去。复行二十里许,又见一老父寄载,自云姓王名戒,因复载之。谓曰:“鬼工鼓琵琶,甚哀。”戒曰:“我亦能鼓。”即是向鬼,复擘眼吐舌,度怖几死。

吴时嘉兴倪彦思,忽有鬼魅在家,能为人语,饮食如人,惟不见形。思乃延道士逐之。酒肴既设,道士便击鼓,召请诸神;魅乃取伏虎于神坐上,吹作角声,以乱鼓音。有顷,道士忽觉背中冷,惊起解衣,乃伏虎也。

吴人费季,客贾去家,与诸贾人语曰:“吾临行就妇求金□,妇与之,吾乃置户楣上,忘向妇说。”妻梦见季死,前金□在户上。妻取得发哀。一年,季却还。

隆安中,吴县张君林,忽有鬼来助其驱使。林家甑破无可用,鬼乃撞盆底穿以当甑。

会稽山阴贺瑀,字彦琚,曾得疾,不知人,惟心下尚温。居三日乃苏。云:吏将上天见官府。府君居处甚严。使人将瑀入曲房。房中有层架,其上有印及剑;使瑀取之,惟意所好。瑀短不及上层,取剑以出。问之,“子何得也?”瑀曰:“得剑。”吏曰:“恨不得印,可以驱策百神。今得剑,惟使社公耳。”疾既愈,每行,即见社公拜谒道下。瑀深恶之。

乌程丘友,死经一日半,复得生。云将去上天。入大廨舍,见一人着紫帻而坐。或告友,尔祖丘孝伯也,今作主录,告人□。友不应。今使人遣之,友得还去。出门见其祖父母紫一足,在门外树后。一月亡。

昔庐陵邑子欧明者,从客过。道经彭泽湖,辄以船中所有多少投湖中,云以为礼。积数年后,过见湖中有大道,道上多风尘,有数吏单衣乘车马来□,云是青洪君使要。明知是神,然不敢不往。须臾遥见有府舍门下吏卒,明甚怖问吏,恐不得还。吏曰:“无可怖!青洪君以君前后有礼,故要君;必有重送,君皆勿收,独求如愿尔!”去,果以缯帛送,明辞之。乃求如愿。神大怪,明知之,意甚惜;不得已,呼如愿使随去。如愿者,青洪君婢也,常使之取物。明将如愿归,所欲辄得之,数年大富。意渐骄盈,不复爱如愿。岁朝鸡一鸣,呼“如愿。”如愿不起。明大怒,欲捶之。如愿乃走。明逐之于粪上。粪上有昨日故岁扫除聚薪,如愿乃于此得去。明不知,谓逃在积薪粪中,乃以杖捶使出。久无出者,乃知不能。因曰:“汝但使我富,不复捶汝。”今世人岁朝鸡鸣时,转往捶粪,云使人富也。

文翁者,庐江人。为儿童时,乃有神异。及长,当起历下陂以作田,文翁尽日斫伐柴薪,以为陂塘。其夜,忽有数百头野猪,以鼻载土着柴中,比晓成塘。

有王更生者,为汉中太守郡。界有袁氏庙,灵响。更生过庙祭,去而遗其刀。遣小史李高还取刀。高见刀在庙床上。高进取去,仰见座上有一君,着大冠袍衣,头鬓半白,谓高曰:“可取去。如言不道,后吾当佑汝。”高还,如言不道。后高仕为郡守,当复迁为郡。高时年已六十余;祖高者百余人。高乃道“昔为更生小吏,见遣至庙,取所遗刀,见庙神,使吾莫道,至今不敢道,然心常以欺君为惭。”言毕,此刀立刺高心下,须臾死。

隗□者,鸿寿亭民,善于易。临终书板授其妻曰:“吾亡后,当大荒穷,虽尔,而慎莫卖宅!到后五年春,当有诏使来顿此亭,姓龚。此人负吾金,卿以此板往责之,勿违言也!”言讫而卒。后果大困欲卖宅者数矣,忆夫言辄止。到期日,有龚使者果止亭中,妻遂□板往责使者。使者执板,惘然不知所以,乃言曰:“我平生不践此处,何缘尔耶?”妻曰:“夫临亡手书板,见命如此,不敢妄也。”使者沈吟良久而寤,谓曰:“贤夫何能?”妻曰:“亡夫善于易,而未曾为人卜也。”使者曰:“噫,可知矣!”乃顾命侍者,取蓍而筮之,卦成抵掌,叹曰:“妙哉!隗□生含明隐迹,而莫之闻,可谓镜穷达而洞吉凶者也。”于是告□妻曰:“吾不相负金也。贤夫自有金耳。乃知亡后当□穷,故藏金以待泰平。所以不告儿妇者,恐金尽而困无已也。知吾善易,故书板以寄意耳。金有五百斤,盛以青□,覆以铜□,埋在堂屋东头,去壁一丈,入地九尺。”妻还掘之,皆如卜焉。

嘉兴令吴士季者,曾患疟,乘船经武昌庙过,遂遣人辞谢,乞断疟鬼焉。既而去庙二十余里,寝际,忽梦塘上有一骑追之,意甚疾速。见士季,乃下马与一吏共入船。后缚一小儿将去。既而疟疾遂愈。

宏老吴兴乌程人,患疟经年不差。宏后独至田舍,疟发,有数小儿或骑公腹,或扶公手脚。公因阳瞑,忽起捉得一儿,遂化成黄□,余者皆走。公乃缚以还家。县窗上,云明日当杀食之。比晓,失□处。公疟遂断。于时人有得疟者,但呼宏公,便疟断。

陈世母黄氏,亡后还家,但闻声世忽亡斧。黄言,问家奴福盗之。

谢邈之为吴兴郡,帐下给使邹览,乘樵船在部伍后。至平望亭,夜雨,前部伍顿住。览露船无所庇宿,顾见塘下有人家灯火,便往投之。至,有一茅屋中有一男子,年可五十,夜织薄。别床有小儿,□十岁。览求寄宿,此人欣然相许。小儿啼泣□欷,此人喻止之,不住啼,遂至晓。览问何意。曰:“是仆儿。其母当嫁,悲恋故啼耳。”将晓,览去,顾视不见向屋,唯有两□。□莽湛深。行逢一女子乘船,谓览曰:“此中非人所行,君何故从中出?”览具以所见告之。女子曰:“此是我儿。实欲改适,故来辞墓。”因哽咽至□,号啕,不复嫁。

江岩常到吴采药。及富春县清泉山南,遥见一美女,紫衣,独踞石而歌,声有碣石之音。岩往来及数十步,女辄去,惟见所踞石耳。如此数日,岩乃击破石。从石中得一紫玉,长一尺。后不复见女。

邴浪者,安乐人,行到松兹县九田山,见一鸟,形如雉而色正赤,集山岩石上,鸣声如吹笙。浪即射中之,鸟仍入石穴中。浪遂凿石,得一赤玉,状如鸟形。

妇人带宜男□,生儿。

杂鬼神志怪

昔周时尹氏,贵盛,数代不绝,食口数千。常遭饥荒,罗鼎镬作糜;啜糜之声,闻数十里中。临食失三十人:入镬中垦取镬底糜,镬深大,故人不见也。

齐人田乃已酿千日酒,过饮一斗,醉卧千日,乃醒也。

汉武帝凿昆明池,悉是灰墨。问东方朔。曰,“非臣所知,可访西域胡人。”

弘农邓绍,尝八月旦入华山采药。见一童子,执五彩囊,盛柏叶上露。囊似莲花内有青鸟。露皆如珠,满囊。绍问曰:“用此何为?”□曰:“赤松先生取以明目。”终,便失所在。

会稽人吴详,见一女子溪边洗脚,呼详共宿。明旦别去,女赠详以紫巾,详□以白布手巾。

建康小吏曹着,为庐山府君所迎。见门有一大□,可受数百斛,但见风云出其中。

昔有人与奴俱得心腹病,治不能愈。奴死,乃刳腹视之,得一白鳖,赤眼,甚鲜净。以诸药内鳖口中,终不死。后有人乘白马来者,马溺溅鳖,缩头藏脚。乃试取马溺灌之,豁然消成水。病者顿饮一升,即愈。

顾邵为豫章,崇学校,禁淫祀,风化大行。历毁诸庙,至庐山庙,一郡悉谏,不从。夜,忽闻有排大门声,怪之。忽有一人开合迳前,状若方相,自说是庐山君。邵独对之,要进上床。鬼即入坐。邵善左传,鬼遂与邵谈春秋,弥夜不能相屈。邵叹其精辩,谓曰:“传载晋景公所梦大厉者,古今同有是物也?”鬼笑曰:“今大则有之,厉则不然。”灯火尽,邵不命取,乃随烧左传以续之。鬼频请退,邵辄留之。鬼本欲凌邵,邵神气湛然,不可得乘。鬼反和逊求复庙,言旨恳至。邵笑而不□。鬼发怒而退。顾谓邵曰:“今夕不能仇君。三年之内,君必衰矣。当因此时相报。”邵曰:“何事匆匆;且复留谈论。”鬼乃隐而不见。视门合悉闭如故。如期,邵果笃疾,恒梦见此鬼来击之,并劝邵复庙。邵曰:“邪岂胜正。”终不听。后遂卒。

古今相传,夜以火照水底,悉见鬼神。温峤平苏峻之难,及于湓口,乃试照焉。果见官寺赫奕,人从甚盛。又见群小儿两两为偶,乘轺车,驾以黄羊,睢盱可恶。温即梦见神怒曰,“当令君知之。”乃得病也。

永嘉中,黄门将张禹曾行经大泽中。天阴晦,忽见一宅门大开。禹遂前至厅事;有一婢出问之;禹曰:“行次遇雨,欲寄宿耳。”婢入报之。寻出呼禹前。见一女子,年三十许,坐帐中。有侍婢二人。余人衣服皆灿丽。问禹所欲。禹曰:“自有饭,唯须饮耳。”女敕取铛与之。因然火作汤,虽闻沸声,探之尚冷。女曰:“我亡人也。□墓之间,无以相共,惭愧而已。”因□欷告禹曰:“我是任城县孙家女。父为中山太守。出适顿丘李氏。有一男一女:男年十一,女年七岁。亡后,幸我旧使婢承贵者。今我儿每被捶楚,不避头面,常痛极心髓。欲杀此婢,然亡人气弱,须有所凭。托君助济此事,当厚报君。”禹曰:“虽念夫人言,缘杀人事大,不敢承命!”妇人曰:“何缘令君手刃!唯欲因君为我语李氏家,说我告君事状。李氏念昔,承贵必禳除。君当语之,自言能为厌断之法。李氏闻此,必令承贵莅事,我因伺便杀之。”禹许诺。及明而出,遂语李氏,具以其言告之。李氏惊愕,以语承贵,大惧,遂求救于禹。既而禹见孙氏自外来,侍婢二十余人,悉持刀刺承贵;应手仆地而死。未几,禹复经过泽中,此人遣婢送五十匹杂彩以报禹。

沙门竺僧瑶,得神祝,尤能治邪。广陵王家女病邪,召瑶治之。瑶入门,便镇目大骂云:“老魅不念守道,而干犯人。”女乃在内大哭,云:“人杀我夫。”魅在其侧曰:“吾命尽于今,可为痛心!”因□欷悲啼。又曰:“此神也,不可与争。”傍人悉闻。于是化为老鼍,走出庭中。瑶令扑杀之也。

会稽王国吏谢宗,赴假。经吴皋桥,同船人至市,宗独在船。有一女子,姿性婉娩,来诣船,因相为戏。女即留宿欢□,乃求寄载。宗许之。自尔船人夕夕闻言笑。后逾年,往来弥数。同房密伺,不见有人,知是邪魅,遂共掩被,良久得一物,大如枕。须臾,又获二物,并立如拳,视之,乃是三龟。宗悲思数日方悟向说如是。云此女子一岁生二男:大者名道愍,小者名道兴。宗又云,此女子及二儿初被索之时,大怖,形并缩小,谓宗曰:“可取我枕投之。”时叔道明为郎中令,笼三龟示之。

石季伦母丧洛下,豪俊赴殡者倾都。王戎亦入临殡,便见鬼攘臂打□凿,甚惶惶。有一人当棺立,此鬼披胸陷之。此人即应凿而倒。人便去,得病半日死。故世间相传,不宜当棺,由戎所见。

陶侃微时,遭大丧葬。家贫,亲自营□。有斑特牛,专以载致,忽然失去。便自寻觅。道中逢一老公,便举手指云:“向于冈上见一牛眠牛□中,必是君牛眠处,便好可作墓安坟,则致极贵。小位极人臣,世为方岳。”侃指一山;云,“此好,但不如下,当世有刺史。”言讫便不复见。太尉之葬如其言。侃指别山与周访家,则并世刺史矣。

杂国桓韩子诸盛十诗,群小儿共在后屋作粥。立成,盛以长盘十碗。群儿还,忽有妇人出其间。

夏侯弘常自云见鬼神,与其言语委曲。众未之信。镇西将军谢尚,常所乘马忽暴死。会弘诣尚。尚忧恼甚至。谓尚曰:“我为活马何如?”尚常不信弘,□曰:“卿若能令此马更生者,卿真实通神矣。”弘于是便下床去,良久还,语尚曰:“庙神爱乐君马,故取之耳。向我诣神请之,初殊不许,后乃见听,马即耳便活。”尚对死马坐,意甚不信,怪其所言。须臾,其马忽从门外走还,众咸见之,莫不惊惋。既至马尸间,便灭。应时能动。有顷,奋迅呼鸣。尚于是叹息。谢曰:“我无嗣,是我一身之罚。”弘经时无所告,曰:“顷所见小鬼耳,必不能辨此源由。”后忽逢一鬼,乘新车,从十许人,着青丝布袍。弘前捉牛鼻。车中人谓弘曰:“何以见阻?”弘曰:“欲有所问。镇西将军谢尚无儿。此君风流令望,不可使之绝祀。”车中人动容曰:“君所道正是仆儿。年少时与家中婢通,誓约不再婚,而违约。今此婢死,在天诉之,是故无儿。”弘具以告。尚曰:“少时诚有此事。”弘于江陵见一大鬼,提矛戟,有小鬼随从数人;弘畏惧,下路避之。大鬼过后,捉得一小鬼,问“此何物。”曰,“广州大杀。”弘曰,“以此矛戟何为?”曰,“杀人以此矛戟,若中心腹者,无不辄死。中余处,不至于死。”弘曰:“治此病有方否?”鬼曰:“以乌鸡薄之,即差。”弘又曰:“今欲何行也?”鬼曰,“当至荆扬二州。”尔时比日行心腹病,无有不死者。弘乃教人杀乌鸡以薄之,十不失八九。今有中恶,辄用乌鸡薄之,弘之由也。

晋陈国袁无忌,寓居东平。永嘉初,得疫疠,家百余口,死亡垂尽。徙避大宅,权住田舍。有一小屋,兄弟共寝板床,荐席数重,夜眠失晓,床出在户外,宿昔如此。兄弟怪怖,皆不得眠。后见一妇人来,在户前,知忌等不眠,前却户外。时未曙,明月朗,见之,彩衣白妆,头上有范□及银□象牙梳。忌等便逐之。初绕屋走,四倒,头发及范□之属皆堕。忌悉拾之。仍复出门南走。临道有井,遂入井中。忌还眠。天晓,视范□及□牙梳并是真物。掘坏井,得一楸棺,三分井水所渍。忌便易棺器衣服,还其物,于高燥处葬之,遂断。

会稽郡常有大鬼,长数丈,腰大数十围,高冠玄服。郡将吉凶,□于雷门,示忧喜之兆。谢氏一族忧喜必告。谢弘道未遭母艰数月,鬼晨夕来临。及后将转吏部尚书,拊掌三节舞,自大门至中庭,寻而迁问至。谢道欣遭重艰,至离塘行墓地往,向夜,见离塘有双□,须臾火急入水中,仍舒长数十丈,色白如练,稍稍渐还赤,散成数百炬,追逐车从而行。悉见火中有鬼,甚长大,头如五石箩,其状如大醉者。左右小鬼,共扶之。是年,孙恩作乱,会稽大小莫不翼戴。时以为欣之所见,乱之征也,禹会诸侯会稽防风之鬼也。

魏刘赤斧者,梦蒋侯召为主簿。期日促。乃往庙陈情:母老子弱情事果切,乞蒙放恕。会稽魏边,多才艺,善事神,请举边自代。因叩头流血。庙祝曰,特愿相屈,魏边何人,而拟斯举。赤斧固请,终不许。寻而赤斧死。

宋,咸宁中,太常卿韩伯子某,会稽内史王蕴子某,光群大夫刘纯子某,同游蒋山庙。有数妇人像,甚端正。某等醉,各指像以妻疋配戏弄之。即以其夕,三人同梦蒋侯遣传教相闻曰:“家子女并丑陋,而猥蒙荣顾,辄克某月某日悉相迎。”某等以其梦指适异常,试往相问,而果各得其梦,符协如一。于是大惧。备三牲,诣庙,谢罪乞哀。又俱梦蒋侯亲来降,已曰:“君等既已顾之,实贪会对。克期垂及岂容方更中悔。”经少时并亡。

详异记

宋元稚宗者,河东人也。元嘉十六年,随钟离太守阮□在郡。□使稚宗行至远屯,郡吏盖苟边定随焉。行至民家,恍忽如眠,便不复珘。民以为死。舁出门外。方营殡具,经夕能言。说初有一百许人,缚稚宗去,数十里,至一佛图,僧众供养,不异于世。有一僧曰:“汝好猎,今应受报。”便取稚宗,皮剥脔截,具如治诸牲兽之法。复纳于澡水,钓口出之,剖破解切,若为脍状。又镬煮炉炙,初悉糜烂,随以还复,痛恼苦毒,至三乃止。问“欲活否?”稚宗便叩头请命道人令其蹲地,以水灌之,云一灌除罪五百。稚宗苦求多灌。沙门曰,唯三足矣。见有蚁类数头,道人曰,“此虽微物,亦不可杀,微复论巨此者也。鱼肉自死可□耳。齐会之日悉着新衣,无新可浣也。”稚宗因问“我行旅有三,而独婴苦,何也?”道人曰:“彼二人自知罪福,知而无犯。唯尔愚蒙不识缘报,故以相戒。”因尔便苏。四日能起。由是遂断渔猎云。

前齐永明中杨屯高坐寺释慧进者,少雄勇游侠。年四十,忽悟非常,因出家,蔬食布衣,誓诵法华,用心劳苦,执卷便病。乃发愿造百部,以悔先障。始聚得一千六百文,贼来索物,进示经钱,贼惭而退。尔后遂成百部,故病亦愈。诵经既广,情愿又满,回此诵业,愿生安养。空中告曰:“法愿已足,必得往生。”无病而卒,八十余矣。

宣验记

渤海张融,字眉□。晋咸宁中,子妇产男,初不觉有异。至七岁,聪慧过人。融曾将看射令人拾箭还,恒苦迟。融孙云:“自为公取也。”后射才发,便赴,遂与箭俱至棚;倏已捉矢而归。举坐怪愕。还经再宿,孙忽暴病而卒。呼诸沙门烧香。有一胡道人谓云:“君速敛此孙;是罗刹鬼也,当□害人家。”既见取箭之事,即狼狈阖棺。须臾,闻棺中有扑摆声;咸辍悲骇愕,遽送葬埋。后数形见。融作八关斋,于是便去。

晋义熙中,京师长年寺道人惠祥与法向连堂。夜四更时,惠遥唤向暂来。往视:祥仰眠,手交于胸上,足挺直,云“可解我手足绳。”曰:“上并无绳也。”祥因得转动,云,“向有人众,以我手足,鞭捶交下,问何故□□。”语祥若更不止,当入两石间□之。祥后惩戒于□,余无精进。

安荀本姓路,吴郡人也。年十余,身婴重疾,良药必进,日增无损。时太玄台寺释法济语安荀曰:“恐此疾由业,非医所消。贫道案佛经云,‘若履危苦,能归依三宝,忏悔求愿者,皆获甄济。’君能捐弃邪俗,洗涤尘秽,专心一向,当得痊愈。”安荀然之。即于宅内设观世音斋,澡心洁意,倾诚载仰;扶疾稽颡,专念相续。经七日初夜,忽见金像,高尺许,三摩其身,从首至足;即觉沈□豁然消愈。既灵验在躬,遂求出家;求住太玄台寺。精勤匪懈。诵法华经。菜食长斋。三十七载,常翘心注想,愿生兜率。宋元嘉十六年,出都造经,不测所终。

元嘉元年,建安郡山贼百余人,掩破郡治,抄掠百姓资产子女;遂入佛图,搜掠财宝。先是,诸供养具,别封贮一室。贼破户,忽有蜜蜂数万头,从衣簏出,同时噬螫群贼;身首肿痛,眼皆合。先诸所掠,皆弃而走。蜂飞邀逐噬击弥路贼;遂惶惧从便道而去。是时蜡日所缚子女,各还其家。

