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展翅高飞的公鸡

(一)

很久很久以前,有两只小公鸡,哥哥叫黑仔,弟弟叫小乖。黑仔全身黑不溜秋,又瘦又小;小乖则一身金黄的羽毛,长得又肥又壮。

起初,兄弟俩一同出门。一群鸡跑过来,把小乖里三层外三层围住,替他梳理羽毛,喂他吃刚捉到的虫子。外三层的一时半会儿巴不到小乖的边,就对黑仔呵斥道:“嘿,丑八怪,滚远点儿。”凶一点儿的还会狠狠地啄他几下,把他啄得头破血流。

后来,黑仔只好一个儿独自去玩。鸡妈妈对此忧心忡忡,就想方设法给黑仔多弄点东西吃。黑仔胃口不好,东西都叫小乖给吃了。结果,瘦的更瘦,壮的更壮。

一天,鸡爸爸说:“你们俩也不小了,该跟我学打鸣了。”鸡爸爸是鸡群里的美男子,他长得威武雄壮,一身羽毛鲜亮耀眼,特别是那高亢嘹亮的打鸣声,不仅让别的公鸡艳羡,也深得男女主人的赏识。

鸡爸爸拍拍翅膀,抬头挺胸,活像个号兵。他“喔喔喔”地叫了一遍,说:“看清楚了没有?头要抬起来,胸要挺起来,叫起来才威风。你们来试一试。”

小乖就拍拍翅膀,抬头挺胸,“喔喔”地叫起来。他架式做得有模有样,而且鸣声洪亮,鸡爸爸赞许地点了点头,说:“不错,很像我!”

黑仔又瘦又小,架式拉开,总觉得别别扭扭的,不够气派。他使劲叫了几声,声音嘶哑低沉,鸡爸爸听得直摇头,说:“唉,怎么一点儿也不像我呢?”

(二)

一天,突然飞来一只老鹰。鸡爸鸡妈惊慌地大叫起来。黑仔和小乖被他们的叫声吓坏了,慌忙躲到鸡爸爸的翅膀下。老鹰盘旋了几圈,看准目标,箭一样俯冲下来。鸡爸爸高声鸣叫,奋力与老鹰搏斗,斗得羽毛一蓬蓬乱飞。鸡妈妈“咯咯咯”怒吼着,加入战团,拼命去啄老鹰的头。老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命的鸡,拍拍翅膀飞走了。

鸡爸爸十分得意,扇动翅膀,引吭高歌,活像一位得胜的将军。鸡妈妈自豪地说:“看你爸,多勇敢,多威武。要不是他,你们的小命早就没了。”

小乖说:“长大了,我也会像爸爸一样勇敢,一样威武!”

鸡爸爸伸出翅膀,赞许地拍拍小乖,说:“好,有志气!”

黒仔问:“爸爸,老鹰怎么飞得那么高,那么快?”

鸡爸爸说:“老鹰有翅膀啊。”

“我们也有翅膀,为什么飞不高?”

“这……”鸡爸爸一时答不上来。

“我奶奶的奶奶说,我们的祖先好像也能飞。”鸡妈妈说。

“真的吗?我们的祖先也能飞?”黑仔眼里露出希望的光芒。

“我想是这样,我们也有翅膀啊”,鸡爸爸小声说。

黑仔兴奋地叫起来:“噢,我们有翅膀,我们也能飞。太好了,我要飞!”黑仔边跑边叫,他从来还没有这样高兴过。

几只母鸡冷笑道:“看哪,黑仔得失心疯了,瘦得像是风干了的,还想飞,做白日梦吧!”

几只半大的公鸡一脸坏笑跑过来,冷不丁就往黑仔头上啄,嘴里愤愤地骂着:“飞呀,我看你飞!”

黑仔捂着头夺路而逃,迎面碰到一只大黄狗。大黄狗“汪”地一声,张嘴就咬,差点把黑仔的尾巴咬掉。

鸡妈妈又是生气又是心疼,连忙用翅膀护着黑仔走开了。

(三)

仿佛一切照旧。

小乖还是那样漂亮,长得越来越像鸡爸爸。每天,都会有一群鸡围着他转来转去,把捉来的虫子给他吃。有时,他们也会发出这样的感叹:“你是这样漂亮,可黑仔却是那么丑陋!”于是,他们就觉得黑仔欠揍,谁见了黑仔都要啄几下才痛快。

黑仔还是那样黑不溜秋,而且,似乎更瘦了。但奇怪的是,他的食量却一天比一天增大。他再也不跟小乖一块儿出门了,总是一个儿独自玩。只有鸡妈妈有时会带着他去草丛里捉虫子。

鸡爸爸还是照样打鸣,日子过得优哉游哉。

谁都不知道,每天凌晨,黑仔听到父亲的第一声啼鸣,就悄悄跑到山顶去练习飞行了。

快过年了。一天早晨,鸡爸爸打了三遍鸣,得意洋洋地哼起小曲来。突然,男主人一把抓住他的腿,将他倒提起来。鸡爸爸吓得大叫。

可怜的鸡爸爸,他被主人给宰了。主人家的小男孩说,年夜饭他要啃鸡腿。

黑仔和小乖吓坏了。

鸡妈妈流着泪告诉儿子,一到年关,主人就要把鸡宰来吃。

黑仔气愤地说:“太不公平了!他们是在过年,我们却是在过鬼门关,哼!”

鸡妈妈叹口气,说:“有什么办法呢?这就是鸡的命啊!”

