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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原之约

小灰和小白相遇在一条大峡谷。

天上的云朵知道,他们是两只快乐的小兔子。

因为,正有相同的梦在他和她的心中生长。

大峡谷有许多条支谷。小白带小灰走进一条条山谷。

第一条山谷里梅花开上了云层,而彩云却飘落在涧水上。随便走上哪一朵彩云,彩云都可以带着他们飞。因此,他们分不清哪里是梅丛,哪里是云间。

第二条山谷里有许多巨大的卵石。有的隐在树荫下,石头表面有许多凹陷的圆坑,每只坑里都生着一株水仙花。有的平滑如镜,镜面上经常有一群来洗澡的星星躺在那里睡觉。

第三条山谷里有一条溪水,溪水在平缓处汇聚为潭,潭中盛开着硕大的荷花,每一朵荷花上遮盖着一片翠绿的荷叶。白天,荷叶卷起,透明的荷瓣把阳光也染成红、黄、粉、白等各种颜色。雨天或夜晚,荷叶铺展开,荷花就成了一间舒适的小房子。小灰和小白在那里睡过几次,听到见荷下鱼儿的说话声和荷花们的窃窃私语。

第四条山谷是条玫瑰谷。远远地看,玫瑰或像一条河,在绿色的山谷中流淌;或像一汪湖,风起时,荡起层层红色的波纹。走进谷中,可以看到有许多小鸟的巢都是用玫瑰花瓣和草叶筑成,无数的蝴蝶在空中织起一片斑斓的霞。玫瑰谷的绝壁上,挂满了蜜蜂窝,只要风刮得厉害些,就有蜂蜜从那里淌出来,满谷的玫瑰香。

小白和小灰在一起的时候,小灰吃一棵草就饱了,闻一闻花香就醉了,云朵雪亮,阳光明媚。当小白指给他看谷中的风景,或临风而立,小灰觉得小白就像一朵白云、一枝白荷,比风景本身还要好看。那时候,时间之钟的秒针咔嚓一声断了,一群白色的小绵羊都转过头来,看到时间化作一只大鸟凌空而去,连风都会驻足倾听。

然而,一场暴雨袭击了大峡谷。水将沟谷全部填平,星星和小鸟都乘着一只只小舟飞奔而去。雷声中,小灰看见一只巨鹰凌空飞来,一把抓住了小白。当闪电的光芒熄灭后,小白不见了。

雨停了。峡谷中一片狼藉。小灰一条条谷走过去,再没有如云的梅花、睡觉的星星、亭亭的荷叶和玫瑰的潮水。小灰不相信这是真的,他大声呼唤,山谷传来幽长的回音,只有绝壁上的几只鸽子和几朵瘦弱的百合花,呼应着他的呼唤呆呆远望。

小灰走遍了每一处小白曾带他去过的地方,仿佛小白还在那里冲他点头微笑,仿佛那些奇妙的风景还在眼前,然而云影拂过,一切都成幻象。

小灰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小白,他开始沿着山谷寻找。走到谷底,青草依稀,只有忙碌的松鼠在树间跳来跳去。走到山巅,只有孤独的云朵在身边飘来荡去。

小灰感到世界是这样灰暗,以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,那只是他的错觉或幻想。

他跌进了梦里。在梦中,他又来到了奇妙的山谷。花还在娇笑,小白在花丛中提着一只小篮子,蓝子里装着花们赠送给她的花瓣。星星还在洗澡,星星们打闹着,弄得水花四溅,鱼儿抬着一只小星星,把它扔到了山涧里,小白把它捞上来,小星星羞了,在小白的手上丢下一颗蓝宝石,飞到天上去了。荷花开得正好,小白钻进一朵白荷,与荷花融为一体,再也找不见,不一会儿从一朵红荷里钻出来,荷瓣映红了小白的脸。玫瑰谷来了许多洗玫瑰浴的野鸭子,洗够了,它们就在玫瑰树丛中下蛋,盈尺厚的花瓣滚动着雪白的鸭蛋,没多久,一群小鸭子就呱呱地从玫瑰树丛中跑出来,小白把它们捧在手里,把它们送到妈妈的身边。

小灰时梦时醒,最后他分不清哪个是梦,哪个是现实。在现实里,他觉得梦很遥远;在梦里,他觉得现实很虚幻。有时候,他会在梦中跌入现实,或在梦中跌进更深的梦。

然而,现实和梦都让他痛苦。他知道,小白频繁地出入梦境,说明她一定还活着,等待着他去寻找。

一天黄昏,小灰心灰意懒地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看星星。突然,一颗小星星落了下来,差一点砸在他头上。小星星飞到他身边,告诉他:一直向北,小白在一片草原上。小星星还告诉他一句话,当他遇到困难的时候,说出这句话,就可以实现自己的心愿。小星星说完,就曳着一条闪亮的尾巴飞走了。

小灰决定立刻动身,向北,去寻找梦中的小白。

他爬上一座山。这座山很高很高,高过云层,高过星星。他爬呀爬呀,好几次从山上摔下来,浑身是伤。可是不管怎么爬,眼看快到山顶了,山突然又增高数丈。他绝望了,决定从山上跳下去,再也不找了。他不相信真的见过小白,不相信小白曾在这个世界存在过。突然,他想起了小星星告诉他的那句话,难道这句话是咒语么,可以帮他度过难关?他念起那句话,果然,他一步就登上了山顶,很快就翻过了这座山。

他遇到一条河。河水湍急,河面宽阔。他急切地扑进河水,向对岸游去。可是,每当他即将到达对岸,就出现一条大鱼,将他驮回来时的岸边。重复了几十次,他已经快没有力气了。这一次,他冷静下来,想,也许换个方法,可以解决这个问题。他游到河中央,然后转身往回游,当他快游到来时的岸边的时候,大鱼出现了,很快就把驮到了对岸。

最后,他走进了沙漠。白天太热,他只能晚上走,顶着星光,忍着寒冷和风沙。沙漠里只有几棵瘦瘦的骆驼草,有几次他饿昏了,跌进梦中,看到小白在草原向他招手,这时他就会醒来,继续他的行程。然而半个月过去了,还是没有看到沙漠的边缘。他想,这样下去肯定饿死了、渴死了、累死了。还是先去找水吧。于是,他改变了路线,不再沿着北斗星指引的方向走,而是走向北斗星勺把指向的地方。三天后,他找到了一片湖,湖边青草繁茂,湖水清幽碧蓝。他跑过去跳进湖中,拼命地喝水,却发现一颗晶莹透亮的宝石。这不正是小星星送给小白的那颗蓝宝石吗?

捧着这颗宝石,他重又踏上了向北的路。天空下起了雨,他已经无法看到北斗星指引的方向。这时,这漆黑的雨夜中,蓝宝石突然发出了光,一条若隐若现的光柱指向前方。沿着光柱的方向,他拼命地跑了起来。

第二天黎明,天晴了。他手中的蓝宝石突然飞向天空,一颗启明星出现在头顶。沙漠退回到身后,前方,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。无数的野花摇动,无数的蝴蝶飞舞。在蝴蝶飞过的地方,雪白鲜亮、像个仙子一样的小白正含笑向他走来……

后来,小白问他,小星星告诉给他的那句话是什么。小灰想了一阵才想起来:“美是真的婴儿,真是美的摇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