宋元嘉中,吴兴郡内尝失火。烧数百家,荡尽;惟有经堂草舍,俨然不烧。时以为神。

车母者,遭宋庐陵王青泥之难,为虏所得,在贼营中。其母先来奉佛,即然七灯于佛前,夜精心念观世音,愿子得脱。如是经年,其子忽叛还。七日七夜,独行自南走。常值天阴,不知东西,遥见有七段火光;望火而走,似屯欲投,终不可至;如是七夕,不觉到家,见其母犹在佛前伏地;又见七灯,因乃发悟。母子共谈,知是佛力。自后恳祷,专行慈悲。

吴郡人沈甲,被系处死。临刑市中,日诵观音名号,心口不息。刀刃自断,因而被放。一云,吴人陆晖系狱,分死,乃令家人造观音像,冀得免死。临刑,三刀,其刀皆折。官问之,故□云,恐是观音慈力。及看像,项上乃有三刀痕现;因奏获免。

荥阳高荀,年已五十。为杀人被收。锁顿地牢,分意必死。同牢人云,努力共念观音。荀云:“我罪至重,甘心受诬,何由可免。”同禁劝之,曰始发心誓:当舍恶行善,专念观音,不离造次。若得免脱,愿起五层浮图,舍身作奴,供养众僧。旬日用心,钳锁自解。监司惊惧。语荀云:“若佛神怜汝,斩应不死。”临刑之日,举刀刃断。奏得原免。

史隽有学识,奉道而慢佛。常语人云:“佛是小神,不足事也。”每见尊像,恒轻诮之。后因病脚挛,种种祈福,都无效验。其友人赵文谓曰:“经道福中第一。可试造观音像。”隽以病急,如言铸像。像成,梦观音,果得差。

吴唐,庐陵人也。少好驱媒猎射,发无不中;家以致富。后春日将儿出射,正值□鹿将□。鹿母觉有人气,呼□渐出。□不知所畏,径前就媒。唐射□,即死。鹿母惊还,悲鸣不已。唐乃自藏于草中,出□致净地。鹿直来其地,俯仰顿伏,绝而复起。唐又射鹿母,应弦而倒。至前场,复逢一鹿,上弩将放,忽发箭反激,还中其子,唐掷弩抱儿,抚膺而哭。闻空中呼曰:“吴唐,鹿之爱子,与汝何异?”唐惊听不知所在。

程德度,武昌人。昔在浔阳,夜见屋里自明。先有□窠,忽有小儿,长尺余,洁白,从窠中出,至床前曰,却后三年,当得长生之道。寻□而灭。甚秘密之。

沛国周氏有三子,并□不能言。一日,有人来乞饮,闻其儿声,问之;具以实对。客曰:“君有罪过。可还内思之。”周异其言,知非常人。良久乃云:“都不忆有罪过。”

客曰:“试更思幼时事。”入内,食顷,出曰:“记小儿时,当床有□窠,中有三子,母还哺之,辄出取食。屋下举手得及;指内窠中,□子亦出口承受。乃取三蒺藜,各与之吞,既皆死。母还,不见子,悲鸣而去。恒自悔责,”客变为道人之容曰:“君即自知悔,罪今除矣!”便闻其儿言语周正,即不见道人。

王导,河内人也。兄弟三人,并得时疾,其宅有鹊巢,旦夕翔鸣,忽甚喧噪。俱恶之。念云,差当治此鸟。既差,果张取鹊,断舌而杀之。兄弟悉得□疾。

天竺有僧,养二婿牛。日得三升乳,有一人乞乳,牛曰:“我前身为奴,偷法食;今生以乳□之。所给有限,不可分外得也。”

有鹦鹉飞集他山。山中禽兽辄相爱重。鹦鹉自念虽乐,不可久也;便去。后数月,山中大火。鹦鹉遥见,便入水沾羽,飞而洒之。天神言:“汝虽有志意,何足云也!”对曰:“虽知不能救,然尝侨居是山,禽兽行善,皆为兄弟,不忍见耳。”天神嘉感,即为灭火。

野火焚山。林中有一雉,入水渍羽,飞故灭火,往来疲乏,不以为苦。

蟒死于吴末。

吴主孙皓,性甚暴虐,作事不近人情。与□女看治园地,土下忽得一躯金像,形相丽严。皓令置像厕傍,使持屏筹。到四月八日,皓乃尿像头上,笑而言曰:“今是八日,为□灌顶。”对诸□女,以为戏乐。在后经时,阴囊忽肿。疼痛壮热,不可堪任。自夜达晨,苦痛求死。名医上药,治而转增。太史占曰,犯大神所为。敕令祈祷灵庙;一祷一剧。上下无计。中宫有一宫人,常敬信佛,兼承帝之爱,凡所说事,往往甚中,奏云:“陛下求佛图未?”皓问,“佛大神邪?”女曰:“天上天下,尊莫过佛。陛下前所得像,犹在厕傍;请收供养,肿必立差。”皓以痛急,即具香汤,手自洗像,置之殿上,叩头谢过,一心求哀。当夜痛止,肿即随消。即于康僧会受五戒,起大市寺,供养众僧也。

孙皓时,有王正辩上事言:佛法宜灭,中国不利胡神。皓便下诏集诸沙门,陈兵围守,欲行诛废之事。谓僧会法师曰:“佛若神也,宜崇之。若其无灵,黑衣一日同命。”僧或缢死,或逃于外。会乃请斋,期七日现神。以铜锌盛水置庭中。中食毕,而曦光晖曜,忽闻庭钵轮然有声。忽见舍利,明照庭宇,浮于钵上。皓及大众前看,骇愕失措。离席改容而进。会曰:“陛下使孟贲之力,击以百钧之槌;金刚之质,终不毁破。”皓如言。请先经呗礼拜,散华烧香。歌唱曰,诚运距慈氏,来津未绝,则法轮将转,彻于灵涂;威神不少,宜现今日,不然则三宝永绝。言毕,壮士运槌生风,观者颤栗。而气竭槌碎,舍利不损。光明挺出辉采充盈。皓敬伏投诚,勤营斋讲。此塔在建康大市北。后犹光瑞。元嘉十九年秋,寺刹夜放光明,鲜红彩发,有大光从四层上,从西绕南。又见一物,如雉尾扇,随其进止不断。其夕观者,或值或不值。二十许日,都市中咸见刹上有大紫光也。

孙祚,齐国沮阳人。位至太中大夫。少子稚,字法晖,小聪慧奉法。年十八,晋咸康元年,桂阳郡患亡。祚以任武昌,到三年四月八日,广置法场,请佛延僧,建斋行道。见稚在众中翊从像后;往唤问之。稚跪拜,具说兴居,便随父母归家。父先有疾,稚云:“无祸祟,到五月当差。”言辞委悉,云作福,可以拔魂免苦。其事不虚。

荣阳人毛德祖,初投江南,偷道而遁。逢虏骑所追,伏在道侧蓬蒿之内。草短蒿疏,半身犹露,分意受死。合家默然念观世音,俄然云起雨注,遂得免难也。

队主李儒,后镇虎牢,为魏虏所围。危急欲降。夜逾城出,见贼纵横并卧。儒乃一心念观世音,便过贼处。趣一烧泽,贼即随来。儒便入草,未及藏伏。群马向草,儒大惊恐;一心专念观音;贼马忽然自惊走,因此得脱也。

晋义熙十一年太原郡郭宣与蜀郡文处茂,先与梁州刺史杨收敬为友。收敬以害人被幽。宣与处茂同被桎梏。念观世音十日已后,夜三更,梦一菩萨慰喻之,告以大命无忧。亦觉而锁械自脱。及晓还着。如是数遍。此二人相庆发愿,若得免罪,各出钱十万,与上明寺作功德。共立重誓。少日,俱免。宣依愿送钱向寺。处茂违誓不送。虏循起兵,茂在戎,于查浦为流矢所中。未死之间曰,“我有大罪。”语讫而死也。

宋吴兴太守琅琊王袭之,有学问,爱老庄,而不信佛,唯事宰杀为志。初为晋西省郎中,至好宾客。于内省所养一双鹅,甚爱□之,以为得性。夜忽梦鹅口衔一卷书,可十许纸,取看皆说罪福之事。明旦果见乃是佛经。因遂不杀。笃信过人。后更富贵也。

益州刺史郭铨,亡已二十余年。以元嘉八年,乘舆导从如平生,见形于女婿刘凝之家,曰,“仆谪事未了,努力为作四十九僧会法集斋,乃可得免。”言讫忽然不见。

俞文载盐于南海,值黑风,默念观音,风停浪静,于是获安。

程道慧,字文和,武昌人。旧不信佛,世奉道法。沙门乞者,辄诘难之。论云,若穷理尽性,无过老庄。后因疾死,见阎罗王,始知佛法可崇;遂即奉佛。

元嘉八年,河东蒲阪城大失火,不可救。唯精舍大小俨然,及白衣家经像,皆不损坠。百姓惊异,倍共发心。

陈玄范妻张氏,精心奉佛。恒愿自作一金像,终身供养。有愿皆从。专心日久,忽有观音金像,连光五尺,见高座上。

张导母王氏,素笃信。四月八日,斋食,感得舍利,流光出口,辉映食盘。

郑鲜,字道子,善相法。自知命短,念无可以延。梦见沙门,问之,须延命也,可六斋日放生念善,持斋奉戒,可以延龄得福也。因尔奉法,遂获长年。

彭城刘式之,常供养一像,无故失去,不知所在。式之夙夜思愆自责。至念冥通。经百日后,其像忽然自现本座。神光照室。合家惊喜,倍复倾心。

刘遗民,彭城人。少为儒生,丧亲,至孝以闻。家贫,卜室庐山西林中。体常多病;不以妻子为心,绝迹往来。精思禅业。半年之中,见蓨间相,渐见佛一眼,及发际二色。又见全身。谓是图画。见一道人奉明珠,因遂病差。

佛佛虏破冀州,境内道俗,咸被歼戮。凶虐暴乱。残杀无厌,爰及关中。死者过半,妇女婴稚,积骸成山。纵其害心,以为快乐。仍自言曰:佛佛是人中之佛,堪受礼拜。”便画作佛像,背上佩之,当殿而坐。令国内沙门,”向背礼像,即为拜我。”后因出游,风雨暴至,四面暗塞,不知所归,雷电震吼,霹雳而死。既葬之后,就冢霹雳其棺。引尸出外,题背为凶虐无道等字。国人庆快,嫌其死晚。少时,为索头主涉圭所吞,妻子被刑戮。

相州邺城中有丈六铜立像一躯。贼丁零者,志性凶悖,无有信心。乃弯弓射像面,血下交流。虽加莹饰,血痕犹在。又选五百力士,令挽仆地,消铸为铜,拟充器用。乃口发大声,响烈雷震。力士亡魂丧胆,人皆仆地。迷闷宛转,怖不能起。由是贼侣惭惶,归信者众。丁零后时着疾,被诛乃死。

冥祥记

自序

琰稚年在交□。彼土有贤法师者,道德僧也。见授五戒,以观世音金像一躯,见与供养;形制异今,又非甚古,类元嘉中作。熔镌殊工,似有真好。琰奉以还都。时年在龆龀,与二弟常尽勤至,专精不倦。后治改弊庐,无屋安设,寄京师南涧寺中。于时百姓竞铸钱,亦有盗毁金像以充铸者。时像在寺,已经数月。琰昼寝,梦见立于座隅;意甚异之。时日已,即驰迎还。其夕,南涧十余躯像,悉遇盗亡。其后久之,像于曛闲放光。显照,三尺许地,金辉秀起,焕然夺目。琰兄弟及仆役同睹者十余人。于时幼小,不即题记;比加撰录,忘其日月;是宋大明七年秋也。至泰始末,琰移居乌衣,周旋僧以此像权寓多宝寺。琰时暂游江都,此僧仍适荆楚;不知像处,垂将十载。常恐神宝,与因俱绝。宋升明末,游踬峡表,经过江陵,见此沙门,乃知像所。其年,琰还京师,即造多宝寺访焉。寺主爱公,云无此寄像。琰退虑此僧孟浪,将遂失此像,深以惆怅。其夜,梦人见语云,像在多宝,爱公忘耳,当为得之。见将至寺,与人手自开殿,见像在殿之东众小像中,的的分明。诘旦造寺,具以所梦请爱公。爱公乃为开殿,果见此像在殿之东,如梦所睹。遂得像还。时建元元年七月十三日也。像今常自供养,庶必永作津梁。循复其事,有感深怀;沿此征觌,缀成斯记。夫镜接近情,莫逾仪像;瑞验之发,多自此兴。经云,熔□图缋类形相者,爰能行动,及放光明。今西域释迦弥勒二像,晖用若冥,盖得相乎。今华夏景楷,神应亟着,亦或当年群生,因会所感,假冯木石,以见幽异,不必克由容好,而能然也。故沈石浮深,实阐闽吴之化;尘金泻液,用舒彭宋之祸。其余铨示繁方,虽难曲辨;率其大抵,允归自从。若夫经塔显效,旨证亦同;事非殊贯,故继其末。

冥祥记

汉明帝梦见神人:形垂二丈,身黄金色,项佩日光。以问群臣。或对曰:“西方有神,其号曰佛,形如陛下所梦,得无是乎?”于是发使天竺,写致经像,表之中夏。自天子王侯,咸敬事之。闻人死精神不灭,莫不惧然自失。初使者蔡□,将西域沙门迦叶摩腾等□优填王画释迦佛像;帝重之,如梦所见也。乃遣画工图之数本,于南宫清凉台及高阳门显节寿陵上供养。又于白马寺壁,画千乘万骑□塔三苼之像,如诸传备载。

晋羊太傅祜,字叔子,泰山人也。西晋名臣,声冠区夏。年五岁时,尝令乳母取先所弄指环。乳母曰:“汝本无此,于何取耶?”祜曰:“昔于东垣边弄之,落桑树中。”乳母曰:“汝可自觅。”祜曰:“此非先宅,儿不知处。”后因出门游望,迳而东行。乳母随之。至李氏家,乃入至东垣树下,探得小环。李氏惊怅曰:“吾子昔有此环,常爱弄之。七岁暴亡。亡后不知环处。此亡儿之物也,云何持去?”祜持环走。李氏遂问之。乳母既说祜言。李氏悲喜;遂欲求祜,还为其儿。里中解喻,然后得止。祜年长,常患头风。医欲攻治。祜曰:“吾生三日时,头首北户,觉风吹顶,意其患之,但不能语耳。病源既久,不可治也。”祜后为荆州都督,镇襄阳,经给武当寺殊余精舍。或问其故,祜默然。后因忏悔,叙说因果。乃曰,前身承有诸罪,赖造此寺,故获申济,所以使供养之情偏殷勤重也。

晋沙门仕行者,□川人也。姓朱氏。气志方远,识宇沈正,循心直诣,荣辱不能动焉。时经典未备,唯有小品;而章句阙略,义致弗显。魏甘露五年,发迹雍州,西至于阗,寻求经藏。逾历诸国。西域僧徒,多小乘学,闻仕行求方等诸经,咸骇怪不与。曰,边人不识正法,将多惑乱。仕行曰,“经云,千载将末,法当东流。若疑非佛说,请以至诚验之。”乃焚柴灌油。烟炎方盛,仕行捧经涕泪,稽颡誓曰:“若果出金口,应宣布汉地。诸佛菩萨,宜为证明。”于是投经火中,腾燎移景。既而一积煨尽,文字无毁,皮牒若故。举国欣敬。因留供养。遣弟子法饶,□送梵本,还至陈留浚仪仓垣诗寺。出之,凡九十篇,二十万言。河南居士竺叔兰,练解方俗,深善法味,亲共传译,今放光首品是也。仕行八十乃亡,依□维之火灭。经日尸形犹全。国人惊异,皆曰,若真得道法,当毁坏。应声碎散。乃敛骨起塔。慧志道人先师相传。释公亦具载其事也。

晋赵泰,字文和,清河贝丘人也。祖父京兆太守。泰,郡举孝廉;公府辟,不就。精思典籍,有誉乡里。当晚乃膺仕,终于中散大夫。泰年三十五时,尝卒心痛,须臾而死。下尸于地,心暖不已,屈伸随人。留尸十日。平旦,喉中有声如雨。俄而稣活。说初死之时,梦有一人,来近心下。复有二人,乘黄马。从者二人,夹扶泰腋。径将东行,不知可几里。至一大城,崔嵬高峻。城色青黑,状锡。将泰向城门入。经两重门。有瓦屋可数千间;男女大小,亦数千人,行列而立。吏着□衣。有五六人条疏姓字,云当以科呈府君。泰名在三十。须臾,将泰与数千人男女,一时俱进。府君西向坐,简视名簿讫,复遣泰南入黑门。有人着绛衣坐大屋下,以次呼名,问生时所事:“作何孽罪,行何福善?谛汝等辞以实言也。此恒遣六部使者,常在人间,疏记善恶,具有条状。不可得虚。”泰□,“父兄仕宦皆二千石。我少在家修学而已,无所事也,亦不犯恶。”乃遣泰为水官监作使,将二千余人运沙裨岸。昼夜勤苦。后转泰水官都督,知诸狱事。给泰马兵,令案行地狱。所至诸狱,楚毒各殊。或针贯其舌,流血竟体。或被头露发,裸形徒跣,相牵而行。有持大杖,从后催促。铁床铜柱,烧之洞然;驱迫此人,抱卧其上。赴即焦烂,寻复还生。或炎炉巨镬,焚煮罪人。身首碎堕,随沸翻转。有鬼持叉,倚于其侧。有三四百人,立于一面,次当入镬,相抱悲泣。或剑树高广。不知限量。根茎枝叶,皆剑为之。人众相訾,自登自攀,若有欣意。而身首割截,尺寸离断。泰见祖父母及二弟,在此狱中。相见涕泣。泰出狱门,见有二人□文书来,语狱吏,言有三人,其家为其于塔寺中县□烧香,救解其罪,可出福舍。俄见三人,自狱而出;已有自然衣服,完整在身。南诣一门,云名开光大舍;有三重门,朱采照发。见此三人,即入舍中。泰亦随入。前有大殿珍宝周饰,精光耀目。金玉为床。见一神人,姿容伟异,殊好非常,坐此座上。边有沙门立侍,甚众。见府君来,恭敬作礼。泰问此是何人,府君致敬。吏曰,号名世尊度人之师,有愿令恶道中人皆出听经。时云有百万九千人,皆出地狱,入百里城。在此到者,奉法众生也。行虽亏殆,尚当得度,故开经法。七日之中,随本城作善恶多少,差次免脱。泰未出之顷,已见十人,升虚而去。出此舍,复见一城,方二百余里,名为受变形城。地狱考治已毕者,当于此城,更受变报。泰入其城,见有土瓦屋数千区,各有坊巷。正中有瓦屋高壮,阑槛采饰。有数百局吏,对校文书云,杀生者当作蜉蝣,朝生死;劫盗者当作猪羊,受人屠割;□□者作鹤□獐麋,两舌者作貦枭鸺□,捍债者为驴骡牛马。泰案行毕,还水官处。主者语泰,“卿是长者子,以何罪过,而来在此?”泰□,“祖父兄弟,皆二千石。我举孝廉;公府辟,不行。修志念善,不染众恶。”主者曰:“卿无罪过,故相使为水官都督。不尔,与地狱中人无以异也。”泰问主者曰:“人有何行,死得乐报?”主者唯言:奉法弟子,精进持戒,得乐报,无有滴罚也。泰复问曰:“人未事法时,所行罪过,事法之后,得以除不?”□曰:“皆除也。”语毕,主者开□箧,检泰年纪,尚有余□三十年在。乃遣泰还。临别,主者曰:“已见地狱罪报如是,当告世人,皆令作善。善恶随人,其犹影响,可不慎乎?”时亲表内外□视泰者,五六十人,同闻泰说。泰自书记,以示时人。时晋太始五年七月十三日也。乃为祖父母二弟延请僧众,大设福会。皆命子孙改意奉法,课劝精进。时人闻泰死而复生,多见罪福,互来访问。时有太中大夫武城孙丰,关内侯常山郝伯平等十人,同集泰舍,款曲寻问,莫不惧然,皆即奉法也。

晋沙门支法衡,晋初人也。得病旬日亡。经三日而稣活。说死时,有人将去,见如官曹舍者数处,不肯受之。俄见有铁轮,轮上有铁爪,从西转来;无持引者,而转驶如风。有一吏呼罪人当轮立;轮转来轹之,翻还;如此,数人碎烂。吏呼衡道人来当轮立。衡恐怖自责,悔不精进,“今当此轮乎?”语毕,谓衡曰:“道人可去!”于是仰首,见天有孔,不觉倏尔上升。以头穿中,两手搏两边,四向顾视,见七宝宫殿,及诸天人。衡甚踊跃,不能得上。疲而复还下所。将衡去。人笑曰:“见何等物,不能上乎?”乃以衡付船官。船官行船,使为□工。衡曰:“我不能持□。”强之。有船数百,皆随衡后。衡不晓捉□,跄沙洲上。吏司推衡,汝道而失,以法应斩。引衡上岸,雷鼓将斩。忽有五色二龙,推船还浮。吏乃原衡罪。载衡北行。三十许里,见好屯岸,有数万家,云是流人。衡窃上岸。屯中饶狗,牙欲□之。衡大恐惧。望见西北有讲堂,上有沙门甚众,闻经呗之声。衡遽走趣之。堂有十二阶。衡始蹑一阶,见亡师法柱踞胡床坐。见衡曰:“我弟子也,何以而来?”因起临阶,以手巾打衡面,曰,“莫来!”衡甚欲上,复举步登阶。柱复推令下。至三乃止。见平地有井一口,深三四丈,□无隙际。衡心念言,此井自然。井边有人谓曰:“不自然者,何得成井?”虽见法柱,故倚望之,谓衡“可复道还去,狗不□汝!”衡还水边,亦不见向来船也。衡渴欲饮水,乃堕水中,因便得稣。于是出家,持戒菜食。昼夜精思为至行。沙门比丘法桥,衡弟子也。

晋安罗江县,有霍山,其高蔽日。上有石杵,面径数丈。杵中泉水,深五六尺,经常流溢。古老传云,列仙之所游饵也。有沙门释僧群,隐居其山,常饮此水,遂以不饥,因而绝粒。晋安太守陶夏,闻而求之。群以水遗陶,出山辄臭。陶于是越海造山。于时天景澄朗。陶践山足,便风雨晦暝。如此者三,竟不得至。群所□营,与泉隔一涧。旦夕往还,以一木为梁。后旦将渡,辄见一折翅鸭,舒翼当梁,头逆□;僧群永不得过。欲举锡拨之,恐其坠死。于此绝水,俄而饥卒。时传云,年百四十。群之将死,为众说云:“年少时尝打折一鸭翅,将或此鸭因缘之报乎?”