小乖垂头丧气的,他第一次感到了沮丧。

黑仔却把头一昂,坚定地说:“不,有办法的!只要我们的翅膀像老鹰一样有力,就能远走高飞了。”

鸡妈妈深情地望着黑仔。黑仔从她的目光中获得了无穷的力量。

(四)

不久,小乖已长成一只威武雄壮的大公鸡了。女主人常常当着男主人夸他:“看,小乖比他爸爸还要威武,还要漂亮。”她慷慨地赏给小乖一把米。

小乖成了鸡群里公认的美男子,又深得主人的赏识,渐渐志得意满,完全忘记了鸡爸爸的悲惨遭遇。他自己编了一首歌儿,一有空就唱:“小乖小乖真美丽,大红冠子五彩衣,高高个儿长长尾,公鸡群里数第一。”

黑仔一心想像老鹰那样高飞。他每天天不亮就来到山顶扇动翅膀,翅膀变得越来越强劲。但他的身子却一点也不见长大。女主人说:“这只鸡恐怕是吃了秤砣,一点也没有长大,今后不许给他喂食了。”

黑仔天天练习飞行,食量大得惊人,没有粮食怎么行呢?还好,鸡妈妈总是把自己的那一份留下大半给黑仔,主人家的小男孩喜欢黑仔的大翅膀,也会时不时地撒一把米给他吃,黑仔还常常到草丛里找虫子吃。肚子的问题没有难倒他。

一天,黑仔又见到了那只老鹰。

老鹰叼着一只幼鹰,飞上悬崖,嘴一张,幼鹰惊叫着往悬崖下急速坠落。眼看幼鹰即将摔得粉身碎骨,忽然,他张开翅膀,奋力扇动,下坠之势立减。一转眼,幼鹰渐渐升腾,越飞越高,稳稳落在悬崖顶端,昂首挺胸,高视阔步。

老鹰飞到幼鹰身边,与幼鹰一同昂首高叫,展翅飞腾,一瞬间去得无影无踪。

黑仔这才知道,老鹰也不是生下来就会飞的。想飞起来,既要有强劲的翅膀,还要有一颗勇敢的心。他自信地说:“我即将练就一双强劲的翅膀,我更有一颗勇敢地的心。”

(五)

小乖日子过得挺美,整天悠哉游哉。他对哥哥说:“你不要白费力气了,鸡就是鸡,永远也不能像老鹰那样高飞的。像我这样,不是很好吗?”

黑仔恳切地说:“你忘了爸爸是怎么死的了吗?说不定哪天爸爸的命运就会降临到我们的头上,你还是跟我一起去飞吧。”

小乖头一扭,生气地走了。

北风吹,雪花飘,年关又近了。

黑仔天没亮就来到了悬崖上。他确信自己的翅膀已足够强劲,是该远走高飞的时候了。

这时,他的弟弟小乖还睡得正香哩。

天刚亮,小乖就唱起了那首歌:“小乖小乖真美丽,大红冠子五彩衣……”只唱到一半,他就被男主人一把倒提起来。这时候,小乖脑海里蓦地闪过鸡爸爸的身影,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了出来……

黑仔扑腾着翅膀,勇敢地站在悬崖边。崖上山风呜呜地吹,崖下黑乎乎一片,他突然浑身颤抖起来。

他深深地吸一口气,纵身一跃,身体如流星般陨落。

黑仔奋力扇动翅膀,巨大的下坠力把他的翅膀撕裂了一道道口子,鲜血飞溅,染红了他的羽毛。但黑仔并没有害怕,他有着一颗勇敢的心!

黑仔不停地扇动双翅,下坠之势越来越缓,随后,身体渐渐飞升。他兴奋地啼叫着,更加努力地扇动双翅,飞上了半山腰,飞上了悬崖,又飞向了天空。

(六)

黑仔终于成功了,他飞上了高高的天空。

黑仔看见一只麻雀在天空飞,他就鼓动双翅,飞到麻雀上方。麻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说:“我没看错吧?怎么会有一只公鸡飞到我上面了?”

黑仔发出清脆的笑声,欢快地向前飞去。他抬头看见一只老鹰在高空飞,就鼓动翅膀,飞越了老鹰。老鹰叫道:“哇,那是一只公鸡吗?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公鸡。”

黑仔越飞越高,穿过一重又一重云层,将麻雀和老鹰远远抛开。当他穿越最后一重云层,远远望见东方天际游动着一线光亮,那光亮越来越红,越来越亮,渐渐扩展成一片红云,一片红海。不一会儿,太阳从红海中飞跃而出,它光芒万丈,给周围的轻云抹上瑰丽的彩光。

霞光照在黑仔身上,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,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。他引吭高歌,身上突然迸射出千百道五颜六色的祥光,如同百十枚礼花相继爆开,一圈一圈往外迸射、扩散,远远地与太阳的光芒相辉映,交织成一个光华灿烂的奇幻世界。

在光与影的变幻中,黑仔身上的羽毛刹那间变成了金光闪闪的彩羽,头上长出了鲜艳亮丽的凤冠,身后还长出了一条五彩斑斓的长尾巴。

谁能相信,黑仔竟变成了一只光彩照人的凤凰!

凤凰发出声声清脆嘹亮的啼鸣,响彻云霄。他悠然地展开翅膀,欢快地飞翔在云彩之上。他感到幸福是那样的无边无际,就像这天空一样宽广。