晋沙门耆域者,天竺人也。自西域浮海而来,将游关洛,达旧襄阳,欲寄载船北渡。船人见梵沙门衣服弊陋,轻而不载。比船达北岸,耆域亦上。举船皆惊。域前行,有两虎迎之,弭耳掉尾,域手摩其头,虎便入草。于是南北岸奔往请问,域日无所应□。及去,有数百人追之;见域徐行,而众走犹不及。惠帝末,域至洛阳。洛阳道士悉往礼焉。域不为起。译语讥其服章曰,“汝曹分流佛法,不以真诚,但为浮华,求供养耳。”见洛阳宫,曰,“忉利天宫,□佛似此。当以道力成就,而生死力为之,不亦勤苦乎!”沙门支法渊竺法兴。并年少,后至。域为起立。法渊作礼讫,域以手摩其头曰:“好菩萨,羊中来。”见法兴入门,域大欣笑,往迎作礼。捉法兴手,举着头上曰:“好菩萨,从天人中来?”尚方中有一人,废病数年,垂死。域往视之,谓曰:“何以堕落,生此忧苦?”下病人于地,卧单席上,以应器置腹上,□布覆之。梵□三偈讫,为梵祝可数千语。寻有臭气满屋。病人曰,活矣。域令人举布,见应器中如污泥者。病人遂瘥。长沙太守滕永文,先颇精进。时在洛阳,两脚风挛经年。域为祝,应时得申,数日起行。满水寺中有思惟树,先枯死,域向之祝,旬日,树还生茂。时寺中有竺法行善谈论,时以比乐令。见域,稽首曰:“已见得道证,愿当秉法。”域曰:“守口摄意,身莫犯如是行者,度世去。”法行曰:“得道者当授所未闻。斯言,人岁沙弥亦以之诵,非所望于得道者。”域笑曰:“如子之言,八岁而致诵,百岁不能行。人皆知敬得道者,不知行之即自得。以我观之易耳。妙当在君,岂愠未闻。”京师贵贱,赠遗衣物,以数千亿万,悉受之。临去,封而留之,唯作□八百枚,以骆驼负之先遣。随估客西归天竺。又持法兴一纳袈裟随身。谓法兴曰:“此地方大为造新之罪,可哀如何?”域发,送者数千人。于洛阳寺中中食讫,取道。人有其日发长安来,见域在长安寺中。又域所遣估客及骆驼奴达炖煌河上,逢估客弟于天竺来,云近炖煌寺中见域。弟子漯登者云,于流沙北逢域,言语款曲,计其旬日,又域发洛阳时也。而其所行盖已万里矣。

晋沙门佛调,不知何国人。往来常山,积年业,尚纯朴,不表辞饰;时咸以此重之。常山有奉法者兄弟二人,居去寺百里。兄妇病甚笃,载出寺侧,以近医药。兄既奉调为师,朝昼常在寺中,咨询行道。异日。调忽往其家,弟具问嫂所苦,并审兄安否。调曰:“病者□可,卿兄如常。”调去后,弟亦策马继往,言及调旦来。兄惊曰:“和尚旦初不出寺,汝何容相见?”兄弟争问调,调笑而不□,咸共异焉。调或独入深山,一年半岁,□干饭数升,还恒有余。有人尝随调山行数十里。天大雪,调入石穴虎窟中宿。虎还横卧窟前。调语曰:“我夺汝居处,有愧如何!”虎弭耳下山。随者骇惧。调自克亡期,远近悉至。乃与诀曰:“天地长久,尚有崩坏;岂况人物,而欲永存?若能汤除三垢,专心真净;形数虽乖,而神会必同。”众咸涕流。调还房端坐,以衣蒙头,奄然而终。终后数年,调白衣弟子八人,入西山伐木,忽见调在高岩上,衣服鲜明,姿仪畅悦。皆惊喜作礼问,“和尚尚在此耶?”□曰,“吾常自在耳。”具问知故消息,良久乃去。八人便舍事还家,向同法者说,众无以验之。共发□开棺,不见其尸。

晋犍陀勒,不知何国人也。尝游洛邑,周历数年。虽敬其风操,而莫能测焉。后语人曰,盘鸱山中有古塔寺,若能修建,其福无量。众人许之。与俱入山。既至,唯草木深芜,莫知基朕。勒指示曰:“此是寺基也。”众试掘之,果得塔下石础。复示讲堂,僧房,井灶。开凿寻求,皆如其言。于是始疑其异。寺既修,勒为僧主。去洛百里。每朝至洛邑,赴会听讲竟,辄乞油一钵,擎之还寺。虽复去来早晚,未曾失中晡之期。有人日能行数百里者,欲随而验之,乃与俱。此人驰而不及;勒顾笑曰:“汝执吾袈裟,可以不倦。”既持衣后,不及移晷,便已至寺。其人休息数日乃还。方悟神人。后不知终。

晋抵世常,中山人也。家道殷富。太康中,禁晋人作沙门。世常奉法精进,潜于宅中起立精舍,供养沙门;于法兰亦在焉。僧众来者,无所辞却。有一比丘,姿形顽陋,衣服尘敝,跋涉涂泞,来造世常。常出为作礼,命奴取水,为其洗足。比丘曰:“世常应自洗我足。”常曰:“年老疲瘵,以奴自代。”比丘不听。世常窃骂而去比丘。便见神足变身八尺,颜容瑰伟,飞行而去。世常抚膺悔叹,自扑泥中。时抵家僧尼及行路者五六十人,俱得望视,见在空中数十丈上,了了分明。奇芬异气,经月不歇。法兰即名理法师见宗者也。有记在后卷传。兰以语于弟子法阶,阶每说之,道俗多闻。

晋沙门康法朗,学于中山。永嘉中,与四比丘西入天竺。行过流沙,千有余里。见道边败坏佛图,无复堂殿,蓬蒿没人。法朗等下拜瞻礼,见有二僧,各居其一:一人读经,一人患痢。秽污盈房。其读经者了不营视,朗等恻然兴念,留为煮粥,埽除浣濯。至六日,病者稍困,注痢如泉。朗等共料理之。其夜,朗等并谓病者必不移旦。至明晨往视,容色光悦,痛状休然。屋中秽物,皆是华馨。朗等乃悟是得道冥士以试人也。病者曰:“隔房比丘,是我和尚。久得道慧,可往礼觐。”法朗等先嫌读经沙门无慈爱心,闻已乃作礼悔过。读经者曰:“诸君诚契并至,同当入道。朗公宿学业浅,此世未得愿也。”谓朗伴云:“慧此居植根深,当现世得愿。”因而留之。法朗后还中山为大法师,道俗宗之。

晋竺长舒者,其先西域人也。世有资货,为富人。竺居晋元康中内徙洛阳。长舒奉法精至;尤好诵观世音经。其后邻比失火。长舒家悉草屋,又正下风,自计火已逼近,政复出物,所全无几,乃敕家人不得辇物。亦无灌救者。唯至心诵经。有顷,火烧其邻屋,与长舒隔篱,而风忽自回,火亦际屋而止。于时咸以为灵。里中有轻险少年四五人,共毁笑之,云风偶自转,此复何神。伺时燥夕,当□其屋:能令不然者,可也。其后天甚早燥。风起亦驶,少年辈密共束炬掷其屋上。三掷三灭,乃大惊惧,各走还家。明晨,相率诣长舒自说昨事,稽颡辞谢。长舒□曰:“我了无神,政诵念观世音,当是威灵所佑。诸君但当洗心信向耳。”自是邻里乡党咸敬异焉。

晋浔阳庐山西有龙泉精舍,即慧远沙门之所立也。远始南渡,爱其区丘。欲创寺宇,未知定方。遣诸弟子访履林涧,疲息此地。群僧并渴。率同立誓曰:“若使此处,宜立精舍,当愿神力,即出佳泉。”乃以杖掘地,清泉涌出。遂畜为池。因□堂于其后。天尝亢旱,远率诸僧转海龙王经,为民祈雨。转读未毕,泉中有物,形如巨蛇,腾空而去。俄尔洪雨四澍,高下普沾。以有龙瑞,故名焉。

晋沙门于法兰,高阳人也。十五而出家。器识沈秀,业操贞整。寺于深岩。尝夜坐禅,虎入其室;因蹲床前。兰以手摩其头。虎奋耳而伏。数日乃去。竺护,炖煌人也。风神情宇,亦兰之次。于时经典新译,梵语数多,辞句烦芜,章偈不整;乃领其旨要,刊其游文。亦养徒山中。山有清涧,汲漱所资。有采薪者,尝秽其水;水即竭涸,俄而绝流。护临涧徘徊,叹曰:“水若遂竭,吾将何资!”言终而清流洋溢,寻复盈涧。并武惠时人也。支道林为之像赞曰:“于氏超世,综体玄旨。嘉遁山泽;仁感虎兕。护公澄寂,道德渊美。微吟空涧,枯泉还水。”

晋司空庐江何充,字次道,弱而信法,心业甚精。常于斋堂,置一空座,筵帐精华,络以珠宝;设之积年,庶降神异。后大会道俗,甚盛。坐次一僧,容服□垢,神情低陋,出自众中,迳升其座,拱默而已,无所言说。一堂怪骇,谓其谬僻。充亦不平,嫌于颜色。及行中食,此僧饭于高座;饭毕,提钵出堂,顾谓充曰:“何侯徒劳精进!”因掷钵空中,陵空而去。充及道俗,驰遽观之:光仪伟丽,极目乃没。追共惋恨,稽忏累日。

晋尼竺道容,不知何许人。居于乌江寺。戒行精峻,屡有征感。晋明帝时,甚见敬事。以华藉席,验其所得;果不萎焉。时简文帝事清水道;所奉之师,即京师所谓王濮阳也。弟内其道舍,容亟开化;帝未之从。其后帝每入道屋,辄见神人为沙门形,盈满室内,帝疑容所为,因事为师。遂奉正法。晋氏显尚佛道,此尼力也。当时崇异,号为圣人。新林寺即帝为容所造也。孝武初,忽而绝迹,不知所在。乃葬其衣钵。故寺边有□在焉。

晋阙公则,赵人也。恬放萧然,唯勤法事。晋武之世,死于洛阳。道俗同志,为设会于白马寺中。其夕转经。宵分,闻空中有唱赞声。仰见一人,形器壮伟,仪服整丽乃言曰:“我是阙公则,今生西方安乐世界,与诸菩萨共来听经。”合堂惊跃,皆得睹见。时复有汲郡卫士度,亦苦行居士也。师于公则。其母又甚信尚,诵经长斋,家常饭僧。时日将中,母出斋堂,与诸尼僧,逍遥眺望。忽见空中有一物下,正落母前,乃则钵也;有饭盈焉,馨气充锍。□堂肃然,一时礼敬。母自分行斋人食之,皆七日不饥。此钵犹云尚存此土。度善有文辞,作八关忏文。晋末斋者尚用之,晋永昌中死,亦见灵异。有浩像者作圣贤传,具载其事云。度亦生西方。吴兴王该日。烛曰:“阙□登霄,卫度继轨。咸恬泊以无生,俱蜕骸以不死”者也。

晋南阳滕普,累世敬信。妻吴郡全氏,尤能精苦。每设斋会,不逆招请;随有来者,因留供之。后会僧数阙少,使人衢路要寻。见一沙门,荫柳而坐,因请与归。净人行食,翻饭于地;倾箪都尽,罔然无计。此沙门云:“贫道钵中有饭,足供一众。”使普分行,既而道俗内外,皆得充饱。清净既毕,掷钵空中,翻然上升。极目乃灭。普即刻木作其形像,朝夕拜礼。普家将有凶祸,则此像必先倒踣云。普子含,以苏峻之功封东兴者也。

沙门竺法进者,开度浮图主也。聪达多知,能解殊俗之言。京洛将乱,欲处山泽。众人请留,进皆不听。大会烧香,与众告别。临当布香,忽有一僧来,处上座:衣服尘垢,面目黄肿。法进怪贱,牵就下次;辄复来上。牵之至三,乃不复见。众坐既定,方就下食,忽暴风扬沙,□桉倾倒。法进忏悔自责;乃止不入山。时论以为:世将大乱,法进不宜入山。又道俗至意,苦相留慕,故见此神异,止其行意也。

晋周闵,汝南人也。晋护军将军。家世奉法。苏峻之乱,都邑人士,皆东西波迁。闵家有大品一部,以半幅八丈素反覆书之。又有余经数台,大品亦杂在其中。既当避难,单行不能得尽持去;尤惜大品,不知在何台中。仓卒应去,不展寻搜,徘徊叹吒。不觉大品忽自出外。闵惊喜持去。周氏遂世宝之。今云尚在。一说云:周嵩妇胡母氏,有素书大品。素广五寸,而大品一部尽在焉。又并有舍利,银□贮之。并缄于深箧。永嘉之乱,胡母将避兵南奔,经及舍利,自出箧外。因取怀之。以渡江东。又尝遇火,不暇取经。及屋尽火灭,得之于灰尽之下,俨然如故。会稽王道子就嵩,曾云求以供养。后尝□在新渚寺。刘敬叔云,曾亲见此经:字如麻大,巧密分明。新渚寺,今天安是也。此经盖得道僧释慧则所写也。或云,尝在简靖寺,靖首尼读。

晋史世光者,襄阳人也。咸和八年,于武昌死。七日,沙门支法山转小品,疲而微卧。闻灵座上,如有人声。史家有婢,字张信,见世光在灵上着衣□,具如平生。语信云:“我本应堕龙中,支和尚为我转经,昙护昙坚迎我上第七梵天快乐处矣。护坚并是山之沙弥,已亡者也。后支法山复往为转大品,又来在坐。世光生时,以二□供养。时在寺中。乃呼张信持□送我。信曰”诺,“便绝死。将信持□,俱西北飞上一青山。上如璃色。到山顶,望见天门,世光乃自提□,遣信令还;与一青香,如巴豆,曰:“以上支和尚。”信未还,便遥见世光直入天门。信复道而还,倏忽醒活;亦不复见手中香也;□亦故在寺中。世光与信,于家去时,其六岁儿见之,指语祖母曰:“阿爷飞上天,婆为见不?“世光后复与天人十余,俱还其家,徘徊而去。每来必见簪□,去必露髻。信问之。□曰:“天上有冠,不着此也。”后乃着天冠与群天神,鼓琴行歌,经上母堂。信问何用屡来。曰,”我来,欲使汝辈知罪福也;亦兼娱乐阿母。”琴音清妙,不类世声;家人大小,悉得闻之。然闻其声,如隔壁障,不得亲察也。唯信闻之,独分明焉。有顷去,信自送。见世光入一黑门,有顷来出,谓信曰:“舅在此,日见榜挞,楚痛难胜。省视还也。舅生犯杀罪,故受此报。可告舅母:会僧转经,当稍免脱。”舅即轻车将军报终也。

晋张应者,历阳人。本事俗神,鼓舞淫祀。咸和八年,移居芜湖。妻得病。应请祷备至,财产略尽。妻,法家弟子也,谓曰:“今病日困,求鬼无益,乞作佛事。”应许之。往精舍中,见竺昙铠。昙铠曰:“佛如愈病之药。见药不服,虽视无益。”应许当事佛。昙铠与期明日往斋。应归,夜梦见一人,长丈余,从南来。入门曰:“汝家狼藉,乃尔不净。”见昙铠随后,曰:“始欲发意,未可责之。”应先巧眠觉,便炳火作高座,及鬼子母座。昙铠明往,应具说梦。遂受五戒。斥除神影,大设福供。妻病即闲,寻都除愈。咸康二年,应至马沟籴盐。还泊芜湖浦宿。梦见三人,以□钩钩之。应曰:“我佛弟子。”牵终不置,曰:“奴叛走多时。”应怖谓曰:“放我,当与君一升酒调。”乃放之。谓应,但畏后人复取汝耳。眠觉,腹痛泄痢;达家大困。应与昙铠,问绝已久。病甚,遣呼之。适值不在。应寻气绝。经日而稣活。说有数人以□钩钩将北去。下一阪岸。岸下见有镬汤刀剑,楚毒之具。应时悟是地狱。欲呼师名,忘昙铠字,但唤“和上救我!”亦时唤佛。有顷,一人从西面来,形长丈余,执金杵,欲撞此钩人,曰:“佛弟子也,何入此中?”钩人怖散。长人引应去,谓曰:“汝命已尽,不复久生。可□还家。颂呗三偈,并取和上名字,三日当复命过,即生天矣。”应既稣,即复怵然。既而三日,持斋颂呗,遣人疏取昙铠名。至日中,食毕,礼佛读呗,遍与家人辞别。澡洗着衣,如眠便尽。

晋董吉者,于潜人也。奉法三世,至吉尤精进。恒斋戒诵首楞严经。屯中有病,辄请吉读经;所救多愈。同县何晃者,亦奉法士也。咸和中,卒得山毒之病,守困。晃兄惶遽,驰往请吉。董何两舍,相去六七十里。复隔大溪,五月中,大雨。晃兄初渡时,水尚未至。吉与期设中食后。比往而山水暴涨,不复可涉,吉不能泅;迟回叹息;坐岸良久;欲下不敢渡。吉既信直。必欲赴期。乃恻然发心,自誓曰:“吾救人苦急,不计躯命。克冀如来大士,当照乃诚。”便脱衣,以囊经戴置头上,迳入水中,量其深浅,乃应至颈。及吉渡,正着膝耳。既得上岸,失囊经,甚惋恨。进至晃家,三礼忏悔,流涕自责。□仰之闲,便见经囊在高座上。吉悲喜取看,□□如有湿气。开囊视经,尚燥如故。于是屯人,一时奉法。吉所居西北,有一山,高峻,中多妖魅,犯害居民。吉以经戒之力,欲伐降之。于山际四五亩地,手伐林木,构造小屋,安设高座,转首楞严经。百余日中,寂然无闻。民害稍止。后有数人至吉所,语言良久。吉思惟此客言者,非于潜人;穹山幽绝,何因而来;疑是鬼神;乃谓之曰:“诸君得无是此中鬼耶?”□曰:“是也。闻君德行清肃,故来相观。并请一事,想必见听。吾世有此山,游居所托。君既来止,虑相逆冒,恒怀不安。今欲更作界分,当杀树为断。”吉曰:“仆贪此静寂。读诵经典,不相干犯。方为卿比,愿见佑助。”鬼□:“亦复凭君,不见侵克也。”言毕而去。经一宿,前芟地,四际之外,树皆枯死,如火烧状。吉年八十七亡。

晋周□者,会稽剡人也。家世奉法。□年十六,便菜食持斋,讽诵成具。及顷转经。正月长斋,竟延僧设,受八关斋。至乡市寺,请其师竺僧密及支法阶竺佛密,令持小品,斋日转读。至日,三僧赴斋,忘持小品。至中食毕。欲读经,方忆。意甚惆怅。□家在阪怡屯,去寺三十里,无人遣取。至人定烧香讫,举家恨不得经。密益□□。有顷,闻有叩门者,言送小品。□愕然心喜。开门,见一年少,着单衣?,先所不识,又非人行。时疑其神异,便长跪受经,要使前坐。年少不进,期夜当来听经。比道人出,忽不复见。香气遍一宅中。既而视之,乃密经也。道俗惊喜。密经先在厨中,缄钥甚谨。还视其钥,俨然如故。于是屯中十余家,咸皆奉佛。益敬爱□。□遂出家,字昙嶷。讽诵众经,至二十万言。

晋孙稚,字法晖,齐国般阳县人也。父祚,晋太中大夫。稚幼而奉法。年十八,以咸康元年八月病亡。祚后移居武昌。至三年四月八日,沙门于法阶行尊像,经家门。夫妻大小出观,见稚亦在人众之中,随侍像行。见父母,拜跪问讯。随共还家。祚先病,稚云:“无他祸祟,不自将护所致耳。五月当差。”言毕辞去。其年七月十五日,复归,跪拜问讯,悉如生时。说其外祖父为太山府君,见稚,说稚母字曰,“汝是某甲儿耶。”“未应便来,那得至此。”稚□:“伯父将来。欲以代谴。”有教推问。欲鞭罚之;稚救解得原。稚兄容,字思渊,时在其侧。稚谓曰:“虽离故形在优乐处,但读书无他作,愿兄勿复忧也。但勤精进,系念修善,福自随人矣。我二年学成,当生国王家。同辈有五百人,今在福堂,学成皆当上生第六天上。我本亦应上生,但以解救先人,因缘缠缚,故独生王家耳!”到五年七月七日,复归。说邾城当有寇难。事例甚多,悉皆如言。家人秘之,故无传者。又云:“先人多有罪疡,宜为作福。我今受身人中,不须复营,但救先人也。愿父兄勤为功德。作福食时,务使鲜洁。一一如法者,受上福;次者,次福;若不能然,然后费设耳。当使平等,心无彼我,其福乃多。”祚时有婢,稚未还时,忽病殆死,周身皆痛。稚云:“此婢欲叛我,前与鞭,不复得去耳。推问婢,”云:“前实欲叛,与人为期日垂至而便住,”云云。

晋李恒,字元文,谯国人。少时,有一沙门造恒,谓曰:“君福报将至,而复对来随之。君能守贫修道,不仕宦者,福增对灭。君其勉之!”恒性躁,又寒门,但问仕当何所至,了不寻究修道意也。与一卷经,恒不肯取。又固问,荣途贵贱何如?沙门曰:“当带金紫,极于三郡。若能于一郡止者,亦为善也。”恒曰:“且当富贵,何顾后患?”因留宿。恒夜起,见沙门身满一床,入呼家人,大小窥视,复变为大鸟,□屋梁上。天晓,复形而去。恒送出门,忽不复见。知是神人。因此事佛,而亦不能精至。后为西阳、江夏、庐江太守,加龙骧将军。大兴中,预钱凤之乱,被诛。

晋窦传者,河内人也。永和中,并州刺史高昌,冀州刺史吕护,各权部曲,相与不和。传为昌所用,作官长。护遣骑抄击,为所俘执。同伴六七人,共系入一狱。锁械甚严。克日当煞之。沙门支道山,时在护营中。先与传相识。闻其执厄,出至狱所候视之。隔户共语。传谓山曰:“今日困厄,命在漏刻,何方相救?”山曰:“若能至心归请,必有感应。”传先亦颇闻观世音,及得山语,□专心属念。昼夜三日,至诚自归。观其锁械如觉缓,解有异于常。聊试推汤,忽然离体。传乃复至心曰:“今蒙哀佑,已令桎梏自解。而同伴尚多,无心独去。观世音神力普济,当令俱免。”言毕,复牵挽余人,皆以次解落,若有割剔之者。遂开门走出,于警徼之闲,莫有觉者。便逾城迳去。时夜向晓,行四五里。天明不复进。共逃隐一榛中。须臾,觉失囚,人马络绎,四出寻捕。焚草践林,无不至遍。唯传所隐一亩许地,终无至者。遂得免还。乡里敬信异常,咸皆奉法。道山后过江,为谢居士敷具说其事。

晋大司马桓温,末年颇奉佛法,饭馔僧尼。有一比丘尼,失其名,来自远方,投温为檀越尼。才行不恒,温甚敬待,居之门内。尼每浴,必至移时。温疑而窥之:见尼裸身挥刀,破腹出脏,断截身首,支分脔切。温怪骇而还。及至尼出浴室,身形如常。温以实问。尼□云:“若遂□君上,刑当如之。”时温方谋问鼎,闻之怅然。故以戒惧,终守臣节。尼后解去,不知所在。

宋李清者,吴兴于潜人也。仕桓温大司马府参军督护。于府得病,还家而死。经久稣活。说云:初见传教,持信□唤之,云公欲相见。清谓是温召,即起束带而去。出门,见一竹舆,便令入中。二人推之,疾速如驰。至一朱门,见阮敬;时敬死已三十年矣。敬问清曰:“卿何时来?知我家何似?”清云:“卿家异恶。”敬便雨泪,言,“知吾子孙如何?”□云:“具可。”敬云:“我今令卿得脱。汝能料理吾家否?”清云:“若能如此,不负大恩。”敬言,“僧达道人,是官师,甚被礼,敬当苦告之。”还内良久,遣人出云:“门前四层寺,官所起也。僧达常以平旦入寺礼拜,宜就求哀。”清往其寺,见一沙门,语曰:“汝是我前七生时弟子。已经七世受福,迷着世乐,忘失本业。背正就邪,当受大罪,今可改悔。和尚明出,当相佐助。”清还先舆中。夜寒噤冻。至晓门开,僧达果出至寺。清便随逐稽颡。僧达云:“汝当革心为善,归命佛法,归命比丘僧:受此三归,可得不横死。受持勤者,亦不,经苦难。”清便奉受。又见昨所遇沙门,长跪请曰:“此人僧乎宿世弟子。忘正失法。方将□苦。先缘所追。今得归命,愿垂慈愍。”□曰:“先是福人,当易拔济耳。”便还向朱门。俄遣人出云:“李参军可去。”敬时亦出,与清一青竹枝,令闭眼骑之。清如其语,忽然至家。家中啼哭,及乡亲塞堂,欲入不得。会买材还,家人及客赴监视之。唯尸在地。清入至尸前,闻其尸臭。自念悔还。但外人逼突,不觉入尸时,于是而活。即营理敬家,分宅以居。于是归心三宝,勤信佛教,遂作佳流弟子。

晋吕竦,字茂高,兖州人也。寓居始丰。其县南溪,流急岸峭,回曲如萦。又多大石,白日行者,犹怀危惧。竦自说,其父尝行溪中,去家十许里。日向,天忽风雨,晦冥如漆,不复知东西。自分覆溺。唯归心观世音,且诵且念。须臾,有火光来岸,如人捉炬者,照见溪中了了。遥得归家,火常在前导,去船十余步。竦复与郗嘉宾周旋,郗所传说。

晋徐荣者,琅琊人。尝至东阳,还经定山,舟人不惯,误堕洄□中。游舞涛波,垂欲沈没。荣无复计。唯至心呼观世音。斯须闲,如有数十人齐力引船者,踊出□中,还得平流。钟江还下。日已向,天大阴□,风雨甚驶,不知所向。而涛波转盛。荣诵经不辍口。有顷,望见山头有火光赫然,回柁趣之,迳得还浦。举船安隐。既至,亦不复见光。同旅异之,疑非人火。明旦问浦中人,昨夜山上是何火光。众皆愕然曰:“昨风雨如此,岂如有火理,吾等并不见。”然后了其为神光矣。荣后为会稽府督护,谢敷闻其自说如此。时与荣同船者,有沙门支道蕴,谨笃士也,具见其事。后为傅亮言之,与荣所说同。

晋兴宁中,沙门竺法义,山居好学。住在始宁保山,游刃众典,尤善法华。受业弟子,常有百余。至咸安二年,忽感心气疾病,积时攻治备至。而了不损。日就绵笃。遂不复自治。唯归诚观世音。如此数日。昼眠,梦见一道人,来□其病,因为治之:刳出肠胃,湔洗腑脏;见有结聚不净物甚多。洗濯毕,还内之。语义曰:“汝病已除。”眠觉,众患豁然。寻得复常。案其经云,或现沙门梵志之像;意者义公所梦其是乎。义以太元七年亡。自竺长舒至义六事,并宋尚书令傅亮所撰。亮自云,其先君与义游处。义每说其事,辄懔然增肃焉。

晋杜愿,字永平,梓潼涪人也。家巨富。有一男,名天保,愿爱念。年十岁,泰元三年,暴病而死。经数月日,家所养猪,生五子;一子最肥。后官长新到,愿将以作礼,捉就杀之。有一比丘,忽至愿前,谓曰:“此豚是君儿也。如前百余日中,而相忘乎?”言竟,忽然不见。四顾寻视,见西天腾空而去。香气充布,弥日乃歇。

晋唐遵,字□道,上虞人也。晋太元八年,暴病而死。经夕得稣。云有人呼将去,至一城府,未进。顷见其从叔,自城中出,惊问遵:“汝何故来?”遵□:“违离姑姊,并历年载,欲往问讯,本明当发,夜见数人,急呼来此。即时可得归去,而不知还路。”从叔云:“汝姑丧已二年。汝大姊儿道文,近被录来。既蒙恩放,仍留看戏,不即还去,积日方归,家已殡殓。乃入棺中,又摇动棺器,冀望其家觉悟开棺。棺遂至路,落檀车下。其家或欲开之。乃向卜者。卜云不吉,遂不敢开。不得复生。今为把沙之役,辛勤极苦。汝宜速去,勿复住此。且汝小姊,又已丧亡。今与汝姑,共在地狱,日夕忧苦。不知何时,可得免脱。汝今还去,可语其儿:勤修功德,庶得免之。”于此示遵归路。将别,又属遵曰:“汝得还生,良为殊庆。在世无几,□如风尘。天堂地狱,苦乐报应;吾昔闻其语,今睹其实。汝宜深勤善业,务为孝敬。受法持戒,慎不可犯。一去人身,入此罪地。幽穷苦酷,自悔何及。勤以在心,不可忽也。我家亲属,生时不信罪福,今并遭涂炭,长受楚毒,焦烂伤痛,无时暂休。欲求一日改恶为善,当何得耶?悉我所具,故以嘱汝。劝化家内,共加勉励。”言已,涕泣,因此而别。遵随路而归,俄而至家。家治棺将竟,方营殡殓。遵既附尸,尸寻气通。移日稍差。劝示亲识,并奉大法。初遵姑□南郡徐汉,长姊□江夏乐瑜于,小姊□吴兴严晚。途路县远,久断音息。遵既差,遂至三郡,寻访姑及小姊。姊子果并丧亡。长姊亦说儿道文殓后,棺动堕车,皆如叔言。既闻遵说道文横死之意,姊追加痛恨,重为制服。

晋谢敷,字庆绪,会稽山阴人也,镇军将军□之兄子也。少有高操,隐于东山,笃信大法,精勤不倦。手写首楞严经。当在都白马寺中,寺为灾火所延,什物余经,并成煨尽,而此经止烧纸头界外而已。文字悉存,无所毁失。敷死时,友人疑其得道。及闻此经,弥复惊异。至元嘉八年,河东蒲阪城中大灾火。火自隔河飞至,不可救灭;处戍民居,无不荡尽。唯精舍塔寺,并得不焚。里中小屋,有经像者,亦多不烧。或屋虽焚毁,而于煨尽之中,时得全经,纸素如故。一城叹异,相率敬信。

晋济阴丁承,字德慎。建安中,为凝阴令。时北界居民妇,诣外井汲水。有胡人长鼻深目,左过井上,从妇人乞饮。饮讫,忽然不见。妇则腹痛,遂加转剧。啼呼有顷,卒然起坐,胡语指麾。邑中有数十家,悉共观视。妇呼索纸笔来,欲作书。得笔,便作胡书:横行,或如乙,或如己。满五纸,投着地,教人读此书。邑中无能读者。有一小儿,十余岁,妇即指此小儿能读。小儿得书,便胡语读之,观者惊愕,不知何谓。妇叫小儿起灾。小儿既起,翘足,以手弄相和。须臾各休。即以白德慎。德慎召见妇及儿,问之,云:当时忽忽不自觉,知德慎欲验其事,即遣吏□书诣许下寺,以示旧胡。胡大惊,言佛经中闲,亡失道远,忧不能得。虽口诵,不具足。此乃本书,遂留写之。

晋琅琊王凝之,妻晋左将军夫人谢氏奕之女也。尝频亡,二男悼惜过甚,哭泣累年,若居至艰。后忽见二儿俱还,皆着锁械,慰勉其母,宜自宽割。儿并有罪,若垂哀怜。可为作福。于是哀痛稍止,而勤功德。

晋沙门支遁,字道林,陈留人也。神宇隽发,为老释风流之宗。常与其师,辨论物类。谓鸡卵生用未足,杀之,与诸□动,不得同罚。师寻亡。忽见形来,至遁前,手执鸡卵投地,破之,见有鸡雏,出壳而行。遁即惟悟,悔其本言。俄而师及鸡雏,并灭不见。

晋庐山七岭,同会于东,共成峰□。其崖穷绝,莫有升者。晋太元中,豫章太守范宁,将起学馆,遣人伐材其山。见人着沙门服,□虚直上。既至,则回身踞其峰;良久,乃兴云气,俱灭。时有采药数人,皆共瞻睹。能文之士,咸为之兴。沙门释昙谛庐山赋曰:“应真□云以踞峰,眇翳景而入冥者也。”

晋沙门释僧朗者,戒行明严,华戎敬异。尝与数人,俱受法请;行至中途。忽告同辈曰:“君等留寺衣物,似有窃者。”同旅即返,果及盗焉。晋太元中,于奉高县金舆山谷,起立塔寺,造制形像。符坚之末,降斥道人,惟敬朗一众,不敢毁焉。于时道俗信奉,每有来者。人数多少,未至一日,辄已逆知。使弟子为具,必如言果到。其谷旧多虎,常为暴害。立寺之后,皆如家畜。鲜卑慕容德,以二县祖课,充其朝中。至今号其谷为朗公谷也。

晋沙门释法相,河东人也。常独山居,精苦为业。鸟兽集其左右,驯若家兽。太山祠大石函,以盛财宝。相时山行,宿于其庙。见一人玄衣武冠,令相开函,言终不见。其函石盖重过千钧,相试提之飘然而开。于是取其财宝,以施贫民。后渡江南,住越城寺,忽敖游放荡,优俳滑稽,或时裸袒,干冒朝贵。镇北将军司马恬恶其不节,招而□之。频倾三钟,神气清怡,恬然自若。年八十九,元兴末卒。

晋张崇,京兆杜陵人也。少奉法。晋太元中,符坚既败,长安百姓有千余家,南走归晋。为镇戍所拘。谓为游寇。杀其男丁,虏其子女。崇与同等五人,手脚共械,衔身掘坑,埋筑至腰。各相去二十步。明日将驰马射之,以为娱乐。崇虑望穷尽,唯洁心专念观世音。夜中,械忽自破,上得离身!因是便走,遂得免脱。崇既脚痛,同寻路,经一寺,乃复称观世音名,至心礼拜。以一石置前,发誓愿,言今欲过江东,诉乱晋帝,理此冤魂,救其妻息。若心愿获果,此石当分为二。崇礼拜已,石即破焉。崇遂至京师,发白虎撙,具列冤氏。帝乃悉加宥己。为人所略卖者,皆为编户。智生道人,目所亲见。

晋王懿,字仲德,太原人也。守车骑将军。世信奉法。父苗,符坚时为中山太守,为丁零所害。仲德与兄元德,携母南归。登陟峭□,饥疲绝粮。无复余计,惟归心三宝。忽见一童子,牵青牛,见懿等饥,各乞一饭。因忽不见。时积雨大水,懿前望浩然,不知何处为浅,可得揭蹑。俄有一白狼,旋绕其前,过水而反,似若引导。如此者三。于是逐狼而渡,水才至膝。俄得陆路,南归晋帝。后自五兵尚书,为徐州刺史。尝欲设斋:宿昔洒扫,敷陈香华,盛列经像。忽闻法堂有经呗声,清婉流畅。懿遽往观:见有五沙门在佛坐前,威容伟异,神仪秀出。懿知非凡僧,心甚欢敬。沙门回相瞻魥,意若依然。音旨未交,忽而竦身飞空而去。亲表宾僚,见者甚众。咸悉欣跃,倍增信悟。

晋程道惠,字文和,武昌人也。世奉五升米道,不信有佛。常云:“古来正道,莫逾李老。何乃信惑胡言,以为胜教。”太元十五年,病死。心下尚暖,家不殡殓。数日得稣。说初死时,见十许人缚录将去。逢一比丘,云此人宿福,未可缚也。乃解其缚,散驱而去。道路修平,而两边棘刺森然,略不容足。驱诸罪人,驰走其中。肉随着刺,号呻聒耳。见惠行在平路,皆叹羡曰:“佛弟子行路,复胜人也?”惠曰:“我不奉法。”其人笑曰:“君忘之耳。”惠因自忆先身奉佛,已经五生五死。忘失本志。今生在世,幼遇恶人,未达邪正,乃惑邪道。既至大城,迳进听事。见一人,年可四五十,南面而坐。见惠,惊问曰:“君不应来。”有一人,着单衣帻,持簿书对曰:“此人伐社,杀人罪,应来此。”向所逢比丘亦随惠入,申理甚至。云伐社非罪也。此人宿福甚多,杀人虽重,报未至也。南面坐者曰,可罚所录人,命惠就坐,谢曰:“小鬼谬滥,枉相录来。亦由君忘失宿命,不知奉大正法教也。”将遣惠还,乃使暂兼覆校将军。历观地狱。惠欣然辞出。导从而行。行至诸城,城城皆是地狱。人众巨亿,悉受罪报。见有掣狗,啮人百节,肌肉散落,流血蔽地。又有群鸟,其喙如锋,飞来甚速,鸩然血至,入人口中,表里贯洞;其人宛转呼叫,筋骨碎落。其余经见,与赵泰屑荷,大抵□同,不复具载。唯此二条为异,故详记之。观历既遍,乃遣惠还。复见向所逢比丘,与惠一铜物,形如小铃,曰:“君还至家,可弃此门外,勿以入室。某年月日,君当有厄。诫慎过此,寿延九十。”时道惠家于京师大街南,自见来还。达□荚桥,见亲表三人,住车共语,悼惠之亡。至门,见婢行哭而市。彼人及婢,咸弗见也。惠将入门,置向铜物门外树上,光明舒散,流飞属天。良久还小,奄尔而灭。至户,闻尸臭惆怅恶之。时宾亲奔吊,突惠者多,不得徘徊。因进入尸,忽然而稣。说所逢车人及市婢,咸皆符同。惠后为廷尉,预西堂听讼,未及就列,□然烦闷,不识人,半日乃愈。计其时日,即道人所戒之期。顷之,迁为广州刺史。元嘉六年卒,六十九矣。

晋沙门慧达,姓刘名萨荷,西河离石人也。未出家时:长于军旅;不闻佛法;尚气武;好畋猎。年三十一,暴病而死。体尚温柔。家未殓。至七日而稣。说云将尽之时,见有两人执缚将去。向西北行。行路转高,稍得平衢。两边列树。见有一人,执弓带剑,当衢而立。指语两人,将荷西行。见屋舍甚多。白壁赤柱。荷入一家,有女子美容服。荷就乞食。空中声言,勿与之也。有人从地踊出,执铁杵,将欲击之。荷遽走,历入十许家皆然,遂无所得。复西北行,见一妪乘车,与荷一卷书。荷受之。西至一家,馆宇华整。有妪坐于户外,口中虎牙。屋内床帐光丽,竹席青几。复有女子处之。问荷,“得书来不?”荷以书卷与之。女取余书比之。俄见两沙门,谓荷,“汝识我不?”荷□:“不识。”沙门曰:“今宜归命释迦文佛。”荷如言发念,因随沙门俱行。遥见一城,类长安城,而色甚黑,盖铁城也。见人身甚长大肤黑如漆,头发曳地。沙门曰:“此狱中鬼也。”其处甚寒。有冰如席,飞散着人。着头,头断;着脚,脚断。二沙门云:“此寒冰狱也。”荷便识宿命,知两沙门往维卫佛时,并其师也。作沙弥时,以犯俗罪,不得受戒。世虽有佛,竟不得见从。再得人身:一生羌中,今生晋中。又见从伯,在此狱里。谓荷曰:“昔在邺时,不知事佛。见人灌像,聊试学之;而不肯还直。今故受罪。犹有灌福,幸得生天。”次见刀山地狱。次第经历,观见甚多。狱狱异城,不相杂厕。人数如沙,不可称计。楚毒科法,略与经说相符。自荷履践地狱,示有光景。俄而忽见金色,晖明皎然。见人长二丈许,相好严华,体黄金色。左右并曰:观世大士也。皆起迎礼。有二沙门,形质相类,并行而东。荷作礼毕。菩萨具为说法,可千余言,末云:“凡为亡人设福,若父母兄弟,爰至七世,姻媾亲戚,朋友路人,或在精舍,或在家中,亡者受苦,即得免脱。七月望日,沙门受腊;此时设供,弥为胜也。若制器物,以充供养,器器□题,言为某人亲奉上三宝,福施弥多,其庆逾速。沙门白衣,见身为过,及宿世之罪,种种恶业,能于众中尽自发露,不失事条,勤诚忏悔者,罪即消灭。如其弱颜羞惭,耻于大众露其过者,可在屏处,默自记说,不失事者,罪亦除灭。若有所遗漏,非故隐蔽,虽不获免,受报稍轻。若不能悔,无惭愧心,此名执过不反,命终之后,克坠地狱。又他造塔及与堂殿,虽复一土一木,若染若碧,率诚供助,获福甚多。若见塔殿,或有草秽,不加耘除,蹈之而行,礼拜功德,功随即尽矣。”又曰:“经者尊典,化导之津。波罗密经,功德最胜。首楞严亦其次也。若有善人,读诵经处,其地皆为金刚,但肉眼众生,不能见耳。能勤讽持,不坠地狱。般若定本,及如来钵,后当东至汉地。能立一善,于此经钵,受报生天,倍得功德。”所说甚广,略要载之。荷临辞去,谓曰:“汝应历劫,备受罪报。以尝闻经法,生欢喜心,今当见受轻报。一过便免。汝得济活,可作沙门。洛阳、临淄、建业、□阴、成都五处并有阿育王塔。又吴中两石像,育王所使鬼神造也。颇得真相。能往礼拜者,不堕地狱。”语已东行。荷作礼而别。出南大道,广百余步。道上行者,不可称计。道边有高座高数十丈,有沙门坐之。左右僧众,列倚甚多。有人执笔,北面而立,谓荷曰:“在襄阳时,何故杀鹿?”跪□曰:“他人射鹿,我加创耳。又不□肉,何缘受报?”时即见襄阳杀鹿之地,草树山涧,忽然满目。所乘黑马,并皆能言。悉证荷杀鹿年月时日。荷惧然无对。须臾,有人以之,投镬汤中。自视四体,溃然烂碎。有风吹身,聚小岸边,忽然不觉还复全形。执笔者复问:“汝又射雉,亦尝杀雁。”言已,投镬汤,如前烂法。受此报已,乃遣荷去。入一大城,有人居焉。谓荷曰:“汝受轻罪,又得还生,是福力所扶。而今以后,复作罪不?”乃遣人送荷。遥见故身,意不欲还。送人推引,久久乃附形,而得稣活。奉法精勤,遂即出家。字曰慧达。太元末,尚在京师。后往许昌,不知所终。

晋沙门竺法纯,山阴显义寺主也。晋元兴中,起寺行墙,至兰上买材。路经湖道。材主是妇人,而应共至材所,准许价直。遂与同船俱行。既入大湖,日暴风,波浪如山。纯船小水入,命在瞬息。念值行无福,忽遇斯灾。又与妇人俱行,其以罔惧。乃一心诵观世音经。俄有大舟,泛流趣纯。适时既入夜,行旅已绝。纯自惟念,不应有此流船,疑是神力。既而共渡乘之。而此小船,应时即没。大舟随波鼓荡,俄得达其岸耳。

晋沙门释开达,隆安二年,登垄采甘草,为羌所执。时年大饥,羌胡相□。乃至达栅中,将食之。先在栅者,有十余人;羌日夕亨俎,唯达尚存。自达被执,便潜诵观世音经,不懈乎心。及明日当见□,其晨始曙,忽有大虎,遥逼群羌。奋怒号吼。羌各骇怖迸走。虎乃前□栅木,得成小阕,可容人过。已而徐去。达初见虎□栅,必谓见害。既栅穿而不入,心疑其异。将是观音力。计度诸羌,未应便反,即穿栅逃走;夜行昼伏,遂得免脱。

晋潘道秀,吴郡人。年二十余,为军纠主北为征固。既而军小失利。秀窜逸被掠。经数处作奴。俘虏异域,欲归无因。少信佛法,恒志心念观世音。每梦寐,辄见像。后既南奔,迷不知道;于穷山中,忽睹真形,如今行像。因作礼。礼竟,豁然不觉失之。乃得还路,遂归本土。后精进弥笃。年垂六十而亡。

晋栾苟,不知何许人也,少奉法,尝作福富平令,先从征庐循,值小失利,船舫遭火垂尽,贼亦交逼:正在中江,风浪骇目,苟恐怖分尽,犹诵念观世音。俄见江中有一人挺然孤立,腰与水齐,苟心知祈念有感,火贼己切,便投水就之。身既浮涌,脚以履地寻而大军遣船迎接败者,遂得免济。

晋沙门释法智为白衣时,常独行,至大泽中,忽遇猛火,四方俱起,走路已绝,便至心礼诵观世音;俄然火过,一泽之草,无有遗茎者,唯智所处容身不烧。于是始乃敬奉大法。后为姚兴将,从征索虏,军退,失马,落在围里;乃隐沟边荆棘丛中,得蔽头,复念观世音,心甚勤至。隔沟人遥唤后军,指令煞之,而军过搜觅辄无见者,遥得免济。后遂出家。

晋南宫子敖,始平人也,戍新平城,为佛佛虏儿长乐公所破,合城数千人皆被诛害。子敖虽分必死,而犹至心念观世音。既而次至子敖,群刃交下,或高或僻,持刀之人,或疲懈四支不随。尔时长乐公亲自临刑,惊问之,子敖聊尔□云:“能作马鞍。”乃令原释。子敖亦不知所作此言。时后遂得遁逸。造小形像,贮以香函,行则顶戴也。

晋刘度,平原辽城人也乡里有一千余家,并奉大法,造立形像,供养僧尼。值虏主木未时此县尝有逋逃,未大怒,欲尽灭一城。众并凶惧,分必殄尽。度乃洁诚率众归命观世音。顷之,未见物从空中下,绕其所住屋柱;惊视,乃观世音经。使人读之,未大欢喜,用省刑戮。于是此城即得免害。

晋郭宣之,太原人也,义熙四年,为杨思平梁州府司马。杨以辄害范元之等被法,宣亦同执在狱,唯一心归向观世音菩萨。后夕将眠之际,忽亲睹菩萨光明照狱,宣瞻觌礼拜,祈请誓愿,久之乃没。俄而宣之独被恩赦。既释,依所见形,制造图像,又立精舍焉。后历零陵衡阳,卒官。

晋新野庾绍之,小字道覆,晋湘东太守,与南阳宋协中表昆弟,情好绸缪。绍元兴卒,病卒,义熙中,忽见形诣协,形貌衣服,具如平生,而两脚着械。既至,脱械置地而坐。协问:“何由得顾?”□云:“□蒙假归,与卿亲好,故相过也。”协问:鬼神之事,绍辄漫略,不甚谐对。唯云:“宜勤精进,不可杀生;若不能都断,可勿宰牛,食肉之时,无□物心。”协云:“五脏与肉,乃复异耶?”□曰:“心者,善神之宅也,其罪尤重。”具问亲戚,因谈世事,末复求酒。协时时饵茱萸酒,因为设之。酒至,对杯不饮,云有茱萸气。协曰:“为恶之耶?”□云:“下官皆畏之,非独我也。”绍为人语声高壮,此言论时不异恒日。有顷,协儿邃之来,绍闻屐声,极有惧色,谓协曰:“生气见陵,不复得住;与卿三年别耳!”因贯械而起,出户便灭。协后为正员郎,果三年而卒

晋沙门释法安者,庐山之僧远法师弟子也,义熙末,阳新县虎暴甚盛,县有大社树,下有筑神庙,左右民居以百数。遭虎死者夕必一两,法安尝游其县,投此屯,民以惧虎,早闭门闾,且不识法安,不肯受之。法安遥之树下,坐禅通夜,向晓,有虎负人而至,投树之北,见安,如喜如跳,伏安前,安为说法授戒,虎据地不动,有顷而去。至旦,屯人追死者至树下,见安大惊,谓其神人,故虎不害。自兹以后,而虎患遂息。众益敬异,一县士庶,略皆奉法。后欲画像山壁,不能得空青,欲用铜青,而又无铜。夜梦人迳其床前云:“此中有两铜钟,便可取之。”安明即掘得,遂以成像。后远法师铸像,安送一劝助;余一,武昌太守熊无患借观之,遂留不改。

汉沙门竺昙盖秦郡人也,真确有苦行,持钵振锡,取给四辈。居于蒋山。常行般舟,尤善神祝,多有应验。司马元显甚敬奉之,卫将军刘毅闻其精苦,招来姑孰,深相爱遇。义兴五年,大旱,陂湖竭涸,苗稼焦枯,祈祭山川,累旬无应;毅乃请僧设斋,盖亦在焉。斋毕,躬乘露桁,浮泛川溪,文武士庶,倾州悉行。盖于中流,焚香礼拜,至诚慷慨,乃读海龙王经;造卷发音,云气便起,转读将半,沛泽四合,才及释轴,洪雨滂注,畦湖毕满,其年以登。刘敬叔时为毅国郎中令,亲豫此集,自所睹见。

晋向靖,字奉仁,河内人也,在吴兴郡丧数岁女。女始病时,弄小刀子,母夺取不与,伤母手。丧后一年,母又产一女,女年四岁,谓母曰:“前时刀子何在?”母曰:“无也。”女曰:“昔争刀子,故伤母手,云何无耶?”母甚惊怪,具以告靖,靖曰:“先刀子犹在不?”母曰:“痛念前女,故不录之。”靖曰:“可更觅数个刀子,合置一处,令女自择。”女见大喜,即取先者曰:“此是儿许。”父母大小乃知前女审其先身。

赵石长和者,赵国高邑人也,年十九时,病一月余日亡。家贫,未能及时得殡敛,经四日而稣。说:初死时,东南行,见二人治道,在和前五十步,和行有迟疾,二人治道亦随缓速,常五十步。而道之两边,棘刺森然,皆如鹰爪,见人甚众,群走棘中,身体伤裂,地皆流血。见和独行平道,俱叹息曰:“佛子独行大道中。”前至,见瓦屋采楼,可数千闲,有屋甚高,上有一人,形面壮大,着□袍四缝,临窗而坐。和拜之,阁上人曰:“石君来耶?一别二千余年。”长和尔时意中便若忆此别时也,和相识有马牧孟丞夫妻,先死已积年岁,阁上人曰:“君识孟丞不?”长和曰:“识。”阁上人曰:“孟丞生时不能精进,今恒为我司埽除之役;孟丞妻精进,居处甚乐。”举手指西南一房曰:“孟妻在此也。”孟妻开窗见和,厚相慰问,遍访其家中大小安不消息,曰:“石君还时,可更见过,当因附书也。”俄见孟丞执賯提箕,自阁西来,亦问家消息。阁上人曰:“闻鱼龙超精进为信,尔何所修行?”长和曰:“不食鱼肉,酒不经口,恒转尊经,救诸疾痛。”阁上人曰?“所传不妄也。”语久之闲,阁上人问都录主者:“审案石君名录,勿谬滥也。”主者案录云:“余三十年命在。”阁上人曰:“君欲归不?”和对曰:“愿归。”乃敕主者,以车骑两吏送之。长和拜辞,上车而归。前所行道,更有传馆吏民饮食储□之具。倏忽至家,恶其尸臭,不欲附之,于尸头立;见其家亡妹于后推之,踣尸面上,因得稣活。道人支法山时未出家,闻和所说,遂定入道之志。法山者,咸和时人也。

赵沙门单,或作善,字道开,不知何许人也。别传云,炖煌人,本姓孟,少出家,欲穷栖岩谷,故先断谷食。初进□,三年后服练松脂,三十年后唯时吞小石子,石子下,辄复断酒脯杂果。体畏风寒,唯□椒姜,气力微弱,而肤色润泽,行步如飞。山神数试,未曾倾动,仙人恒来,意亦不耐,每□蒜以却之。端坐静念,昼夜不眠。久住抱罕,石虎建武二年,自西平迎来,至邺下,不乘舟车,日行七百余里。过南安,度一童子为沙弥,年十三四,行亦及开。既至,居于昭德佛图,服缕□弊,背恒袒。于屋内作棚阁,高八九尺,上织菅为帐,禅于其中。绝谷七载,常御杂药,药有松脂伏苓之气。善能治目疾,常周行墟野,救疗百姓,王公远近,赠遗累积,皆受而施散,一毫无余。石虎之末,逆知其乱,乃与弟子南之许昌。升平三年,来至建业,复适番禺,住罗浮山,荫卧林薄,邈然自怡。以其年七月卒,遗言露尸林里,弟子从之。陈郡袁彦伯,兴宁元年,为南海太守,与弟颖叔登游此岳,致敬其骸,烧香作礼。

秦徐义者,高陆人也,少奉法,为苻坚尚书。坚末,兵革蜂起,贼获义,将加戮害,乃埋其两足,编发于树。夜中专念观世音,有顷得眠,梦人谓之曰:“今事亟矣,何暇眠乎?”义便惊起,见守防之士,并疲而寝;乃试自奋动,手发既解,足亦得脱,因而遁去。百余步,隐小丛草,便闻追者交驰,火炬星陈,互绕此丛,而竟无见者。天明,贼散,归投邺寺,遂得免之。

秦毕览,东平人也,少奉法,随慕容垂北征,没虏,单马逃窜。虏追骑将及,览至心诵念观世音;既得免脱,因入深山,迷惑失道,又专心归念,中夜,见一道人,法服持锡,示以途径,遂得还路,安隐至家。

宋沙门法称,临终曰:“有松山人告我;‘江东刘将军应受天命。’并以三十二璧一饼金为信。”宋祖闻之,命僧惠义往松山,七日七夜行道,梦有一长□翁指示;及觉,分明忆所在,掘而得之。

宋仇那跋摩者,此言功德,种□宾王子也,幼而出家,号三藏法师。宋初,来游中国,宣译至典甚众。律行精高,莫与为比。惠观沙门钦其风德,要来京师,居于只洹寺。当时来诣者,疑非凡人,而神味深密,莫能测焉。尝赴请于钟山定林寺,时诸道俗多采众华,布僧席下,验求真人;诸僧所坐,华同萎悴,而跋摩席华,鲜荣若初,于是京师歙然增加敬意。至元嘉八年九月十八日卒,都无□患,但结跏趺坐,敛衽手,乃经信宿,容色不变。于时或谓深禅,既而得遗书于筵下,云获沙门二果,乃知其终。弟子侍侧,普闻馨烟。京师赴会二百余人,其夕转经,户外集听盈阶。将晓,而西南上有云气勃然,俄有一物,长将一苼,□尸而去,同集咸睹云。跋未亡时,作三十偈,以付弟子曰:“可送示天竺僧也。”

宋陈安居者,襄阳县人也,伯父少事巫俗,鼓舞祭祀,神影庙宇,充满其宅;父独敬信释法,旦夕斋戒。后伯父亡,无子,父以安居绍焉。安居虽即伯舍,而理行精求,淫飨之事,废不复设。于是遂得笃病,而发则为歌神之曲,迷闷□僻,如此者弥岁,而执心愈固。常誓曰:“若我不杀之志,遂当亏夺者,必先自脔截四体,乃就其事。”家人并谏之,安居不听。经积二年,永初元年,病发,遂绝,但心下微暖,家人不敛;至七日夜,守视之者,觉尸足闲如有风来飘衣动衾,于是而稣有声,家人初惧尸蹶,并走避之,既而稍能转动,末求饮浆,家人喜之,问从何来?安居乃具说所经见云:初有人若使者;将刀数十,呼将去。从者欲缚之,使者曰:“此人有福,未可缚也。”行三百许里,至一城府,楼宇甚整,使者将至数处,如局司所居,末有人授纸笔与安居曰:“可疏二十四通死名。”安居即如言疏名成数通,有一侍从内出,扬声大呼曰:“安居可入。”既入,称有教付刺奸狱,吏两人,一云:“与大械。”一云:“此人颇有福,可止三尺械。”疑论不判,乃共视文书,久之,遂与三尺械。有顷,见有贵人,翼从数十,形貌都雅,谓安居曰:“汝那得来?”安居具陈所由,贵人曰:“汝伯有罪,但宜录治,以先植小福,故□得游散,乃敢告诉?吾与汝父,幼少有旧,见汝依然可随我共游观也。”狱吏不肯释械,曰:“府君无教,不敢专辄。”贵人曰:“但付我,不使走逸也。”乃释之。贵人将安居遍至诸地狱,备观众苦,略与经文相符。游历未竟有传教来云:“府君唤安居。”安居茫惧然求救于贵人,贵人曰:“汝自无罪,但以实对,必无忧也。”安居至合,见有钳梏者数百,一时俱进,安居在第三,既至阶下,一人服冠冕,立于囚前,读诸罪簿:其第一者云,昔娶妻之始,夫妇为誓,有子无子,终不相弃,而其人本是祭酒,妻亦奉道,共化导徒众,得士女弟子,因而奸之,遂弃本妻,妻常冤诉。府君曰:“汝夫妇违誓大义,不罪二,终罪一也;师资义着在三,而奸之,是父子相淫,无以异也。付法局详刑!”次读第二女人辞牒,忘其姓名,云家在南阳冠军县黄水里,家安爨器于福灶口,而此妇眠重,婴儿于灶上匍匐走行,粪污爨器中,此妇寤,已即请谢神,祗盥洗精熟,而其舅乃骂詈此妇,言无有天道鬼神,置此女人,得行污秽,司令闻知此,录送之。府君曰:“眠重非过,小儿无知,又已请谢神明,是无罪也;舅骂詈言无道,诬谤幽灵,可录之来。”须臾而到,赤索捉至。安居阶下人具读名牒,为伯所诉云云,府君曰:“此人事佛,大德人也!其伯杀害无辜,訾诳百姓,罪宜穷治;以昔有小福,故未加罪,伯今复谤诉无辜?”教催录取,未及至,而府君遣安居还,云:“若可还去,善成胜业,可寿九十三,努力勉之!勿复更来也。”安居出至合,局司云:“君可拔□死名。”于是安居以次抽名既毕,而欲向游贵人所贵人亦至,云:“知汝无他,得还甚善,努力修功德;吾身福微,不办生天受报,于此辅佐府君,亦优游富乐神道之美。吾家在宛,姓某名某,还为吾致意:深尽奉法,勿犯佛禁,可具以所见示语之也。”乃以三人送安居出门,数步,有专使送符与安居,谓曰:“君可持此符,经过戍逻以示之,勿辄偷过,偷过有徒疡也。若有水碍,可以此符投水中,即得过也。”安居受符而归行久之,阻大江,不得渡,安居依言投符,蒙然如眩,乃是其家屋前中方地也。正闻家中号恸哭泣,所送之人,劝还就身,安居云:“身已臭秽吾不复能归。”此人乃强排之,踣于尸脚上。安居既愈,欲验黄水妇人,故往冠军县寻问;果有此妇,相见依然,如有曩旧,云:己死得生,舅即以某日而亡,说所闻见,与安居悉同。受五戒师字僧昊,襄阳人也,末居长沙,本与安居同里,闻其口说。安居之终,亦亲睹,果九十三焉。

宋沙门僧规者,武当寺僧也,时京兆张瑜于此县,常请僧规在家供养。永初元年十二月五日,无□忽暴死,二日而稣愈。自说云:五日夜五更中,闻门巷闲哓哓有声,须臾,见有五人,炳炬火,执信□,迳来入屋,叱咀僧规因顿卧□然,五人便以赤绳缚将去。行至一山,都无草木,土色坚黑,有类石铁;山侧左右,白骨填积,山数十里,至三岐路有一人,甚长壮,被铠执仗,问五人:“有几人来?”□曰:“政一人耳!”五人又将规入一道中,俄至一城外,有屋数十,筑壤为之,屋前有立木,长十余丈,上有铁梁,形如桔槔,左右有匮,贮土,土有品数,或有十斛形,亦如五升大者。有一人,衣帻并赤,语规曰:“汝生世时,有何罪福?依实说之,勿妄言也。”规惶怖未□,赤衣人如局吏云:“可开簿检其罪福也。”有顷,吏至长木下,提一匮土,县铁梁上称之,如觉低昂,吏谓规曰:“此种量罪福之秤也。汝福少罪多,应先受罚。”俄有一人,衣冠长者,谓规曰:“汝沙门也,何不念佛?我闻悔过可度八难。”规于是一心称佛,衣冠人谓吏曰:“可更为此人称之,既是佛弟子,幸可度脱。”吏乃复上匮称之,称乃正平。既而将规至监官前辩之,监执笔观簿,迟疑久之;又有一人,朱衣玄冠,佩印绶,执玉板,来,曰:“□簿上未有此人名也。”监官愕然,命左右收录去,须臾,见反缚向五人来,监官曰:“杀鬼,何以滥将人来?乃鞭之。少顷有使者称:“天帝唤道人来。”既至帝宫,经见践历略,皆金宝精光,晃昱不得凝视。帝左右朱衣宝冠,饰以华珍,帝曰:“汝是沙门,何不勤业而为小鬼,横收捕也?“规稽首诸佛,祈恩请福,帝曰:“汝命未尽,今当还生;宜勤精进,勿屡游白衣家!杀鬼取人,亦多枉滥,如汝比也。”规曰:“横滥之厄,当以何方而济免之?“帝曰:“广设福业,最为善也;若不办,尔可作八关斋;生免横祸,死离地狱,亦其次也。”语毕,遣规去。行还未久,见一精舍,大有沙门,见武当寺主白法师,弟子慧进,皆在焉,居宇宏整,资待自然,规请欲居之,有一沙门曰:“此是福地,非君所得处也。”使者将规还至瑜家而去。

何澹之,东海人,宋大司农,不信经法,多行残害。永初中,得病,见一鬼,形甚长壮,牛头人身,手执铁,昼夜守之。忧布屏营,使道家作章符印录,备诸禳绝,而犹见如故。相识沙门慧义,闻其病往□;澹之为说所见,慧义曰:“此是牛头阿旁也,”罪福不昧,唯人所招;君能转心向法,则此鬼自消。”澹之迷很不革,顷之遂死。

宋沙门竺慧炽,新野人,住在江陵四层寺,永初二年,卒,弟子为设七日会。其日将夕烧香竟,道贤沙门因往视炽弟子,至房前,忽暧暧若人形,详视,乃慧炽也,容貌衣服,不异生时。谓贤:“君旦食肉,美不?”贤曰:“美。”炽曰:“我坐食肉,今生饿狗地狱道。”贤惧□未及得□,炽复言:“汝若不信,试看我背后。”乃回背示贤,见三黄狗,形半似驴,眼甚赤,光照户内,状欲□炽而复止。贤骇怖闷绝,良久乃稣。具说其事。

晋王练,字玄明,琅琊人也,宋侍中。父玟,字季琰,晋中书令;相识有一梵沙门,每瞻玟风采,甚敬悦之辄语同学云:“若我后生得为此人作子,于近愿亦足矣。玟闻而戏之曰:“法师才行,正可为弟子子耳!“顷之,沙门病亡,亡后岁余,而练生焉。始能言,便解外国语及绝国之奇珍锒器珠贝;生所不见,未闻其名,即而名之,识其产出,又自然亲爱诸梵过于汉人。咸谓沙门审其先身,故玟字之曰阿练,遂为大名云云。

宋孙道德,益州人也,奉道祭酒,年过五十,未有子息。居近精舍,景平中,沙门谓德:“必愿有儿,当至心礼诵观世音经,此可冀也。”德遂罢不事道,单心投诚,归观世音;少日之中而有梦应,妇即有孕,遂以产男也。

宋齐僧钦者,江陵人也,家门奉法,年十许岁时,善相占云:“年不过三六。”父母兄弟甚为忧惧,僧钦亦增加勤敬斋戒精苦。至年十七,宋景平末,得病危笃,家斋祈弥励,亦淫祀求福,疾终不愈。时有一女巫云:“此郎福力猛盛,魔魍所不能亲,自有善神护之;然病久不差,运命或将有限。世有探命之术,少事天神,颇晓其数,当为君试效之。”于野中设酒脯之馈,烧钱经七日七夕,云:始有感见,见诸善神方为此郎祈祷,蒙益两□矣,病必得愈,无所忧也。僧钦于是遂差,弥加精至,其后二十四年而终,如巫所言,则一□十二年矣。

宋魏世子者,梁郡人也,奉法精进,儿子遵修,唯妇迷闭,不信释教。元嘉初,女年十四病死,七日而苏。云可安施高座,并无量寿经。世子即为具设经座,女先虽斋戒礼拜,而未尝看经,今即升座转读,声句清利,下启父言:“儿死便往无量寿国,见父兄及己三人,池中已有芙蓉大华,后当化生其中;唯母独无,不胜此苦,乃心,故归启报。”语绝,复绝,母于是乃敬信法教。

宋张兴者,新兴人也,颇信佛法,尝从沙门僧融昙翼时受八戒。兴常为劫所引,夫得走逃,妻坐系狱,掠笞积日。时县失火,出囚路侧,会融翼同行,经过囚边;妻惊呼:“□梨何以赐救?”融曰:“贫道力弱,无救如何?唯宜勤念观世音,庶获免耳。”妻便昼夜祈念,经十许日于夜,梦一沙门,以脚蹈之曰:“咄咄可起!”妻即惊起,钳锁桎梏,忽然俱解。便走趣户,户时犹闭,警防殊严;既无由出,虑有觉者,乃复着械寻复得眠,又梦向沙门曰:“户已开矣!”妻觉而驰出,守备者并已□睡,妻安步而去。时夜甚□,行可数里,卒值一人;妻惧□地,已而相讯,乃其夫也。相扶悲喜,夜投僧翼,翼藏匿之,遂得免。时元嘉初也。

宋元嘉初,中有黄龙沙弥昙无竭者,诵观世音经,净修苦行。与诸徒属五十二人往寻佛国,备经荒险,贞志弥坚。既达天竺舍卫,路逢山象一群,竭□经诵念,称名归命,有师子从林中出,象惊奔走。后有野牛一群,鸣吼而来,将欲加害,竭又如初归命,有大鹫飞来,牛便惊散。遂得克免。

宋唐文伯,东海戆榆人也,弟好蒲博,家资都尽;屯中有寺,经过人或以钱上佛,弟屡窃取。久后病癞,卜者云:“祟由盗佛钱。”父怒曰:“佛是何神,乃令我儿致此?吾当试更虏夺,若复能病,可也。”前县令何欣之妇上织成宝盖带四枚,乃盗取之,以为腰带。不盈百日,复得恶病,发疮之始,起腰带处。世时在元嘉年初尔。

宋沙门释道□,扶风好□人也,本姓马氏,学业淳粹,弱龄有声。元嘉二年九月,在洛阳为人作普贤斋,道俗四十许人,已经七日,正就中食,忽有一人,裤褶乘马,入至堂前,下马礼佛;□谓常人,不加礼异,此人登马挥鞭,忽失所在,便见赤光,赫然竟天,良久而灭。后三年十二月,在白衣家复作普贤斋,将竟之日,有二沙门,容服如凡,直来礼佛;泉中谓是庸僧,不甚尊仰,聊问何居?□曰:“住在前屯。”时众白衣有张道,觉其有异,至心礼拜,沙门出门,行可数十步,忽有飞尘,直上冲天,追目此僧,不复知所。□以七年与同学来游京师,时司空何尚之始构南涧精舍,□寓居焉。夜中忽见四人乘一新车,从四人,传教来在屋内,呼与共载道,□惊其夜至,疑而未言,因眼闭,不觉升车。俄而至郡后沈桥,见一贵人,着?被笺布单衣,坐床焘□,形似华盖,卤簿从卫可数百人,悉服黄衣,见□惊曰:“行般舟道人,精心远诣,□欲知其处耳!何故将来?”即遣人引送□还。至精舍门外,失所送人,门闭如故,扣唤久之,寺内诸僧咸惊相报告,开门内之。视所住房户,犹故关之。

宋李旦,字世则,广陵人也,以孝谨质素着称乡里。元嘉三年,正月十四日,暴病,心下不冷,七日而苏,含以饮粥,□□□□。□有一人,持信□来至床头,称府君教唤,旦便随去。直北向行,道甚平净。既至,城阁高丽,似今宫阙,遣传教慰劳,问呼:“旦可前”至大厅事上,见有三十人,单衣青帻,列坐森然,一人东坐,披袍隐凡,左右侍卫,可有百余,视旦而语坐人云:“当示以诸狱,令世知也。”旦闻言已,举头四视,都失向处,乃是地狱中。见群罪人,受诸苦报,呻吟号呼,不可忍视。寻有传教,称:“府君信君,可还去,当更相迎。”因此而还。至六年正月复死,七日又活,述所见事,较略如先。或有罪因寄语报家,道生时犯罪,使为作福,称说姓字,亲识乡伍,旦依言寻求皆得之。又云:“甲申年当行疾疠,杀诸恶人,佛家弟子,作八关斋,心修善行,可得免也。”旦本作道家祭酒,即欲弃□本法道民谏制故遂两事,而常劝化,作八关斋。

宋尚书仆射荥阳郑鲜之,元嘉四年,从大驾巡京至都,夕暴亡,乃灵语着人曰:“吾寿命久尽,早应过世,赖比岁来敬信佛法,放生布施,以此功德,延驰数年耳。夫幽显报应,有若影响,宜放落俗务,崇心大教。”于时胜贵多皆闻云。

宋周宗者,广陵肥如人也,元嘉七年,随刘彦之北伐,王师失利,与同邑六人逃窜。闲行于彭城北,遇一空寺,无有僧徒,中有形像,以水精为相,因共窃取,出屯贸食。其一人羸病,等辈轻之,独不得分。既各还家,三四年中,宗等五人,相继病癞而死,不得分者,独获全免。

宋顺阳郭诠,字仲衡,晋益州刺史,义熙初,以党附桓玄被诛。亡后三十余载,元嘉八年,忽见形诣女婿南阳刘凝之家,车卫甚盛。谓凝之曰:“仆有谪事,可见为作四十僧会,当得免也。”言终不见。刘谓是魍魉,不以在意。复夕,诠又与女梦言:“吾有谪罚,已告汝婿,令为设会;何以至今不能见矜耶?”女晨起,见诠从户过,怒言:“竟不能相救?今便就罪。”女号踊留之,问当何处设斋?□云:“可归吾舍。”倏然复没。凝之即狼狈供办,会毕,有人称诠信与凝之相闻,言:“感君厚惠,事始获宥。”言已失去,于是而绝。

宋司马文宣,河内人也,颇信佛法。元嘉九年,丁母难,弟丧,月望,旦忽见其弟身形于灵座上,不异平日,回遑叹嗟,讽求饮食。文乃试与言曰:“汝平生时修行十善,若如经言,应得生天,若在人道,何故乃生此鬼中耶?”沈吟俯仰,默然无对。文即夕梦见其弟云:“生所修善,蒙报生天;旦灵床之鬼,是魔魅耳,非其身也;恐兄疑怪,故诣以白兄。”文宣明旦请僧转首楞严经,令人扑系之,鬼乃逃入床下,又走户外,形稍丑恶。举家骇惧,叱詈遣之,鬼云:“饿乞食耳!”积日乃去。顷之,母灵床头有一鬼肤体赤色,身甚长壮,文宣长息孝祖与言,往反□对周悉;初虽恐惧,末稍安习之,鬼亦转相附狎,居处出入,殆同家人。于时京师传相报告,往来观者门巷叠迹,时南林寺有僧与灵味寺僧含沙门与鬼言论,亦甚款曲。鬼云:“昔世尝为尊贵,以犯众恶,受报未竟,果此鬼身。去寅年有四百部鬼,大行疾疠,所应钟灾者,不□道人耳;而犯横极众,多滥福善,故使我来监察之也。”僧以食与之,鬼曰:“我自有粮,不得进此食也。”含曰:“鬼多知我生何来,何因作道人?”□曰:“人中来出家,因缘本誓愿也。”问诸存亡生死所趣,略皆□对。具有灵验;条次繁多,故不曲载。含曰:“人鬼道殊,汝既不求食,何为久留?”鬼曰:“此间有一女子,应在收捕,而奉戒精勤,故难可得,比日稽留,用此故也。藉乱主人,有愧不少。”自此已后,不甚见形,后往视者,但闻语耳。时元嘉十年也。至三月二十八日,语文宣云:“暂来寄住,而汝倾家营福,见畏如此,那得久留。”孝祖云:“听汝寄住,何故据人先亡灵筵耶?”□曰:“汝家亡者,各有所属;此座空设,故权寄耳。”于是辞去。

宋沙门昙远,庐江人也父万寿,御史中丞,远奉法精至,持菩萨戒,年十八,元嘉九年,丁父艰,哀毁致招疾,殆将灭性,号踊之外,便归心净土,庶祈感应。远时请僧,常有数人,师僧含亦在焉。远常向含悔忏宿业,恐有烦缘,终无感彻;僧含每奖厉,劝以莫怠。至十年二月十六日夜,转经竟,众僧已眠,四更中,忽自唱言歌诵,僧含惊而问之,远曰:“见佛身黄金色,形状大小,如今行像,金光周身,浮焰丈余,□华翼从,充□虚空,瑰妙丽极,事绝言称。”远时住西厢中,云:佛自西来,转身西向,当宁而立,呼其速去。昙远常日羸喘,示有气息,此夕壮厉,悦乐动容,便起净手。含布香手中,并取园华,遥以散佛。母谓远曰:“汝今若去,不念吾耶?”远无所言,俄而顿卧;家既宿信,闻此灵异,既皆欣肃,不甚悲惧。远至五更,忽然而终,中宅芬馨,数日乃歇。

宋尼释智通,京师简静尼也,年貌姝少,信道不笃。元嘉九年,师死罢道嫁为魏郡梁群甫妻;生一男,年大七岁,家甚贫,无以为衣。通为尼时,有数卷素无量寿法华等经,悉练□之,以衣其儿。居一年,而得病,恍忽惊悸,竟体剥烂,状若火疮,有细白虫,日去升余,燥痛烦毒,昼夜号叫。常闻空中语云:“坏经为衣,得此剧报。”旬余而死。

宋仑氏二女,东官曾城人也,是时祖姊妹。元嘉九年。姊年十岁,妹年九岁,里越愚蒙,未知经法。忽以二月八日并失所在,三日而归,□说见佛。九月十五日又失,一旬还,作外国语,诵经及梵书见西域沙门,便相开解。明年正月十五日,忽复失之,田间作人云:见其从风径飘上天。父母号惧,祀神求福。既而经月乃返,剃头为尼,被服法衣,持发而归。自说;见佛及比丘尼,曰:“汝宿世因缘,应为我弟子。”举手摩头,发因堕落,与其法名;大曰法缘小曰法彩。临遣还,曰:“可作精舍,当与汝经法也。”女既归家,即毁除鬼座,缮立精庐,夜齐诵经,夕中每有五色光明,流泛峰岭,若灯烛。二女自此后容止华雅,音制诠正,上京风调,不能过也。刺史韦朗孔默等并迎供养,闻其谈说,甚敬异焉。于是溪里皆知奉法。

宋玉球,字叔达,太原人也,为涪陵太守,以元嘉九年于郡失守,系在刑狱,着一重锁,钉□坚固。球先精进,既在囹圄,用心尤至。狱中百余人,并多饥饿,球每食,皆分施之。日自持斋至心念观世音。夜梦升高座,见一沙门,以一卷经与之,题云“光明安行品并诸菩萨名”球得而披读,忘第一菩萨名,第二观世音,第三大势至,又见一车轮沙门曰:“此五道轮也。”既觉,锁皆断脱球心知神力弥增专到,因自钉治其锁,经三日而被原宥。

宋刘龄者,不知何许人也,居晋陵东路城屯,颇奉法,于宅中立精舍一闲,时设斋集。元嘉九年三月二十七日,父暴病亡。巫祝并云:家当更有三人丧亡。邻家有道士祭酒,姓魏名叵,常为章符,诳化屯里,语龄曰:“君家衰祸未已,由奉胡神故也。若事大道,必蒙福佑,不改意者,将来灭门。”龄遂揭延祭酒,罢不奉法。叵云:“宜焚去经像,灾乃当除耳。”遂闭精舍户,放火焚烧,炎炽移日,而所烧者,唯屋而已,经像□□,俨然如故,像于中夜,又放火赫然。时诸祭酒有二十许人,亦有惧畏灵验,密委去者。叵等师徒,犹盛意不止;被发□步,执持刀索,云斥佛还胡国,不得留中夏,为民害也。龄于其夕,如有人殴打之者,顿仆于地,家人扶起,示余气息,遂委挛□不能行动,道士魏叵,其时体内发疽,日出二升,不过一月,受苦便死。自外同伴,并皆着癞。其邻人东安太守水丘和传于东阳无疑,时亦多有见者。

宋马虔伯,巴西阆中人也,少信佛法,尝作宣汉县宰。以元嘉十二年七月夜,于县得梦:见天际有三人,长二丈余,姿容严丽,临云下观,诸天妓乐盈仞,空中告曰:“汝厄在荆楚,戊寅之年,八月四日,若处山泽,其祸克消,人中斋戒亦可获免,若过此期,当悟道也。”时俯见相识杨暹等八人,并着锁械,又见道士胡辽,半身土中。天中天际神人皆记八人命尽年月,唯语辽曰:“若能修立功德,犹可延长也。”暹等皆如期终亡,辽益惧奉法,山居勤励弥至。虔伯后为梁州西曹掾州将萧思话也,萧转南蛮,复命为行参军,虔伯耳荆楚之言,心甚惧然,求萧解职,将适衡山,萧苦不许。十五年即戊寅岁也,六月末,得病,至八月四日,危笃守命。其日黄昏后,忽朗然彻视,遥见西面有三人,形长可二丈,前一人衣?垂鬓,顶光圆明,后二人姿质金曜,仪相端备,列于空中,去地数仞。虔伯委悉详视,犹是前所梦者也。顷之不见,余芳移时方歇,同居小大,皆闻香气,因而流汗,病即小瘥。虔伯所居宇卑陋,于时自觉处在殿堂,廊壁环曜,皆是珍宝。于是所患悉以平复。

宋沙门竺惠庆,广陵人也,经行修明。元嘉十二年,荆扬大水,川陵如一。惠庆将入庐山,船至小,而暴风忽起,同旅已得依浦,唯惠庆船未及得泊;飘□中江,风疾浪涌,静待沦覆。庆正心端念,诵观世音经,洲际之人,望见其船迎飙截流,如有数十人牵挽之者,迳到上岸,一舫全济。

宋葛济之,句容人,稚川后也。妻同郡纪氏体貌闲雅,甚有妇德。济之世事仙学,纪氏亦同,而心乐佛法,常存诚不替。元嘉十三年,方在机织,忽觉云日开朗,空中清明,因投释筐梭,仰望四表;见西方有如来真形,及宝盖□幢,蔽映天汉。心独喜曰:“经说无量寿佛,即此者耶?”便头面作礼。济之敬其如此,仍起就之,纪授济手,指示佛所,济亦登见半身及诸□盖,俄而隐没。于是云日鲜彩,五色烛耀,乡比亲族,颇亦睹见。两三食顷,方稍除歇。自是屯闾多归法者。

宋尼慧木者,姓傅氏,十一出家,受持小戒,居梁郡筑弋屯寺,始读大品,日诵两卷。师慧超,尝建经堂,木往礼拜,辄见屋内东北隅有一沙门,金色黑衣,足不履地。木又于夜中卧而诵习,梦到西方,见一浴池,有芙蓉华,诸化生人,列坐其中;有一大华,独空无人,木欲登华,攀牵用力,不觉诵经,音响高大,木母谓其魇惊,起唤之。木母笃老,口无复齿,木恒嚼哺饴母,为以过中,不得净漱,故年将立,不受大戒。母终亡后,木自除草开坛,请师受戒。忽于坛所见天地晃然,悉黄金色,仰望西南,见一天人,着□衣,衣色赤黄,去木或近或远,寻没不见。凡见灵异,秘不语人。木兄出家,闻而欲知,乃诳诱之曰:“汝为道积年,竟无所招,比可养发,当访出门。”木闻甚惧,谓当实然,乃粗言所见。唯静称尼闻其道德,称往为狎,方便请问,乃为具说。木后与同等共礼无量寿佛,因伏地不起,咸谓得眠,蹴而问之,木竟不答,静称复独苦求问,木云:“当伏地之时,梦往安养国见佛,为说小品,已得四卷,因被蹴即觉,甚追恨之。”木元嘉十四年时已六十九。

宋释僧瑜,吴兴余杭人,本姓周氏,弱冠出家,号为神理,精修苦业,始终不渝。元嘉十五年,游憩庐山,同侣有昙温慧光等,皆厉操贞洁,俱尚幽栖。乃共筑架其山之阳,今招隐精舍是也。瑜常以为:结溺三途,情形故也,情将尽矣,形亦宜损;药王之□,独何云远?于是屡发言誓,始契烧身,四十有四,孝建二年六月三日,将就本志,道俗赴观,车骑填接。瑜率众行道,训授典戒。尔日密云将雨,瑜乃慨然发誓曰:“若我所志克明,天当清朗;如期诚无感,便宜滂澍。使此四辈知神应之无昧也。”言已,顷之,云景明霁。及焚□交至,合掌端一,有紫气腾空,别表烟外,移晷乃歇。后旬有四日,瑜所住房里,双桐生焉,根枝丰茂,巨细如一,贯榱直竦,遂成鸿树。理识者以为娑罗宝树,克炳泥洹,瑜之庶几,故见斯证。因号曰双桐沙门。吴郡张辩,时为平南长史,亲睹其事,具为传赞云。

宋阮稚宗者,河东人也,元嘉十六年,随钟离太守阮□在郡。□便与稚宗行至远屯,郡吏盖□边定随焉。行达民家,恍忽如眠,便不复寤;民以为死,举出门外,方营殡具,经夕能言。说:初有一百许人,缚稚宗去,行数十里,至一佛图,僧众供养,不异于世。有一僧曰:“汝好渔猎,今应受报。”便取稚宗皮,剥脔截具,如治诸牲兽之法,复纳于深水,钩口出之,剖破解切,若为脍状,又镬煮炉炙,初悉糜烂,随以还复,痛恼苦毒,至三乃止。问欲活不?稚宗便叩头请命。道人令其蹲地,以水灌之,云一灌除罪五百。稚宗苦求多灌,沙门曰:“唯三足矣。”见有蚁数头,道人指曰:“此虽微物,亦不可杀,无论复巨此者也。鱼肉自死,此可□耳。斋会之日,悉着新衣,无新,可浣也。”稚宗因问:“我行旅有三,而独婴苦,何也?”道人曰:“彼二人自知罪福,知而故犯;唯尔愚蒙,不识缘报,故以相诫。”因尔便稣,数日能起。由是遂断渔□耳。

宋邢怀明,河间人,宋大将军参军,尝随南郡太守朱修之北伐,俱见陷没。于是伺□闲隙,俱得遁归,夜行昼伏,已经三日;犹惧追捕,乃遣人前觇虏□,即数日不还。一夕,将雨阴□,所遣人将晓忽至。至乃惊曰:“向遥见火光甚明,故来投之,那得至而反□?”修等怪愕。怀明先奉法,自征后,头上恒载观世音经,转读不废;尔夕亦暗诵,咸疑是经神力。于是常共祈心,遂以得免,居于京师。元嘉十七年,有沙门诣怀明云:“贫道见此巷中及君家,殊有血气,宜移避之。”语毕便去。怀明追而目之,出门便没,意甚恶之。经二旬,邻人张景秀伤父,及杀父妾,怀明以为血气之征,庶得无事。时与刘斌刘景文比门连接,同在一巷;其年,并以刘湛之党,同被诛夷云。

宋程德度,武昌人,父道惠,广州刺史,度为卫军临川王行参军。时在寻阳,屋有讍窠,夜见屋里忽然自明,有一小儿,从窠而出,长可尺余,洁净分明,至度床前曰:“君却后二年,当得长生之道。”□然而灭。德度甚秘异之。元嘉十七年,随王镇广陵,遇禅师释道恭,因就学禅,甚有解分。到十九年春,其家武昌空斋,忽有殊香芬馥,达于衢路。阖境往观,三日乃歇。

宋刘琛之,沛郡人也,曾在广陵逢一沙门,谓琛之曰:“君有病气,然当不死,可作一二百钱食,饭饴众僧,则免斯患。”琛之素不信法,心起忿慢,沙门曰:“当加祗信,勿用为怒。”相去二十步,忽不复见。琛之经七日,便病时气,危顿殆死;至九日方昼。如梦非梦,见有五层佛图在其心上,有二十许僧□塔作礼,因此而寤,即得大利,病乃稍愈。后在京师住,忽有沙门,先不相识,直来入户,曰:“君有法,缘何不精进?”琛之因说先所逢遇,□曰“此宾头卢也。”语已,便去,不知所向。琛之以元嘉十七年夏,于广陵遥见惠汪精舍前,□盖甚众而无形像;驰往观之,比及到门,奄然都灭。

宋伏万寿,平昌人也。元嘉十九年,在广陵为卫府行参军,假讫返舟,四更初过江。初济之时,长波安流,中江而风起如箭,时又极暗,莫知所向。万寿先奉法勤至,唯一心归命观世音,念无闲息。俄尔与船中数人同睹北岸有光,状如屯火,相与喜曰:“此必是欧阳火也。”回舳趣之,未旦而至。问彼人,皆云。昨夜无然火者。方悟神力,至设斋会。

宋顾迈,吴郡人也,奉法甚谨,为卫府行参军。元嘉十九年,亦自都还广陵,发石头城,便逆湖,朔风至横决,风势未弭,而舟人务进,既至中江,波浪方壮,迈单船孤征,忧危无计,诵观世音经,得十许遍,风势渐歇,浪亦稍小。既而中流屡闻奇香芬馥不歇,迈心独嘉,故归诵不辍,遂以安济。

秦沙门释道□,乡里氏族,已载前记,秦姚弘始十八年,师道懿遣至河南霍山采钟乳,与同学道朗等四人共行。持炬探穴,入且三里,遇一深流,横木而过。□最先济,后辈坠木而死,时火又灭,冥然昏□。□生念已尽,恸哭而已。犹故一心呼观世音,誓愿若蒙出路,供百人会,表报威神。经一宿而见小光炯然,状若荧火,□忽之间,穴中尽明。于是见路,得出岩下,由此信悟弥深,屡睹灵异。元嘉十九年,临川康王作镇广陵,请□供养。其年九月,于西斋中作十日观世音斋,已得九日,夜四更尽,众僧皆眠,□起礼拜还欲坐禅,忽见四壁有无数沙门,悉半身出见,一佛螺髻,分明了了;有一长人,着平上帻,笺布裤褶,手把长刀,貌极雄异,捻香授道□,道□时不肯受,壁中沙门语云:“□公可为受香,以覆护主人。”俄而霍然无所复见。当尔之时,都不见众会诸僧,唯睹所置释迦文行像而已。

宋尼释昙辉,蜀郡成都人也,本姓青阳,名白玉,年七岁,便乐坐禅。每坐,辄得境界,意未自了,亦谓是梦耳。曾与姊共寝,夜中入定,姊于屏风角得之,身如木石,亦无气息;姊大惊怪,唤告家人,互共抱扶,至晓不觉。奔问巫觋,皆言鬼神所凭。至年十一,有外国禅师良耶舍者来入蜀,辉请咨所见,耶舍者以辉禅既有分,欲劝化令出家。时辉将嫁,已有定日,法育未展,闻说,其家潜迎还寺,家既知,将逼嫁之;辉遂不肯行,深立言誓:“若我道心不果,遂被限逼者,便当投火饲虎,弃除秽形,愿十方诸佛证见至心。刺史甄法崇,信尚正法,闻辉志业,迎与相见。并召纲佐及有怀沙门互加难问,辉敷演无屈,坐者叹之。崇乃许离夫家,听其入道。元嘉十九年,临川康王延致广陵。

时宋淮南赵习,元嘉二十年为卫军府佐,疾病经时,忧必不济,恒至心归佛。夜梦一人,形貌秀异,若神人者,自屋梁上,以小裹物及剃刀授习,云:“服此药,用此刀,病必即愈。”习既惊觉,果得刀药焉,登即服药,疾除出家,名僧秀,年逾八十乃亡。

宋沙门释慧全,凉州禅师也,开训教授,门徒五百。有一弟子,性颇□暴,全常不齿。后忽自云:得三道果,全以其无行,永不信许。全后有疾,此弟子夜来问讯时,户犹闭如故,全颇惊异,欲复验之。乃语明夕更来。因密塞窗户。加以重关。弟子中宵而至,迳到床前,谓全曰:“□黎可见信来。”因曰:“□黎过世,当生婆罗门家。”全曰:“我坐禅积业,岂方生彼?”弟子云:“□黎信道不笃,兼外学未绝,虽有福业,不能超诣;若作一胜会,得饭一圣人,可成道果耳。”全于是设会。弟子又曰:“可以僧伽黎布施,若有须者,勿择长幼。”及会讫施衣,有一沙弥,就全求衣,全谓是其弟子,全云:“吾欲拟奉圣僧,那得与汝?”回忆前言不得择人,便以欢施。他日见此沙弥,问云:“先与汝衣着不大耶?”沙弥曰:“非徒不得衣,亦有缘事,愧不预会。”全方悟先沙弥者,圣所化也。弟子久乃过世,过世之时,无复余异,唯冢四边,时有白光。全元嘉二十年犹存,居在酒泉。

宋王胡者,长安人也。叔死数载,元嘉二十三年,忽见形还家,责胡以修谨有阙,家事不理,罚胡五杖。傍人及邻里,并闻其语及杖声,又见杖瘢迹,而不睹其形;唯胡犹得亲接。叔谓胡曰:“吾不应死神道须吾□诸鬼录,今大从吏兵,恐惊损墟里,故不将进耳。”胡亦大见众鬼纷闹若屯外。俄然叔辞去,曰:“吾来年七月七日,当复暂还,欲将汝行,游历幽途,使知罪福之报也。不须费设,若意不已,止可茶来耳。”至期果还,语胡家人云:“吾今将胡游观,毕,当使还,不足忧也。”胡即顿卧床上,泯然如尽。叔于是将胡遍观群山,备睹鬼怪,末至嵩高山。诸鬼遇胡,并有馔设,余族味不异世中,唯姜甚脆美。胡欲怀将还,左右人笑胡云:“止可此食,不得将还也。”胡末见一处,屋宇华旷,帐筵精整,有二少僧居焉。胡造之,二僧为设杂果槟榔等。胡游历久之,备见罪福苦乐之报,乃辞归。叔谓胡曰:“汝既已知善之可修,何宜在家?白足阿练,戒行精高,可师事也。”长安道人足白,故时人谓为白足阿练也,甚为魏虏所敬,虏主主事为师。胡既奉此谏于是寺中,遂见嵩山上年少僧者游学众中。胡大惊,与叙乖阔,问何时来?二僧□云:“贫道本住此寺,往日不忆,与君相识。”胡复说嵩高之遇,此僧云:“君谬耳,岂有此耶?”至明日,二僧无何而去。胡乃具告诸沙门,叙说往日嵩山所见;众咸惊怪,即追求二僧,不知所在,乃悟其神人焉。元嘉末,有长安僧释昙爽来游江南,具说如此也。

宋居士卞悦之,济阴人也。作朝请,居在潮沟。行年五十,未有子息,妇为娶妾,复积载不孕。将祈求继嗣,千遍转观世音经;其数垂竟,妾便有娠,遂生一男。时元嘉二十八年己丑岁也。云云。

宋沙门释昙典白衣时年三十,忽暴疾而亡,经七日方活。说:初亡时,见二人驱将去,使辇米。伴辇可有数千人,昼夜无休息。见二道人云:“我是汝五戒本师。”来慰问之。师将往诣官主,云是贫道弟子,且无大罪,历□未穷。即见放遣。二道人送典至家,住其屋上,具约示典。可作沙门,勤修道业。言讫下屋,道人推典着尸腋下,于是而稣。后出家,经二十年,以元嘉十四年亡。

宋王淮之字元曾,琅琊人也,世以儒专,不信佛法。常谓:身神俱灭,宁有三世?元嘉中,为丹阳令,十年,得病气绝,少时还复暂苏。时建康令贺道力省疾,下床会,淮之语力曰:“始知释教不虚,人死神存,信有征矣。”道力曰:“明府生平置论不尔,今何见而乃异之耶?”淮之敛蓨□云:“神实不尽,佛教不得不信。”语卒而终。

宋沙门慧和者,京师众造寺僧也。宋义嘉难,和犹为白衣,隶刘胡部下。胡尝遣将士数十人值谍东下,和亦预行。行至雀渚而值台军西上,谍众离散,各逃草泽,和得窜下至新林外会。见野老衣服缕弊,和乃以完整裤褶易其衣,提篮负担,若类田人。时诸游军捕此散谍,视和形色,疑而问之;和□对谬略,因被笞掠,登将见斩。和自散走,但恒诵念观世音经,至将斩时,祈恳弥至。既而军人挥刃屡跌,三举三折,并惊而释之。和于是出家,遂成精业。

宋慧远沙门者,江陵长沙寺僧也,师慧印,善禅法,号曰禅师。远本印苍头,名黄迁,年二十时,印每入定,辄见迁先世乃是其师,故遂度为弟子。常寄江陵市西杨道产家,行般舟勤苦岁余,因尔遂颇有感变;或一日之中,赴十余处斋,虽复终日竟夜行道转经,而家家悉见黄迁在焉。众稍敬异之,以为得道。孝建二年一日,自言死期,谓道产曰:“明夕吾当于君家过世。”至日,道产设八关,然灯通夕。初夜中夜,迁犹豫众行道,休然不异;四更之后,乃称疲而卧,颜色稍变,有顷而尽。□境为设三七斋,起塔,塔今犹存。死后久之,现形多宝寺,谓昙□道人云:“明年二月二十三日,当与诸天共相迎也。”言已而去。昙□即于长沙禅房设斋九十日,舍身布施至其日,苦乏气,自知必终,大延道俗,盛设法会。三更中,呼问众僧:“有闻见不?”众自不觉异也,□曰:“空中有奏乐声,馨烟甚异,黄迁之契,今其至矣。”众僧始还堂就席,而□已尽。

宋路昭太后大明四年,造普贤菩萨乘宝□白象,安于中兴禅房,因设讲于寺。其年十月八日,斋毕解座,会僧二百人。于时寺宇始构,帝甚留心,辇跸临幸,旬必数四,僧徒勤整,禁卫严肃。尔日僧名有定,就席久之,忽有一僧,预于座次,风貌秀举,阖堂惊瞩,斋主与语,往还百余言,忽不复见。列筵同睹识其神人矣。

宋大明年中,有寺统法师名道温,居在棱陵县。既见皇太后□鉴冲明。圣符幽洽,涤思净场研襟至境;固以声藻震中,事灵梵表,乃创思熔□,抽写神华模造普贤彩仪盛像,宝倾宙珍,妙尽天饰。所设讲斋,迄今月八日,□会有限,名簿索定,引次就席,数无盈减。转经将半,景及昆吾,忽睹异僧,预于座内,容止端严,气貌秀发,举僧瞩目,莫有识者。斋主问曰:“上人何;名?”□曰:“名慧明。”问住何寺?□云:“来自天安。”言对之间,倏然不见。□堂惊魂,遍筵肃虑,以为明祥所贲,幽应攸阐,紫山可睹,华台不远。盖闻至诚所感还景移纬,澄心所殉,发石开泉;况帝德涵运,皇功懋洽,仁洞干遐,理畅冥外,故上王盛士,克表大明之朝,劝发妙身,躬见龙飞之室。意若曰:陛下慧烛海县,明华日月。故以慧明为人名,继天兴祚式垂无疆,故以天安为寺称。神基弥远,道政方凝,九服识泰,万宇齐悦。谨列言属县以诠天休。

宋蒋小德,江陵人也,为兵州刺史朱循时为听事监师,少而信向,勤谨过人,循大喜之,每有法事,辄令典知其务。大明末年,得病而死,夜三更,将殓便稣活。言:有使者,称王命召之,小德随去。既至,王曰:“君精勤小心,虔奉大法,帝敕精旨,以君专至,宜速生善地;而君□犹长,故令吾特相召也。君今日将受天中快乐欣然。”小德嘉诺。王曰:“君可且还家,所欲属寄及作功德,可速之,七日复来也。”小德受言而归。路由一处,有小屋殊陋弊,逢新寺难公于此屋前。既素识,具相问讯,难云:“贫道自出家来,未尝饮酒,且就兰公,兰公苦见劝逼,饮一升许,被王召,用此故也。贫道若不坐此,当得生天,今乃居此弊宇,三年之后,方得上耳。”小德至家,欲验其言,即夕遽遣人参讯难公,果以此日于兰公处睡卧,至夕而亡。小德既愈,七日内大设福供,至期奄然而卒。朱循即免家兵户。兰难二僧并居新寺,难道行大精,不同余僧。

宋吴兴沈僧覆,大明末,本土饥荒,逐食至山阳;昼入屯野乞食,夜还寄寓寺舍左右。时山阳诸寺小形铜像甚众,僧覆与其乡里数人,积渐窃取,遂囊箧数四悉满焉。因将还家,共铸为钱。事既发觉,执送出都,入船便云:见人以火烧之。昼夜叫呼,自称楚毒不可堪忍,未及刑坐而死;举体皆□裂,状如火烧。吴郡朱亨亲识僧覆,具见其事。

宋尼释慧玉,长安人也,行业勤修,经戒通备。尝于长安薛尚书寺见红白光十余日中,至四月八日,六重寺沙门来游此寺,于光处得弥勒金像,高一尺余。慧玉后南渡樊郢,住江陵灵收寺。元嘉十四年十月夜,见寺东树有紫光烂起,晖映一林,以告同学妙光等,而悉弗之见也。二十余日,玉常见焉。后寺主释法弘将于树下营筑禅基,仰首条闲得金坐像,亦高尺许也。

宋费崇先者,吴兴人也,少颇信法,至三十际,精勤弥至。泰始三年,受菩萨戒,寄斋于谢惠远家,二十四日,昼夜不懈。每听经,常以鹊尾香炉置膝前。初斋三夕,见一人容服不凡,迳来举炉将去;崇先视膝前炉犹在其处,更详视此人,见提去甚分明,崇先方悟是神异。自惟衣裳新濯,了无不净,唯坐侧有唾壶;既使去壶,即复见此人还炉坐前,未至席顷犹见两炉,既即合为一,然则此神人所提者,盖炉影乎。崇先又当闻人说:福远寺有僧钦尼精勤得道,欣然愿见,未及得往,属意甚至。尝斋于他家,夜三更中,忽见一尼,容仪端严着赭布袈娑,正立斋席之前,食顷而灭。及崇先后觐此尼,色貌被服,即窗前所睹者也。

东海何敬叔,少而奉佛,至泰始中,随湘州刺史刘韬监营浦县。敬叔时遇有旃檀,制以为像,像将就而未有光材;敬叔意愿甚勤,而营索无处,凭几微睡,见一沙门纳衣杖锡来,语敬叔云:“县后何家有一桐盾,甚堪像光,其人极惜之,苦求可得也。”敬叔寤,问县后,果有何家。因求买盾,何氏云:“实有此盾,甚爱惜之,明府何以得知?”敬叔具说所梦,何氏惊嘉,奉以制光。

宋袁炳,字叔焕,陈郡人也。泰始末为临湘令。亡后积年,友人司马逊于将晓闲如梦见炳来,陈叙阔别,讯问安否,既而谓逊曰:“吾等平生立意置论,常言生为驰役,死为休息,今日始知,定不然矣。恒患在世有人,务驰求金币,共相赠遗,幽途此事,亦复如之。”逊问:罪福应报,定实如何?炳曰:“如我旧见,与经教所说,不尽符同,将是圣人抑引之谈耳!如今所见,善恶大科,略不异也。然杀生故最为重,禁慎不可犯也。”逊曰:卿此征相示,良不可言,当以语白尚书也。”炳曰:“甚善,亦请卿敬情尚书。”时司空简穆王公为吏部尚书,炳逊并其游宾,故及之。往返可数百语,辞去,逊曰:“阔别之久,恒思叙集,相值甚难,何不小住?“炳曰:“止暂来耳!不可得久留。且此辈语亦不容得委悉。”于是而去。初炳来□夜,逊亦了不觉所以而明得睹见炳,既去,逊下床送之,始蹑屐而还□,见炳脚间有光可尺许,示得照其两足,余地犹皆□云。

宋沙门道志者,北多宝僧也,尝为众僧,令知殿塔,自窃帐盖等宝饰,所取甚众。后遂偷像眉间珠相,既而开穿垣壁,若外盗者,故僧众不能觉也。积旬余而得病,便见异人以戈矛刺之,时来时去,来辄惊□,应声流血。初犹日中一两如此,其后疾甚,刺者稍数,伤痍遍体,呻呼不能绝声。同寺僧众,颇疑其有罪,欲为忏谢,始问犹讳而不言,将尽二三日,乃具自陈列,泣涕请救,曰:“吾愚悖不通,谓无幽途,失意作罪,招此殃酷,生受楚拷,死萦刀镬,已糜之身,唯垂哀恕。今无复余物,唯衣被毡履,或足充一会,并烦请愿具为,忏悔。昔偷像相珠有二枚,一枚已属妪人,不可复得,一以质钱,在陈照家,今可赎取。”道志既死,诸僧合集赎得相珠,并设斋忏,初,工人复相珠时,展转迥趣,终不安合,众僧复为礼拜烧香,乃得着焉。年余而同学等于昏夜闲闻空中有语,详听即道志声也。自说云:自死以来,备萦痛毒,方累年劫,未有出期;赖蒙众僧,哀怜救护,赎像相珠,故于苦酷之中,时有闲息。感恩罔已,故暂来称谢,言此而已。闻其语时,腥腐臭气,苦痛难过,言终久久,臭乃稍歇。此事在泰始末年,其寺好事者,已具条记。

宋陈秀远者,□川人也,尝为湘州西曹,客居临湘县。少信奉三宝,年过耳顺,笃业不衰。宋元徽二年,七月中,于昏夕闲,闲卧未寝,叹念万品死生,流转无定,自惟已身,将从何来,一心祈念,冀通感梦。时夕结阴,室无灯烛,有顷,见枕边如萤火者,□然明照,流飞而去。俄而一室尽明,爰至空中,有如朝昼。秀远遽起坐,合掌端念。顷,见中宁四五丈上,有一桥阁焉,又阑槛朱彩,立于空中,秀远了不觉升动之时,而已自见平坐桥侧。见桥上士女,往返填衢,衣服妆束,不异世人。末有一妪,年可三十许,上着青袄,下服白布裳,行至秀远左边而立;有顷,复有一妇人,通体衣白布,为偏环髻,手持华香,当前而立。语秀远曰:“汝欲睹前身,即我是也,以此华供养佛故,故得转身作汝。”回指白妪曰:“此即复是我先身也。”言毕而去,去后桥亦渐隐。秀远忽然不觉还下之时,光亦寻灭也。

宋沙门智达者,益州索寺僧也,行颇流俗,而善经呗。年二十三,宋元徽三年六月病死,身暖不殓,遂经二日稍还,至三日旦,而能言视。自说言:始困之时,见两人皆着黄布裤褶,一人立于户外,一人迳造床前,曰:“上人应去,可下地也。”达曰:“贫道作羸,不堪涉道。”此人复曰:“可乘□也。”言卒而□至,达既升之,意识□然,不复见家人屋及所乘□。四望极目,但睹荒野途迳艰危,示道登蹑之,不得休息。至于朱门,墙闼甚华,达入至堂下。堂上有一贵人,朱衣冠帻,据床傲坐,姿貌严远,甚有威容,左右兵卫百许人,皆朱拄刀,列直森然。贵人见达,乃敛颜正色谓曰:“出家之人,何宜多过?”达曰:“有识以来不忆作罪。”问曰:“诵戒废不?”达曰:“初受具足之时,实常习诵,比逐斋讲,恒事转经,故于诵戒,时有亏废。”复曰:“沙门时不诵戒,此非罪何为?可且诵经!”达即诵法华,三契而止。贵人敕所录达使人曰:“可送置恶地,勿令太苦。”二人引达将去,行数十里,稍闻轰□闹声沸火,而前路转□。次至一门,高数十丈,色甚坚黑,盖铁门也,墙亦如之。达心自念:经说地狱,此其是矣。乃大恐怖。悔在世时,不修业行。及大门里,闹声转壮,久之靖听,方知是人叫呼之响,门里转□,无所复见。时火光乍灭乍扬,见有数人,反缚前行,后有数人,执□□之,血流如泉;其一人乃达从伯母,彼此相见,意欲共语,有人曳之殊疾,不遑得言。入门二百许步,见有一物,形如米囤,可高丈余,二人执达,掷置囤上,囤里有火,焰烧达身,半体皆烂,痛不可忍,自囤坠地,闷绝良久。二人复将达去。见有铁镬十余,皆煮罪人,人在镬中,随沸出没,镬侧有人,以□刺之,或有攀镬出者,两目沸凸,舌出尺余,肉尽□烂而犹不死。诸镬皆满,唯有一镬尚空,二人谓达曰:“上人即时应入此中。”达闻其言,肝〒涂地,乃请之曰:“君听贫道,一得礼佛,便至心稽首,愿免此苦。”伏地食顷,祈悔特至。既而四望,无所复见,唯睹平原茂树,风景清明。而二人犹导达行,至一楼下,楼形高小,上有人裁得容坐,谓达曰:“沙门现受轻报,殊可欣也。”达于楼下,忽然不觉还就身时。达今犹存在索寺也,斋戒愈坚,禅诵弥固。

宋袁廓,字思度,陈郡人也。元徽中,为吴郡丞,病经少日,奄然如死,但余息未尽,棺含之具并备,待毕而殓,三日而能转动视瞬。自说云:有使者称教唤,廓随去,既至,有大城池,楼堞高整,阶闼崇丽。既命廓进,主人南面,阶陛森然,威饰冠首。执刀者点廓坐,坐定,温凉毕,设酒炙果粽菹肴等,廓皆尝进,种族形味,不异世中。酒数行,主人谓廓曰:“身至簿不幸合任有阙,以君才颖,故欲相屈,当能顾怀不?”廓意亦知是幽途,乃固辞:凡薄非所克堪,家少穷孤,兄弟零落公私二三,乞蒙恩放。主人曰:“君当以幽显异方,故有辞耳。此间荣群资待,身口服御,乃当胜君世中勤勤之怀。甚贪共事,想必降意,副所期也。”廓复固请曰:“男女藐然,并在龆龀,仆一旦恭任,养视无托,父子之恋理有可矜。”廓因流涕稽颡。主人曰:“君辞让乃尔,何容相逼?愿言不获,深为叹恨。”就案上取一卷文书拘□之。既而廓谢恩辞归,主人曰:“君不欲定省先亡乎?”乃遣人将廓行,经历寺署甚众,末得一垣,城门楣并,盖囹圄也。将廓入中,斜趣一隅,有诸屋宇,骈填衔接,而甚陋弊。次有一屋,见其所生母羊氏在此屋中,容服不佳,甚异平生,见廓惊喜。户边有一人,身面伤痍,形类甚异,呼廓语,廓惊问其谁?羊氏谓廓曰:“此王夫人,汝不识耶?”王夫人曰:“吾在世时,不信报应,虽复无甚余罪,正坐鞭挞婢仆过苦,故受此罚。亡来楚毒,殆无暂休,今特少时宽隙耳。前唤汝姊来,望以自代,竟无所益,徒为忧聚。”言毕涕泗,王夫人即廓嫡母也。廓姊时亦在其侧。有顷,使人复将廓去,经涉巷陌,闾里整顿,似是民居。末有一宅竹篱茅屋,见父披被着巾,案而坐。廓入门,父扬手遣廓曰:“汝即蒙罢,可速归去,不须来也。廓跪辞而归,使人送廓至家而去。廓今太子洗马是也。”

宋韩徽者,未详何许人也,居于支江,其叔幼宗,宋末为湘州府中兵。升明元年,荆州刺史沈攸之举兵东下,湘府长史庾佩玉阻甲自守,未知所赴;以幼宗猜贰,杀之,戮及妻孥,徽以兄子系于郡狱,铁木竟体,钳梏甚严,须考毕情党,将悉诛灭。徽惶迫无计,待斯而已。徽本尝事佛,颇讽读观世音经,于是昼夜诵经至数百遍。方昼,而锁忽自鸣,若烧炮石瓦爆吒之声,已而视其锁,□然自解。徽惧狱司谓其解截,遽呼告之,吏虽惊异,而犹更钉□。徽如常讽诵,又经一日,锁复鸣解,状如初时。吏乃具告佩玉,玉取锁详视,服其通感,即免释之。徽今尚在,勤业殊至。

宋释慧严京师东安寺僧也,理思该畅,见器道俗。尝嫌大涅盘经文字繁多,遂加刊削,就成数卷,写两三通,以示同好。因寝寤之际,忽见一人,身长二丈余,形气伟壮,谓之曰:“涅盘尊经,众藏之宗,何得以君□思,轻加斟酌?”严怅然不释,犹以发意,苟觅多知明夕将卧,复见昨人,甚有怒色,谓曰:“过而知改,是谓非过;昨故相告,犹不己乎?此经既无行理,且君祸亦将及。”严惊觉失措,未及申旦,便驰信求还,悉烧除之。尘外精舍释道俨具所谙闻也。

宋罗□妻费氏者,宁蜀人,父悦宋宁州刺史。费少而敬信,诵法华经,数年勤至不倦,后忽得病,苦心痛守命,阖门遑惧,属纩待时。费氏心念:我诵经勤苦,宜有善佑,庶不于此,遂致死也。既而睡卧,食顷,如寤如梦见佛于窗中,授手以摩其心,应时都愈。一堂男女婢仆,悉睹金光,亦闻香气。□从妹即琰外族曾祖尚书中兵郎费□之夫人也,于时省疾床前,亦具闻见。于是大兴信悟,虔戒至终,每以此瑞进化子侄焉。

宋彭子乔者,益阳县人也,任本郡主簿,事太守沈文龙。建元元年,以罪被系,子乔,少年,尝经出家,末虽还俗,犹常诵习观世音经。时文龙盛怒,防械稍急,必欲杀之。子乔忧惧,无复余计,唯至诚诵经至百余遍。疲而昼寝,时同系者有十许人,亦俱睡卧。有湘西县吏杜道策亦系在狱,乍寐乍寤,不甚得熟。忽有双白鹤集子乔屏风上,有顷,一鹤下至子乔边,时复觉如美丽人形而已。道策起,见子乔双械脱在脚外,而械雍犹在焉。道策惊视始毕,子乔亦寤,共视械咨嗟。问子乔:有所梦不?乔曰:“不梦,”道策如向所见说之。子乔虽知必已,尚虑狱家疑其欲叛,乃解脱械雍更着。经四五日而蒙释放。琰族兄琏,亲识子乔及道策,闻二人说皆同如此。

宋董青建者,不知何许人,父字贤明,建元初为越骑校尉。初,建母宗氏孕建时,梦有人语云:“尔必生男,体上当有青志,可名为青建。”及生如言,即名焉。有容止,美言笑,性理宽和,家人未尝睹其愠色,见者咸异之。至年十四,而州迎主簿。建元初,皇储镇樊汉,为水曹参军。二年七月十六日,寝疾,自云:必不振济。至十八日临尽,起坐谓母曰:“罪尽福至,缘累永绝;愿母自割,不须忧念。”因七声大哭,声尽而绝。将殡丧斋前,其夜灵语云:“生死道乖,勿安斋前,自当有造像道人来迎丧者。”明日,果有道人来,名昙顺,即依灵语,向昙顺说之。昙顺曰:“贫道住在南林寺,造丈八像垂成,贤子乃有此感应。寺西有少空地,可得安葬也。”遂葬寺边。三日,其母将亲表十许人,墓所致祭,于墓东见建如生,云:“愿母割哀还去,建今还在寺住,”母即止哭而还,举家菜食长斋。至闰月十一日。贤明梦见建云:“愿父暂出东斋。”贤明便香汤自浴斋,出东斋。至十四夜,于眠中闻建唤声,惊起,建在斋前,如生时。父问:“汝住在何处?”建云:“从亡来住在练神宫中,满百日当得生忉利天。建不忍见父母兄弟哭泣伤恸,三七日礼诸佛菩萨请四天王,故得暂还。愿父母从今以后,勿复啼哭祭祀。阿母已发愿求见建,母不久当命终,即共建同生一处。父寿可得七十三,命终之后,当三年受罪报,勤苦行道,可得免脱。”问曰:汝从夜中来,那得有光明?“建曰:“今与菩萨诸天共下,此其身光耳!“又问云:“汝天上识谁?“建曰:“见王车骑张吴兴外祖宗西河。”建曰:“非但此一门中生,从四十七年以来,至今七死也生,已得四道果。先发七愿,愿生人闲,故历生死,从今永毕,得离七苦。建临尽时,见七处生死,所以大哭者,与七家分别也。”问云:“汝昔生谁家?“建曰:“生江吏部,羊广州,张吴兴,王车骑,萧吴兴,梁给事,董越骑等家。唯此间生十七年,余处止五三年耳。目今以后,毒疠岁多,宜勤修功德。建见世人死,多堕三涂,生天者少;勤精进,可得免度,发愿生天,亦得相见,行脱差异,无相值期。”又问云:“汝母忧忆汝,垂死,可令见汝不?“建曰:不须相见,益怀煎苦耳!耶但依向言说之。诸天已去,不容久住。”惨有悲色,忽然不见。去后竹林左右,犹有香气,家人亦并闻余香焉。建云所生七家;江湛羊希张永王玄谟萧惠明梁季父也。贤明遂以出家,名法藏也。

齐王氏,名四娘,永明三年病死,下尸在地,为庄饰者,觉其心暖,故未殡殓。经二宿,肌体稍温。气息渐还,俄而能言。自说:有二人录其将去,至一大门有一沙门,踞胡床坐。见之甚惊,问:何故来?乃骂此二人云:“汝误录人来,各鞭四十余,此四娘女郎可去。□曰:“向来□□,不知道路,请人示津。”沙门即命一人力送之行,少地,见其先死奴子倚高楼上,惊问:“四娘那忽至此?欲见新妇不?“□:“不知处。”唤奴自送,奴云:“不得奉送,四娘但去,前路应相值也。”投一马鞭与之,曰:“谨执此鞭,自知行路。”可行数里,便见新妇,即四娘之骜也,正被苦疡,四体碜缚,如□鹅鸭法,县于路侧,相见悲号。新妇自说:生时作罪,今贻此楚毒,欲屈手搏颊,求乞哀助,而手被挛格,不得至颊。又闻左右受苦之声,而不睹形。四娘问:“此为何声?“□曰:“此是无行众僧,破斋犯戒,获此苦报,呼叫声也。”于是钟路而归,须臾至家。见其尸骸,意甚憎恶,不复愿还;不觉有人排其踣着,乃得就身而稍稣活。其人今休然尚存。

前齐永明中,扬都高座寺释慧进者,少雄勇游侠,年四十,忽悟非常,因出家。蔬食布衣,誓诵法华,用心劳苦,执卷便病。乃发愿造百部,以悔先障。始聚得一千六百文,贼来索物,进示经钱,贼惭而退。尔后遂成百部,故病亦愈。诵经既度,情愿又满,回此诵业,愿生安养。闻空中告曰:“汝愿已足,必得往生。”无病而卒,八十余矣。

沙门安法开者,北人也,尝见吴公,长三尺,自屋堕地,旋回而去。

元嘉八年蒲阪城中大灾火,里中小屋虽焚,而于煨烬下得金经,纸素如故。

晋世有竺长舒者,本天竺人,专心诵观世音经为业,后居吴中。于时邑内遭火,屋宇连栋,甍檐相接,火至皆焚,无能为救。长舒家正在下风,分意烧毁,一心唤观世音。欲至舒家,风回火灭,竟家获免。合县惊异,叹其有神。时有凶恶少年,怪其老胡,有何灵应,火烧不然?到后夜风急,少年以火投屋,四投皆灭,年少嗟感,至明,乃叩头首过。舒云:“我无神力,常以观世音为业,每有事恒得免脱也。”

晋世沙门僧洪住京师瓦官寺,当义熙十二年时,官禁熔铸,洪既发心铸丈六金像:“像若圆满,我死无恨。”便即偷铸,铸竟,像犹有模,所司收洪,禁在相府,锁械甚严。心念观世音,日诵百遍,便梦所铸金像往狱,手摩头曰:无虑。”其像胸前一尺许铜色□沸。当洪禁日,感得国家牛马,不肯人栏,时以为怪。旬日敕至彭城洪因放免像即破模自现。

史俊有学识,奉道而慢佛,常语人云:“佛是小神,不足事耳。”每见尊像,恒轻诮之,后因病脚挛,种种祈福,都无效验,其友人赵文谓曰:“经道福中,佛福第一,可试造观音像。”俊以病急,如言灌像,像成梦观音,遂差。

陈玄范妻张氏,精心奉佛,恒愿自作一金像,终身供养,有愿皆从。专心日久,忽有观音金像,连光五尺,见高座上。

旌异记

吴时,于建业后园平地获金像一躯,讨其本缘,即是周初育王所造,镇于江府也;何以知然?自秦汉魏未有佛法南达,何得有像埋瘗于地?孙皓得之,素未有信,不甚尊重,置于厕处,令执屏筹。至四月八日,皓如厕,戏曰:“今是八日浴佛时!”遂尿头上。寻即通肿,阴处尤剧,痛楚号叫,忍不可禁。太史占曰:“犯大神圣所致。”便遍祀神祗,并无效应。宫内伎女,素有信佛者,曰:“佛为大神,陛下前秽之,今急,可请耶?”皓信之,伏枕归依,忏谢尤恳,有顷便愈。遂以马车迎沙门僧会入宫,以香汤洗像,惭悔殷重,广修功德于建安寺,隐痛渐愈也。

西晋愍帝建兴元年,吴郡吴县松江沪渎口,渔者萃焉。遥见海中有二人现,浮游水上,渔人疑为海神,延巫祝备牲牢以迎之,风涛弥盛,骇惧而返。复有奉五斗米道黄老之徒曰:“斯天师也。”复共往接,风浪如初。有奉佛居士吴县朱膺闻之,叹曰:“将非大觉之垂降乎?”乃洁斋共东灵寺帛尼及信佛者数人至渎口,稽首迎之,风波遂静。浮江二人,随潮入浦,渐近渐明,乃知石像。将欲捧接,人力未展,聊试擎之,飘然而起。便□还通玄寺。看像背铭,一名维卫,二名迦叶,莫测帝代,而书迹分明。举高七尺,施设法座,欲安二像,人虽数十,而了不动;复重启请,翻然得起。以事表闻朝廷,士庶归心者十室而九。沙门释法开,来自西域,称经说东方有二石像,及阿育王塔,有供养礼觐者,除积罪云。又别传云:天竺沙门一十二人,送像至郡;像乃水上,不没不行。以状奏闻,下敕听留吴郡。

晋扬州江畔有亭,湖神严峻甚恶。于时有一客僧婆罗门名曰法藏,善能持咒,辟诸邪毒,并皆有验。别有小僧,就藏学祝经,于数年学业成就,亦能降伏诸邪毒恶。故诣亭湖神庙止宿,诵祝,伏神,其夜见神,遂致殒命。藏师闻弟子诵祝致死,怀忿自来;夜到神庙,镇意诵祝,神来出见,自亦致死。同寺有僧每恒受持般若,闻师徒并亡,遂来神所,于庙夜诵金刚般若。至夜半中,闻有风声极大,迅速之间,见有一物,其形伟大,壅耸惊人,奇特可畏,口齿长利,眼光如电,种种神变,不可具述。经师端坐,正念诵经,刹那匪懈,情无怯怕,都不忧惧。神见形泰,摄诸威势,来至师前,右膝着地,合掌恭敬听经讫。师问神曰:“檀越是何神灵?初来猛峻,后乃容豫。”神□云:“弟子恶业,报得如是,是此湖神,然甚敬信。”经师又问:“若神敬信,何意前二师并皆打死?”□云:“前二师死者,为不能,受持大乘经典,镇心诵祝,见弟子来,逆前放骂,专诵恶语,欲降弟子;弟子不伏,于时二僧,见弟子形恶。自然怖死,亦非弟子故杀二僧。”左近道俗,见前二僧被杀,谓经师亦死,相率往看。且见平安,容仪欢泰,时人甚怪;竞共问由,具□前意。实因般若威力,圣教不虚。诸人因此发心,受持般若者众,

魏泰岳人头山衔草寺僧释志湛,齐州山荏县人,是朗公曾孙之弟子也。立行纯厚,省事少言。住衔草寺,寺即宋求那跋摩之所立也。游诸禽兽,而不惊乱,常诵法华,用为恒业。将终之日。沙门宝志奏梁武曰:“北方山荏县僧住衔草寺,是须陀洹圣人,今日入涅盘。”扬都道俗,闻志此告,皆遣遥礼。端坐气绝,两手各舒一指。有西天竺僧解云:“若是二果圣人,各舒两指;湛舒一指,定是初果。”将收人头山,造塔安之。鸟兽不污,今犹在焉。又雍州有僧亦诵法华,隐于白鹿山。感一童子,常来供给。至终,置尸岩下,余骸枯朽,唯舌多年不坏。

魏高祖太和初年,北代京阉官,自慨形残,不逮余人,旋奏乞入山修道,出敕许之。乃□一部华严,昼夜读诵,礼悔匪懈。夏首归山,至六月末。髭□尽生;阴相复现,丈夫相状,宛然复旧。具状奏闻,高祖增信,内宫惊讶。于是北代之国,华严转盛。

高齐初,沙门实公者,嵩山高栖士也。且从林虑向白鹿山,因迷失道。日将过中,忽闻钟声,寻响而进,岩岫重阻,登陟而趋,乃见一寺;独据深林,山门正南,赫奕辉焕,前至门所看额,云“灵芝寺。”门外五六犬,其大如牛,白毛黑喙,或踊或卧,以眼眄实,实怖将返。须臾见胡僧外来,实唤不应,亦不迥顾,直入门内,犬亦随入。良久实见无人,渐入次门,屋宇四周,门房并闭,进至讲堂,唯见床榻,高座俨然。实入西南隅床上坐,久之,忽闻栋间有声,仰视见开孔如井大,比丘前后从孔飞下,遂至五六十人。依位坐讫,自相借问:今日斋时何处食来?或言豫章成都长安陇右蓟北岭南五天竺等,无处不至,动即千万余里。末后一僧,从空而下,诸人竞问:来何太迟?□曰:“今日相州城东彼岸寺鉴禅师讲会,各各諅义,有一后生,聪俊难问,词音锋起,殊为可观,不觉遂晚。实本事鉴为和上,既闻此语,望得参话,希展上流,整衣将起,咨诸僧司:“鉴是实和上。”诸僧直视,忽隐寺所在,独坐磐石柞木之下。向之寺宇,一无所见。唯睹岩谷禽鸟,翔集喧乱。及出,以问尚统法师,尚曰:“此寺石赵时佛图澄法师所造,年岁久远,贤圣居之,非凡所住,或泛或隐,迁徙无定。”今山行者,犹闻钟声。

齐武成世,并州东看山侧,有人掘地,见一处土,其色黄白,与傍有异。寻见一物,状人两唇,其内有舌,鲜红赤色。以事奏闻,问诸道人,无能知者。沙门大统法师上奏曰:“此持法华者,令六根不坏,毁诵千遍,定感此征。”乃敕中书舍人高珍曰:“卿是信向之人,自往看之,必有灵异。宜迁置净所,设斋供养。”珍奉敕至彼,集诸持法华沙门,各执香炉,洁斋旋□而祝曰:“菩萨涅盘,年代已远,像法流行,奉无谬者,请现灵感。”才始发声,唇舌一时鼓动,虽无响及,而似读诵。诸同见者,莫不毛竖。珍以状闻,诏遣藏之石函,迁于山室。

元魏天平中,定州募士孙敬德防于北陲造观音金像,年满将还,常加礼事。后为劫贼横引,禁于京狱,不胜拷掠,遂妄承罪。并断死刑。明旦行决,其夜,礼拜忏悔,泪下如雨。启曰:“今身被枉,当是过去枉他,愿偿债毕,誓不重作。”又发大愿云云。言已,少时,依稀如梦:见一沙门,教诵观世音救生经。经有佛名,令诵千遍,得度苦难。敬德□觉,起坐缘之,了无参错,比至平明,已满一百遍。右司执缚向市,且行且诵,临欲加刑,诵满千遍。执刀下斫,折为三段,不损皮肉,易刀又折。凡经三换,刀折如初。监当官人,莫不惊异,具状闻奏。承相高欢表请其事,遂得免死。敕写此经传之,今所谓高王观世音是也。敬德放还,设斋报愿,出在防像,乃见项上有三刀痕,乡郭同睹,叹其通感。

范阳五侯寺僧失其名,常诵法华,初死之时,权殡堤下,后迁改葬,骸骨并枯,唯舌不坏。

元魏北代乘禅师者,受持法华精勤匪懈。命终,托河东薛氏为第五子,生而能言自陈宿世,不愿处俗。其父任北泗州刺史,随任便住中山七帝寺,寻得本时弟子,语曰:“汝颇忆从我渡水往狼山不?乘禅师者,我身是也。房中灵几,可送除之。”父母恐其出家,便与纳室。

尔后便忘宿命之事,而常兴厌离,端拱静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